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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不是说说而已(1)


  七月下旬的时候,空中飞人安德终于着陆,他回家住了一星期,带来一个让夏燃非常震惊的消息:他把安醇的学籍和插班问题安排好了,安醇八月底就可以背着书包开开心心去上学了。

  “开玩笑吧?现在让他去上学?还去上高三?不行!”

  夏燃吼了几句,手上的水果刀不由地卡了一下,本来已经有十几厘米的苹果皮断了,掉在安醇托起的双手上。

  安醇坐在地上,看看手里断掉的苹果皮,再看看削了一半的苹果,失望地张了张嘴。

  他呼出一口气,两指苹果皮还想往苹果上面接,夏燃却啪一下把苹果和刀子都拍在茶几上,瞪着安德说:“他现在精神很差,一天得睡十个小时,哪有时间去学习。还高考,那是人能考的吗?”

  安德早预料到她这个反应,一边把水果刀收进刀鞘里,一边心平气和地说:“考不上没关系,重要的是过程。累了就在家里歇息两天,安出来了也可以在家里休息。”

  “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意思吗?还是你想让他混个大学上一上?”

  “上不上大学倒是不要紧,我希望安醇重新感受学生时代,算是他回归正常生活的第一步。学校的环境相对简单,他更容易接受。”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你忍心吗?他这个样子,安醇你自己说,你要不要去上高三,是高三,听说很恐怖,不是吓唬你。”

  安醇的心思还在那截苹果皮上,正要伸手拿刀自己试着继续削皮,却发现安德和夏燃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了。

  他慢慢把手缩回来,从他俩使劲眨眼睛,笑得非常欠揍,有很严重的讨乖和逃避的嫌疑。

  “你看,他不想去。”夏燃拍拍手,“我觉得还是别勉强了,万一他在学校晕倒了怎么办?有人去学校里绑架他怎么办?这些都是问题,防不胜防。”

  “这些都不是问题。他的安全会有保镖们跟进,学校里,我跟老师打好招呼了,她们都知道安醇的身体状况,会好好照顾他的。我还给校医院资助了不少药品,有突发状况直接去医院也很方便,几分钟的车程。”

  “哦,你都安排好了,只是通知我们是吧?那还聊什么?”

  安德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夏燃翻了个白眼,侧头一看,发现安醇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想削苹果,好好一个苹果让削得坑坑洼洼,比狗啃过的还不如,可是他的神情非常认真,真是让人看了根本不忍心责备。

  夏燃叹了一口气。

  安醇这个性格,去了学校肯定会被人欺负的,她总不能跟着他上学保护他吧?

  夏燃怨气十足地哼了一声,再看安德那副我已经拿定主意的样子,气得不想再理他,站起来往外走。

  安醇这才抽空放下刀子,站起来从后面抱住了她,不让她走,同时求助地看向安德,小声说:“不要吵架。”

  安德耸耸肩,无奈地叹道:“慈母多败儿,没想到你还有溺爱孩子的趋向。”

  “这能一样吗?他是我男朋友,又不是我儿子,我的儿子绝对不会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再看看他,他都这样了,”夏燃愤愤地抓起安醇瘦得一把骨头的手臂,晃了两下,“他能受得了吗?”

  “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有人再无缘无故就欺负我的,我会保护自己。而且高中的课本我看过了,不算太难。”安醇笑眯眯地说。

  夏燃嘴角抽动,要不是当着安德的面,她真想堵住他那张骄傲自满的嘴。

  安醇看夏燃脸色不好,再回头看安德也是一副不能妥协的样子,他便把夏燃推到对面房间里,关上门,两人挤挤挨挨地坐在地上,说起悄悄话来了。

  “我真得不会有事的,不舒服,受不了会告诉你们。其实,其实我也想去上学,你不要怪哥哥了。”安醇轻轻撞了夏燃两下,夏燃哼了一声。

  安醇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扭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脸颊有些红了。

  夏燃还是没理他。

  安醇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要是可以考上大学,以后就能正常找工作了。虽然我可能干不了很累很厉害的工作,但是总会有让我发挥价值的地方。这样万一,万一咱们,结——婚,总不能让你自己这么辛苦。我是男人,我也要赚钱养你。”

  他说到“结婚”两个字时,声音明显弱了不少,但是夏燃还是每个字都听清了,她指着自己,憋笑道:“你想养我?要跟我结婚?”

