第四十四章、解剖课
望着陈翊一行的背影，戴着瓜皮小帽的胖老板眼中破天荒的闪过了一丝羡慕。
“李先生，需要我安排人送送你们吗？”胖老板满脸笑容，凑到了那个自称是叫李焕民的男子身边。
李焕民其实是他店里的熟客，似乎是因为他的妻子比较喜欢吃店里的松鼠桂鱼，所以每隔一个月左右夫妻两人就会来一次。
尽管这个李焕民一直都很低调，每次来吃完饭就会直接走人，从不客套。可胖老板却在看新闻时，无意间发现卫生部某领导身边的秘书与李焕民有点像。
后来他刻意去官网看了看，赫然发现这个不显山露水的男子的确时任领导大秘。
虽然他有心想要结交对方，可李焕民却似乎没察觉到一样，每次都保持不冷不热的态度，吃饭给钱更是毫不含糊。
胖老板这时才算是明白，眼前这个没有半点架子的男子心气不是一般的高。若是没有得到认可，恐怕对方连介绍都懒得提起。
起码他与对方认识了近一年时间，还从没有主动听到对方介绍自己的名字。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能爬到那个位置，岂能没有半点骄傲？
李焕民摇了摇头，数出几张票子递给胖老板道：“谢谢你了。”
胖老板也没有客气，收下钱道：“我倒是没帮到什么，李先生客气了。”
李焕民笑了笑，转身对身边的妇人道：“走吧。”
妇人答应一声，抱着小孩与李焕民朝门外走去。
李焕民在往胡同口走的时候，从妇人手中接过陈翊所写的药方，眼前一亮。“笔锋凌厉，却没有半点戾气，反而十分灵动，好字。”
做秘书的哪个不是八面玲珑之辈？
因为他的领导喜欢书法，所以李焕民这些年对书法一途更是勤学不缀。虽然他笔力尚且不够，但欣赏的眼光却还是有余的。
走在一边的妇人逗弄着怀里的小孩，笑问道：“比你写的还好？”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这些年一直都在练习书法，水平不差，不过赞美别人的事情倒是鲜有发生。
“不是一种类型！”
李焕民摇头回答道：“不过那个孩子看样子也就二十左右，要是对方稍微用功钻研一下，等他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不是我能评价的了。”
妇人笑了笑，她其实对于刚刚见过一面的陈翊还是很有好感的。“那这幅药要不要给小可吃？”
“等明天我找个专家先看看，先确定一下。”李焕民沉默一阵道。
……
陈翊一行回到学校时，时间还不算晚。
当舒窈提出与陈翊走走的时候，马硕明立即在一边起哄道：“批准了，晚上陈翊可以夜不归宿！”
“附议！”
李怀信附和道：“不过你们记得做好预防措施。”
原本因为喝了点酒脸蛋就有几分酡红的舒窈，听了两人的调侃之后脸色愈发红润，光彩照人。
陈翊笑骂了两人一句，与舒窈一块在校内闲逛了起来。
医科大校园内的风景其实很不错，尤其是背靠图书馆的文亭湖，甚至能引来许多校外人士参观。
陈翊并不是一个擅长攀谈或讨女孩欢心的男人，而舒窈更是腼腆害羞的紧。两人也没有去刻意寻找话题，仅仅是并肩走在一起，各自想着心事。
或许是两人一块去过几次图书馆的缘故，不知不觉间两人便走到了湖边。
夏日晚间，微风轻抚，树影婆娑。
陈翊望着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贪婪的深吸了两口略显湿润的空气，心情忽然莫名的舒畅了很多。
前几天在刘家的时候，虽然他表现的很轻松，甚至还不断安慰刘柏衍与刘姝，可那种沉重的气氛却还是让他的情绪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你今天在帮助那个小孩的时候真的有把握吗？”舒窈忽然轻声问道。
在胡同里马硕明几人就已经追问过陈翊这个问题，陈翊当时只是用一句简单的应急常识便应付了过去。
可在舒窈的眼中，那个小孩的情况已经算是很严重了。
脸色发青说明小孩已经不单单是被食物噎住，气管也肯定已经被堵。她相信即便是一般有过几年工作经验的护士，也不一定敢在那个时候去轻易尝试。
“当然有。”
陈翊转头看着舒窈，自信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医术很厉害吗？”
“吹牛！”舒窈撇撇嘴道。
“……”
陈翊苦笑一声，没头没脑的问道：“对了，你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吗？”
“感兴趣？”
舒窈侧头想了一阵，回答道：“我已经看了半天基础理论，现在很想试试针灸。”
“针灸？”陈翊皱了皱眉。
“怎么了？”舒窈问道。
“没什么。”陈翊立即摇头。
他原本以为舒窈会说什么画画、书法或者运动类的兴趣，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回答了一个针灸。
现在他已经与舒窈寝室内的几个人达成了短暂的共识，大家都瞒着舒窈，打算帮助对方庆祝生日。要是继续追问下去，很可能会在他手中搞砸。
按照刘姝提的建议，难不成自己送舒窈几根毫针？
“你明天去上课吗？”舒窈问道。
“明天下午有一节基础解剖课，我打算去旁听一下！”陈翊回答道。
“解剖？”舒窈疑惑道：“那个不是到大二才需要学吗？”
“提前了解一点！”陈翊回答道。
“……”
……
解剖学是中医与西医共有的课程，所以上课也被安排在了一个能容纳五百人的阶梯教室。
陈翊随便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了下来，翻开了手上刚借到的《系统解剖学》。
虽然解剖学如今已经被列为了中医必修的课程，可在真正的老一辈中医眼中，解剖学还是被区别对待的。
