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心安
“不用！”
陈翊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我应该还能治疗两个！”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若是他现在休息，那么至少也需要睡上三天。到时候万一西医那边不可靠，仅凭补气药，恐怕很难根治幼儿的病情。
而且幼儿的身体比起老人还要更加脆弱，他们现在多发一会烧，危险也就会随之大上几分。
“要是坚持不下去就说一声！”
于济道让开路，站在了一侧。他这次没有去看陈翊治疗的过程，而是抬头望着天花板，似乎头顶的天花板上有什么引人入胜的东西。
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于济道又怎么会发现不了陈翊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打算将中医这幅担子交给陈翊的想法有些过于残忍。
这个年轻人的确是有资格承担，但问题是他扛得住吗？
一边的方同化似乎知道于济道在想什么，他上前拍了拍于济道的肩膀，叹息着站在了对方的身后。
陈翊接过已经交由护士消毒的银针，调节了一下气息之后，迅速将针捻入。感受到幼儿经脉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吸力之后，陈翊猛然提针。
咚……
出针的同时，陈翊眼前一黑，身体也跟着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旁边正准备替陈翊擦汗的小护士惊呼一声，急忙去扶地上的陈翊，而一直在病房外观察陈翊下针的牛永福也立即跑了进来。
“陈翊，你没事吧！”牛永福一脸紧张的问道。
眼前这个可是目前复兴针灸，乃至振兴中医的希望，容不得牛永福不去紧张。
靠在护士怀中的陈翊摇了摇头，开口道：“我还能救一个！”
“真的还能坚持？”随后赶紧来的于济道出声问道。
陈翊在护士的搀扶下站起身，回答道：“没问题。”
他从来没有将自己当作是救世主，也没有把自己当成内裤外穿的超人，更加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是某个三流小说中的光环加身无所不能的主角。
陈翊相信自己即便是现在放弃，也绝对不会有人说什么，甚至他还会收获到不少的感谢，但这却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他行事向来只求心安。
若是没有碰巧撞到，只是在新闻上了解了这件事，陈翊即便有心也会想一个理由来宽慰自己。毕竟以他的一己之力，根本难以应付数之不尽的病患。
不过若是力所能及，那么陈翊也绝对不会吝惜自己的力气。
因为提前就已经有了准备，陈翊在帮第十二位幼儿施针后虽然感到头晕目眩，却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摔倒在地。
“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陈翊拖着疲惫的身体，勉强的露出一个笑脸之后，声音虚弱的对于济道说道：“能不能麻烦你把我送回去！”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回去后好好休息！”于济道点了点头，立即吩咐了旁边一个年轻男子安排车子。
陈翊又对身边一直搀扶着他的小护士道了声谢，两人慢慢朝电梯口挪动脚步。
“小医生，别走。”
忽然从不远处的一间病房内传来一个妇人语带哭腔的喊声，接着只见妇人抱着一个仍旧处于昏迷的幼儿朝陈翊的方向跑了过来，泪眼婆娑的恳求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由于一块被送进医院，妇人与其他几名幼儿的家长也始终保持着联系。
在听说其中有几名幼儿已经恢复之后，妇人十分欣喜，以为自己的孩子肯定也会平安无事。
可谁知医院方面通知治疗结束，她的孩子却仍旧处于昏睡状态，甚至与之前的幼儿一样开始有了发烧的迹象。
几番询问后她才得知，原来负责治疗的医生只处理了十二名幼儿的病情，包括她家孩子在内的剩下三名症状较轻的幼儿需要等到下次。
没当过父母的人肯定无法体验看到自己孩子重度昏迷时候的感觉，妇人心急如焚，几乎快要给护士跪下，这才从一个心软的护士口中换取到了陈翊的信息。
然后她便不顾仍在输液的幼儿，抱起来后立即追了过来。
于济道几人与刚刚查看完其余几名已经被陈翊救治过幼儿状况的王川一行，听到声音后也急忙追了过来。
“请你不要这么激动！”王川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陈翊，拦下妇人道：“我们医院会保证每一位幼儿的健康状况，你要相信我们！”
妇人根本没有理会王川的话，她虽然知道对方是医院院长，而且全权负责此次的疫苗事件，但现在她已经确认眼前这个年轻人能救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舍近求远，听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保证？
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翊一脸苦涩的开口道：“阿姨，马上就会有人送药过来，您孩子服药之后肯定会没有问题。”