  安醇脸又红了一层,重重地点点头:“我想,但是现在还不行。”

  妈耶,夏燃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养她,还想娶她。

  夏燃实在太想笑了,可是又怕安醇多想,只好用力憋着,憋得脸通红,都不敢张嘴怕漏出笑声来,只好低着头使劲看地毯上的毛,借着想“什么羊的毛这么长”这样无聊的问题转移注意力。

  忽然安醇捧住了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两人额头相抵着,安醇说:“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只是方式不一样,所以别吵架了好吗?”

  “不吵了,有你和胡清波俩整天稀泥的,还怎么吵。”夏燃捏捏他的脸蛋,说,“不都跟你说过了吗,真不用你赚钱养家。你哥公司要上市了你知道吧,到时候你家的资产只是分一杯羹出来,这辈子都可以躺着不干活到一百岁了。”

  “我听别人说,你哥这个年纪这个本事的人,就没有像他过得这么清心寡欲的,他这辈子的寄托都放到你身上了。你好好活着,按时吃饭睡觉就是对他,也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你可能不知道,你十几岁的时候,他一直担心你哪天死了,所以他现在落下一个坏毛病,一看到你睡着了就得先过去探探你还有没有呼吸,有没有发烧,心跳和脉搏还有没有。我跟胡清波都看到过,他简直跟魔怔了似的。”

  已经被安德染上同款坏毛病的夏燃大言不惭地批评道。

  安醇怔怔地看着她,眉间渐渐攒起,眼睫微颤道:“对不起。我真得还好,我又重了一斤,别担心。我只是想帮帮你,帮哥哥,他很辛苦。”

  “是挺辛苦的,所以他找我帮忙,往死里逼我学东西啊。没准过几年我就能帮上忙了,不用非得你出面,你就继续画画看书,时不时卖个萌就成了。”

  安醇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抱着她的胳膊说:“夏燃你对我真好,不求我回报什么,我真得很幸福。”

  夏燃撇撇嘴,戳戳他的脑门,心想只有你觉得你还是幸福的吧,我都快担心死了。

  “当然对你好了,你是我小男朋友,没准以后还得娶我是不是,哈哈哈。”夏燃好像被“娶”字烫了嘴,说完以后脸上嘴里都火辣辣的,再看安醇那个幸福满足,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她心里顿时软得要命。

  她捏捏他的脸蛋,感慨道:“你怎能这么可爱这么好呢,我的妈呀,我真想跟你哥一样,让你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了。他们会教坏你的,学生也不是省油的灯。要是有人往你桌子上乱画,塞脏东西,往你身上丢粉笔头,你就告诉老师,回来告诉我,千万不能忍着,欺负你的人我得挨个把他们揍一顿。我上初中小学的时候就被人这么欺负过,太气人了,幸亏我后来变厉害了,他们都不敢欺负我了。但是你吧,唉,一定要告诉我。”

  安醇眨眨眼睛没说话。他想,高三的学生都忙着准备高考,怎么会像小孩子一样欺负我无父无母呢?

  夏燃还在喋喋不休,安醇却已经放宽了心,在她肩膀上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闭上眼睛,把她的唠叨当成催眠曲,几分钟就睡着了。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接着是按密码的声音,安德不请自入,看到安醇已经睡着了,很熟练地把他抱起来了,还颠了颠,似乎在估摸他有没有变轻,十足的老父亲派头,完全真情流露。

  夏燃叹了一口气,小声问道:“哥,他这身体状况,你真觉得行吗?”

  安德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觉得我会害他吗?

  夏燃无奈,摊着手又问:“警察那边查得怎么样了,还没抓到人吗?”

  安德低头看了安醇一眼,说:“伤你的枪是从境外流进来的,没法追查来源。那些罪犯全都躲起来了,但是警察那边已经有了线索,还在查,也一定会查出来的。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就什么都不做了。万一有什么事,我会保护他,你也会保护他的,不是吗?”

