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尘慕的手愈来愈紧,莫禾觉得她就要窒息了,而尘慕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放开她!”一道电光带着劲风砍向尘慕手臂。尘慕慌忙躲过,莫禾从半空中掉下,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帝天收回玄电,扶起莫禾。
“是你!”尘慕怀着敌意看了帝天一眼,却也没有离开,只向莫禾道:“我记得一个多月前,翰云宗发了翰云令,要全面通缉一个叫做莫禾的女弟子,是你?”
“是我!”莫禾喘了口气,答道。
“你宗门已为你正名,你既还活着,就该回宗门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尘慕冷冷道。
“我刚刚说了,这里是我故乡。而且你也知道了,我已成魔族之身,又怎么回的了宗门?”莫禾有些气道,这样好好说话多好,非要动手,刚刚吓死我了!
“你为何会成为魔族之身?难道你确与魔族勾结?”
“没有!”莫禾抬头看了尘慕一眼,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一切也都源于苏曼华,她身中剧毒,身体溃烂,所以想借了我的身体继续活下去,可惜,她族人出卖了她,只把仙脉移了过来,然后,然后就杀了她。”
莫禾见尘慕脸越来越黑,语气也越来越弱。
“她死了?”尘慕有些不敢置信道。
“嗯,她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死了,我是被迫才用了她的身份,而且我并没有滥杀无辜,我真的只杀了燕无阙一人……”莫禾正说着,尘慕已又凑到了莫禾面前,似是隐忍着怒意。
旁边帝天想拦,却见尘慕并无要伤害莫禾的意思,于是又退了回去。
“你骗我!你又想拿出什么把戏来骗我?你说要我等你,我就等了你两个月,好不容易见了你,你却又告诉我你已经死了!你若不想再见我就直说,你觉得我会缠着你吗?还是你觉得我会阻了你的去路?”尘慕一字一句,如泣血之言,明明眼中含泪,却始终忍着不落。
莫禾从未见过一个人如这般明明痛到极致,却偏要隐忍不发。仙魔之恋已是逆天行事,却又偏偏一条道走到了黑,不肯回头。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只睁大了眼睛怔怔看着他,不敢多说一字。
“师傅!您在吗?”
门外敲门声适时响起,解了房中尴尬。
尘慕站直了身体,眼神复又回了冰冷,眼泪也被收入囊中,冷声道:“进来吧!”
风澈从门外走进来,行了个礼道:“师傅,已查明真相,燕家所有人都死于一柄叫做封月的灵剑手中,这灵剑乃是魔族妖女江思月独有。而另一个引我们离开的男子,看他身形样貌与魔族左护法江岚曦极为相似。燕家,是魔族灭的门,与莫禾师妹无关。”
沉冤得雪的莫禾终于松了口气。
尘慕的心思却不在此处,只问道:“你叫她什么?”
“莫禾师妹,三年前我去翰云宗交流仙道,曾与莫禾师妹有过几面之缘,也相谈甚欢。前些日子听说莫禾师妹遇了难,还为她难过来着,却没想到在此遇到了她。”风澈兀自说着,却看到师傅一言不发,捂着胸口脸色苍白。
“师傅,您可是伤口痛?”风澈担心道。
尘慕挥手拦住要扶他的风澈,道:“我没事!”
说着,他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他与她的过往。
“你是玄天宗的宗主,应该对我魔族深恶痛绝,为何又三番五次救我?”
“我,只杀该杀之人,只救不该死之人。”
“这把剑我交给你,你替我照顾好这小孩。”苏曼华把剑和孩子交给同族的方乾坤,自身难保的她,却还记着另一人的生死。
“斩霜剑是你姐姐遗物,你就这么给了别人?那你杀穆家满门又为了何事?”
“他们暗箭伤人,害了我姐姐,该死!人都死了,剑留着也徒增烦恼,还不如给它再寻个好主人!”她一直含笑的不羁眼神中难得出现了一次怒意。
“呆子!你这大殿冷冷清清,不觉得寂寞吗?”
“习惯了。”
“那你还带我来此。”
“不带你回来,你早就死了。”
“嘻嘻,所以,你是不是喜欢我了?”她总是这样时不时的消遣自己一番。
“没有。”
“你就是嘴硬!不过我劝你趁早绝了此念头,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我没有!”虽然嘴犟,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能偶尔看到你,就已经足够。
“我,要渡个劫,过了,就继续我的大业,过不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见不到你,最好!”省的总是乱了心,修为也停滞不前。
“是吗?”她笑靥如花。
“嗯。”他总是口是心非,却没想到,这竟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
……
“死得好!你死了,我就无所顾忌了!呵呵……”尘慕喃喃自语,在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终于忍耐不住,胸口一闷,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那尽头就是通往一楼的楼梯,风澈虽不放心跟在身后,却也没料到师傅会吐血晕倒,一个来不及,尘慕已一头载到楼下。
“师傅!”风澈大惊,直接跳下去抱起尘慕。
莫禾和帝天问声也赶了出去,看到地上人事不省的尘慕都是一愣。
直到很多年以后,莫禾才真正了解了尘慕这份痛。只是,此时的她,却还只能在茫然无措间暗自唏嘘。
“最爱的人死了,他却一无所知,还妄想着能与她再次相见。如今知道真相,他一定很心痛吧。”
帝天在旁边轻嗤一声,看着风澈背了尘慕回去医治,转回客栈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没有结果的事,强求不来。苏曼华早些死,他也能早些解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吗?”莫禾跟着帝天进了客栈关上门道。
“莫禾,这世上如你师傅师母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并不多,尤其是在仙界。爱而不得,各自安好才是正道。你与你莫燃师兄不就如此?”帝天正儿八经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莫禾嘟囔道:“你一个神兽,哪知道这些情情爱爱的。”
“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妮子,能有我活了上万年的神兽见得多,懂得多?”
“年纪大了不起?”莫禾说着,却想起她似乎有些事忘了问帝天了。
莫禾戳戳帝天温热的脸颊:“帝天,你怎么突然间就有了肉身了?”
帝天吃痛躲开手指,道:“我倒是想先问你一句,那小姑娘是谁?叽叽喳喳的烦死了。”
莫禾这才想起沙华还在冰湖里关着,想到她那爱折腾的性子,自知理亏道:“这是我爹的遗愿,把这小姑娘送回魔族,我想来想去没地方放她,就只能把她丢进冰湖了。”
“你什么时候有爹了?”帝天诧异道。
莫禾把沙华的事大致给帝天讲了,随后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有肉身了?”
“我在那炉中与数千恶灵斗了多日,也吃了不少恶灵,本来出来还得再需些时日。却不想燕无阙一斧劈灭了大部分恶灵,我就提前出来了。至于这肉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可能灵魂吃多了自然就形成肉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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