如果能够坚持，陈翊自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孩子的治疗。
在救治了十名幼儿之后，陈翊就已经力有不及，接下来的两个更是他强撑着才坚持下来的。现在的治疗已经对他身体造成了很大程度的影响，若是再贸然下针，非但是他，甚至还会对幼儿带来危害。
这种事情其实在医院十分常见，站在一边的于济道无奈的谈了口气后，插言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病因，绝对不会耽误孩子的治疗。”
“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吧！”妇人摇了摇头，哭着对陈翊道。“只要孩子能够平安，即便是花再多的钱我都能接受。”
“刚刚他已经救了很多孩子，你让他先休息一下。”于济道安慰道：“我用我的人格保证，我一定不会让你的孩子出事。”
陈翊看了看妇人手中的幼儿，脸上的羡慕一闪而逝。
他扭头对于济道说道：“把剩下的三个小孩安排在一起，另外帮我准备两颗生鸡蛋，我休息五分钟就开始施针！”
或许是因为从小母亲早故缺少母爱，陈翊实在忍不下心去拒绝妇人的请求。
“谢谢，谢谢！”妇人听到陈翊答应施救，语无伦次的出声说道：“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会尽量满足你。”
“不用。”陈翊摇了摇头道：“带着你的孩子先去准备吧！”
“你还能坚持吗？”
等到妇人抱着小孩离开，于济道立即满脸担忧的问道，站在一边的方同化与牛永福两人表情也同样十分凝重。
陈翊扯了扯嘴角，出声道：“有鸡蛋应该就没问题！”
“要鸡蛋有什么用？”方同化皱眉问道。
“你们不用管了！”陈翊回答道：“帮我准备一下就行了。”
很快，一个年轻的护士便从医院食堂借了两颗生鸡蛋过来。陈翊打碎鸡蛋，直接将蛋液倒在一个纸杯中，仰头喝了下去。
“你是不是对鸡蛋过敏？”见陈翊的双眼瞬间布满了血丝，于济道惊声问道：“你不要命了？”
他一直没搞清楚陈翊要鸡蛋的目的，开始还本能的以为或许与三名幼儿的病情有关，没想到对方是拿来自己服用。
而从陈翊的样子上看，这分明已经算是严重的过敏症状了。
一般情况，即便是有人对某种食物过敏，那么只要熬到一定时间，等待这个食物在体内降解就行。症状比较严重的也只需要使用一些抗过敏药物，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但陈翊现在气血空虚，身体几乎处于最差的状态。在这种时候食用过敏的食物，对他来说完全与服毒没有区别。
“没关系，最多也就是多睡两天。”陈翊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急忙道：“趁我现在充血，赶紧为那三个幼儿扎针吧，否则我要是睡过去了，短时间内就真的醒不了了！”
于济道瞪了陈翊一眼，面色冷冽的对身后的方同化道：“带他过去，我现在真的不想看到这个臭小子！”
方同化叹息着上前，将陈翊扶到了幼儿所处的病房。
之前与陈翊配合过的一名年轻护士已经准备好了消毒工具，陈翊将银针递给对方之后，小护士动作熟稔的为银针消了毒。
陈翊立即开始下针，等到为第二名幼儿施针完毕，陈翊持针的右手都不禁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咬了咬舌尖，陈翊立即走到最后一名幼儿身边，深吸了两口气之后，持针刺入……
伏羲神针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在施针的过程中，绝对不能受到影响。因为施针者脉络中的精气属于引导着，若是这股精气在还没被导入到正常轨道时就断掉，那么对施针者与患者都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通常情况下，因为施针的过程不会持续太久，所以这个弊端并不算明显，不过陈翊在这个时候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除了一部分本能的在维持生命的精气之外，陈翊体内剩余的精气几乎消耗殆尽。
他专注的盯着手中的银针，感觉到视线忽然变的模糊之后，他再次用力的咬了咬舌尖，心中只剩下了‘坚持’两个字！
鲜血缓缓的从陈翊嘴角流出，而他刚刚稳定下来的右手又重新开始颤抖。
短短的一瞬间，陈翊的脑海中几乎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受损，心里想的全是手中这名幼儿。如果可以选择，陈翊宁愿自己承担一切后果，也不希望看到这名幼儿因为他的缘故而病情加重。
难道真的救不过来了吗？
一边的小护士看到陈翊的样子，惊恐的瞪大了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样子就像是看到了武侠小说中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的武林高手。
咚……
突然，陈翊原本已经浮现出绝望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彩，接着他便十分迅速的提出了银针，眼带笑意的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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