  “那当然了。”夏燃叉着腰,语气缓和了不少,又说,“他哪天去学校,我不放心,得跟他去看看,最好先把那些学生们威胁一顿,看他们敢不敢欺负安醇。”

  安德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说:“到时候我会叫着你一起去的。”

  时间转眼就到了安醇入学的日子。

  这段时间算得上风平浪静,除了安这个捣蛋鬼又出来找过事。

  他打死不去上学,也不让安醇去,安德怕他耽误安醇,只好跟他约定,上学期间安醇出来,休息时间他出来,安这才肯罢休,但是死皮赖脸地要下次跟着安德一起出国,当然他被拒绝了。

  校服早就送来了,安醇头一天晚上试了试,还算是不错,显得腿尤其长,脸尤其白,他偏过头看向夏燃的时候,笑容天真澄澈,还真像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

  夏燃九点上班,八点还在学校的教室外,和安德站起一起,隔着玻璃看站在讲台上的安醇。

  “这学期我们班有新同学转入,他的名字是——让他自己介绍一下吧。严飞燕,别交头接耳了。”

  胖胖的班主任钱老师像个笑弥勒佛似的朝着安醇示意,安醇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不得不抬头往讲台下看。

  上完早自习后昏昏欲睡的学生们一听有插班生,有一半学生都抬起头来看他。还有人把眼镜戴上了,眯着朦胧的睡眼看了他一眼后,眼睛忽然睁大,瞌睡虫全跑光了。

  安醇又咽下一口唾沫,嗓子里似乎卡了什么东西,让他说不出话来。

  班主任看出他的窘迫,递了一根粉笔给他,说:“把名字写到黑板上吧。”

  “好。”安醇赶忙接过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过头,鼓足勇气说:“我叫安醇,很高兴能跟你们一起学习。”

  班主任没有再为难他,给他指了一个中间靠窗的位置,让他先坐下,还嘱咐他同桌给他一份课程表。

  安醇背着书包走向座位时,有半个班的人都在像看猴子一样看他,他脸都红了,手心紧张地直出汗,心跳也在加快,他使劲闭着嘴,硬着头皮往前走。

  走到半路,他心有所感往窗外望去。夏燃和安德都还没离开,他们站在洒满阳光的走廊上看着他,夏燃冲他握了握拳,安德鼓励地对他点点头,安醇脚步一顿,忽然觉得自己又有了点力量,缓缓地笑出来。

  即将成为安醇同桌的女生严飞燕也看到了窗外的人,嘴巴张得都能塞个土鸡蛋了。

  她给安醇让开位置,让他进去,安醇刚刚一落座,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是你家人吗?”

  安醇又开始紧张了,但是女生很期待又很激动地看着他,他只好又咽了一口唾沫,小声说:“是。”

  “哇塞,都很帅啊。”

  安醇:“……”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先把书都拿出来。

  那个女生却又开始盯着他的脸看了,说:“我跟朋友打赌,你一定是混血儿,你是不是?”

  安醇赧然,手脚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头也垂得很低,艰难地答了一句:“是。”

  “哇塞,我赢了!你爸爸是外国人,还是妈妈是外国人?”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声,“外头那高个男的是你爸爸吗?”

  安醇的额头都快抵在桌沿上了,幸亏他没听到最后一句话,要不然肯定钻桌子里面去了,回道:“妈妈是外国人。”

  “她是哪里人?”

  “捷克。”

  “哇塞!厉害厉害!”

  窗外。

  安德说让夏燃坐着他的车去上班,夏燃求之不得地应了,刚想离开,忽然看到安醇的新同桌一直在跟安醇说话,安醇的神情非常不自在。

  夏燃脚步一停,指着安醇又惊又怒地说:“他同桌在干什么?”

  安德有些嫌弃又好笑地按着她的肩膀往前一推,说:“你的神经都过敏了。别看了,走吧。他同桌是个活泼善良的女生,不会欺负他的,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话太多了。”

  安醇上了一天课以后对安德这话深有同感,严飞燕的话真得很多,怪不得高二期末考排在全校三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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