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偷换

　　宫里夏季的新衣不发，钟灵宫等得了，别的宫却等不得，很快宫里就有了怨言，尤其是那些没有冰块供应的宫苑。

　　柔佳去尚服局找孙尚宫理论了好几次，但孙尚宫是贤妃的人，贤妃一派巴不得皇后和柔佳斗得再狠一些，再加上有皇后口谕，就坚持称没有皇后的指令，不能发夏季新衣。

　　柔佳于是捧着肚子去玉兮捷那告了皇后一状，皇后听了便只吩咐将永福宫的夏衣发下去。

　　皇后这般做可谓十分高明，能让那些想要攀上柔佳长公主的宫妃对她失望：我们巴结讨好你一顿，结果你只顾着自己宫里得了夏衣就了事，却没管我们，也不知是不想管还是管不了。

　　将有共同利益的一些人区别对待，让他们彼此之间信任瓦解。可见，皇后在后宫斗争多年，是深谙挑拨离间、左右局势之术的。

　　柔佳刚想奋起反击，却突然从宫外收到一个让她火冒三丈的消息：张岐驸马在府里收用了身边一个丫鬟，这个丫鬟还是驸马的母亲给的。

　　她顿时大怒，险些动了胎气。

　　玉兮捷听了赶忙给她传太医，永福宫忙活了一天才慢慢消停下来。

　　又过了两天，皇后终于松口，让尚服局通知各宫来领夏季新衣，但要求必须各宫主位贵人娘娘们亲自前去登记证明。

　　因为整个宫里都没发新衣，各宫殿又都等得急，咋一听这消息，一窝蜂地跑去尚服局排队。

　　整个尚服局从清晨起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局里更是到处都堆着宫女、太监的衣裳，满地散乱，女官和宫人们都忙得脚不沾地。

　　柔芙高高兴兴地领着宫人前去时，就遇上这么一番光景。

　　“喂，”柔芙吩咐宫女拦着了一个神色匆匆地女官，问她：“我们长公主宫里的新衣裳放在何处？还不快引长公主过去！”

　　那女官一看是柔芙，知道柔芙最近和柔佳长公主走得近，很得她的青眼，便恭敬地道：“是是，长公主们的东西都放在左侧殿里，请随奴婢来。”

　　女官掏出钥匙，打开侧殿大门，领着她们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地中央放着一个大桌子，其实这是许多个长桌拼起来的。上面整整齐齐摆放了三列衣裳。每一列从前往后依次是公主、宫女、太监的宫装，最末尾放的是鞋袜，另外旁边还有几个匣子里装着珠钗首饰。

　　这三列分别是柔芙、柔霞、柔缈公主宫里的夏季新裳。

　　柔芙往那三列衣裳上细看，只见最左边一列的衣裳最多，排得最长，而且这一列中绫罗绸缎雪纱罗裙等也摆得最多，色泽最绚丽。往远望，末尾的匣子也比旁边两列多一个，其中有一个匣子还因为放得太满而呈半开的状态，正从里面透出上等珍珠圆润温和的光芒。

　　而那女官指给他们，让他们拿走的却是最右侧一列。

　　柔芙心里边明白，最左侧一列应该是给钟灵宫的。

　　她盯着那一列丰厚精致的衣裙，心中嫉妒如火烧一般。

　　凭什么从小到大她的东西样样都是最好的？明明不讨皇兄皇嫂皇姐喜欢，还能得到这么多赏赐，明明连长公主都没受封，却依旧能得到比照长公主的份例！

　　凭什么！

　　心中的愤恨让她的面孔略微扭曲，那女官见她久久不吩咐搬走，只得轻声提醒。她接下来还有别的差事，不能陪着柔芙耗在这。

　　“本宫知道了，字已经签过，本宫的人将它们搬走就是，你可以去别处忙了。”柔芙扫她一眼，冷声吩咐。

　　那女官面色有些犹疑，孙尚宫交代过，她们分发衣裳必须等在原地看着各宫宫人，以免两宫拿错了造成麻烦。

　　“怎么？让你走你就走，你还怕本宫偷了你这的东西不成？”柔芙大发脾气。

　　“长公主息怒！奴婢不敢，奴婢告退。”

　　“这还差不多，”柔芙明丽的面孔上绽开一朵桃花般的笑容，得意地指挥宫人：“给我把这一列都搬回去。”她手指的正是钟灵宫那一列衣裳。

　　很快，柔芙就带着人扬长而去。

　　一直到晚膳前，玉烟染才带着宫里众人来尚服局领衣裳，孙尚宫亲自来迎她，笑盈盈地道：“公主真是沉得住气，您大概是最后一位来尚服局领新衣裳的主子了，光这份从容，奴婢就打心眼里佩服！”

　　“哪里哪里，”玉烟染真诚地说道：“早晨来要起早、中午来想午睡、下午来日头太足，这时候最清凉，所以就这时候来了。”

　　孙尚宫：“……”

　　果然，大桌子上只有最右侧一列衣裳，钟灵宫的宫人上前，利索地将衣裳抱在手里，玉烟染这边在孙尚宫手上的册子上签好字，道了谢就带着人回去了。

　　孙尚宫身旁的女官看着那些包裹的数量和分量觉得微微奇怪，但她看孙尚宫没说什么，柔缈公主也没说什么，再加上她自己忙了一天也精疲力竭了，便没吱声。

　　回宫后，玉烟染对云梦和洞庭道：“不用管我了，先把你们的宫装找出来分分吧，反正剩下的就都是我的。”

　　而柔芙回了宫，把殿门一关，只留下心腹宫女，兴致勃勃地将新衣裳一件一件摆出来，拿到身上比划，摸着那些罕见名贵的衣料爱不释手。

　　“长公主，这些衣裳的尺寸有些大，还要改改才能穿，免得这样穿出去被人瞧出来。”

　　“嗯，等下你们把这些都拿出去改了吧，今晚务必都改完。”就算柔缈发现拿错了要来找我讨要，到时候都改过的衣裳，她也穿不了了，气死她！柔芙此刻的心情十分好。

　　“是，长公主。”几个宫女一听今晚要将这么多衣裳都改完，顿时面色灰暗，但想想柔芙打罚不听话的下人的手段，也只能暗暗叫苦。

　　晚上，几个宫女围在屋子里做针线。

　　“我怎么觉得这些衣裳上面有些奇特的香味？”一个宫女忽然道。

　　她旁边的宫女凑过去闻了闻，道：“我什么也没闻出来，什么香味？”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从前没有闻见过。”方才的宫女摇头。

　　“那是你孤陋寡闻，兴许是什么名贵的香料，你别忘了，这衣裳应该是柔缈公主的，你看她这些衣裳，哪件用的不是上等的料子？估计呀，人家用的熏香也是最名贵的那种，我们别说没闻过了，就是听都不见得听说过。”

　　“你说的也是。”那宫女想了想，觉得既然是名贵的香料，又捧起来闻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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