现在医学的确是建立在解刨学的基础上的，但在中医眼中，这些东西最多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
毕竟两者属于完全不同的体系，孰优孰劣委实不好去判断。
原本这些陈翊是打算等到大二的时候同步去做的，不过那天在于济道的办公室交谈了之后，陈翊自己也觉得对方的建议不错。
笔记的内容还需要他自己多摸索，若是一味的寻求方同化帮助，效果反而会大大降低。现在他又不需要担心于济道会收走笔记，所以也不用急着去钻牛角尖。
趁此期间来听听解剖课，倒也能算作是劳逸结合。
陈翊坐下没几分钟，阶梯教室里就已经来了有近一半的人，不过自然没有人去关注坐在角落的陈翊。
忽然，教室里响起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陈翊抬头一眼，只见一个穿着碎花裙子，长发飘飘的女孩风情款款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几乎整个教室的人都将视线放在了进门的女孩身上，而女孩本人却毫不在意这些，面无表情的朝前排的一个空位走了过去。
似乎有点眼熟，坐在后面的陈翊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他便将注意力又放回在了手中的书上。他属于半路过来听课，之前的课程都没有听，此时只能先囫囵吞枣的先浏览一遍。
“请问这里有人吗？”
听到询问声，陈翊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刚刚吸引了几乎全班男生注意的俏丽女孩就站在他的面前，而对方手指的则是自己身边的位置。
“没有。”陈翊茫然的回答道。
他刚刚分明已经看到女孩朝第一排的位置走了过去，怎么突然又跑到自己身边来了？
陈翊坐的位置其实很讲究，既不靠前也不靠后，又偏偏是在一个角落，想要引起别人注意都很难，可对方偏偏就看中了他身边的位置。
感受着周围男生眼神中迸射出来的杀气，陈翊心里只有疑惑。不过好在他与舒窈在一起的时候已经练出了厚脸皮，所以也就没有当成一回事。
瞥了身边的坐下的女孩一眼，陈翊越发的觉得对方眼熟了，可印象却又十分模糊。
见女孩并没有闲聊的打算，陈翊也就不打算自讨没趣，静静的回忆着之前看下的内容，准备上课。
不一会，一个戴着胸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老师走进了教室。
四十的男人一枝花。
中年男老师一脸笑意的站在讲台上，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停顿了几秒，中年男老师便出声道：“上课。”
陈翊在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过资料，讲台上的老师姓周，留学派，在学生间有很高的人气。
虽然对方现在还没有评上教授的职称，但也只是碍于年龄的关系，只要年龄一到，对方便会立即向上一步。
“今天我们讲第三章脉管学。”周姓老师道。
陈翊将书翻到脉管学一章，认真的听着对方的讲解。
这个周老师能在学生间有如此高的人气倒也不算是浪得虚名，对方在解释一些枯燥的定义时妙语连珠、娓娓道来。就连陈翊也觉得十分不错，听的十分认真。
……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周姓老师合上书道：“谁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提问。”
前排一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举手道：“老师，你能不能给我们以解剖学的角度来解释一下经脉。”
这个男生显然是一名中医专业的学生，否则自然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原本已经合上书准备离开的陈翊顿时来了精神，一脸期待的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周姓老师沉吟了一阵，开口回答道：“经脉这个问题，虽然有很多人说是存在，但我并不这样认为。”
陈翊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眼神中凭空多出了几分不满。
“当然，这只是代表我个人意见。”周姓老师组织了一下措辞道：“从解剖学的角度来说，经脉是并不存在的。至于中医所说的经脉，我是不赞成的。”
“经脉可以说是中医理论的基础，要是经脉都不存在的话，是不是说中医理论基础都是错误的？”篮球服男生接着问道。
“没错！”周姓老师点头。“我个人是不承认的。”
看到周姓老师如此表态，教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其实这个答案还是周姓老师碍于在一所同时拥有中、西医的大学任教，经过修饰后回答出来的。
他所教授的专业就是解刨学，亲手解剖过的尸体也有数十具。
眼见为实，他的确没有在人体发现有半点经络的影子，又怎么可能去承认这件事？
坐在陈翊身边，一直在专心听课的女孩忽然举手道：“老师，比如有一个突发脑溢血的病人，除了开颅手术排出淤血之外，还有其他什么方式能排出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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