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觉悟 三
“我想，同盟军的指挥官缺乏指挥如此庞大舰队的经验，这点应该已经是我们的共识。”凤轻吟抬起头，看向鲁路的眼睛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鲁路不由得赞同的点头，他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事实上，联邦海军也同样缺乏能指挥如此庞大舰队的指挥官。
整个宇宙，最近一次如此规模的战争，已经是三百年前，炎黄联邦卫国战争初期了。时至今日，炎黄联邦当年的参战指挥官，已经全部死亡。现在，在这场双方兵力接近百万规模的战争里，敌我双方的最高指挥官就经验而言不过是半斤对八两。
幸运的是，炎黄联邦的前辈为后代留下了足够完善的制度。虽然要为了适应现代的技术进步而不断调整，但是总体来说，现在的联邦海军任然依靠着旧有框架高速运行。
“就算知道他们的缺陷，也不是那么容易击败的。克隆技术这个魔盒一旦开启，他们的兵源就会源源不断永无止境。”鲁路挠挠头，他纠结的地方与凤轻吟关注的地方并不搭边。只是相对来说，敌人的克隆军团更是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
“敌人动用生物技术，我们也跟着用，然后各大帝国一起用。于是战争就变成了大家一起烧资源。你可别忘了，联邦的资源可不富裕。”凤轻吟没好气的看了鲁路一眼。联邦政府一向小气，历任财务监督总是把钱袋子捏得死死的。各大舰队的财务主管有样学样，把能省的地方全都省了才养活了舰队上下几亿人口。
“所以，宜早不宜迟啊。我真担心这么僵持下去，让其他几个帝国腾出手来，联邦可扛不住两线作战的消耗。”鲁路的担忧也同样是联邦高层所担忧的。假如只是一对一，联邦海军不惧任何对手。可惜的是，帝国的战争，从来不是一对一如此简单。
“不管怎么说，在我们吸引了近半数的敌军之后，东部的局势应该好些了吧。没想到我也有写这种报告的一天。”凤轻吟捂着额头，显得非常纠结。不论之前的战斗情况如何，吉勒西斯集群在东南一线开辟战场，也是对东线的支持。在联邦失去一位大提督的此刻，这场发生于无名星系的“遭遇战”，必须是联邦海军大获全胜。
“不论是联邦政府，还是联邦的人民，又或者是我们的同袍，所有的人都需要这样振奋的报告。如果你觉得内疚的话，我们努力一下，将敌人永远的留在这片星空好了。”鲁路很怪异的卷起嘴角，用一种微妙的语气，诱惑着另一位地狱君主。
凤轻吟顿时觉得更加头疼了，自己想尽办法绕开了话题，可这个小王八蛋还是打算在这里搞一个基地，他打算用数以万计的战舰尸骸构筑一座金属的要塞。在这之前，不是没有人这么想过，只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那意味着工业科技的进步，也意味着从此以后，战争将要发生变化。
“好吧，算你赢了。”骄傲的凤轻吟觉得自己被说服了，就算要面对陌生的战争。事实上，凤轻吟比鲁路更需要一场真正的胜利，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命令后勤整备部，跳过一四七七九至七二六五零审备流程，相关内容交付集群副司令官鲁路全权处理。”陪同着鲁路一起踏出方择号提督休息室大门，出现在第七舰队两亿七千万军人眼中的，是收敛起所有失落，只剩下意气风发自信昂扬的凤轻吟，联邦海军吉勒西斯集群的总司令官。
……
“时间会证明，这是一个睿智的决定，我的司令官阁下。”离开方择号的时候，鲁路看着在甲板区忙碌的军人在心底说道。
……
两个星期后，这个曾经只有编号的星系，为了纪念在这个星系沉默的十一万战列舰，以及后来确认的总数高达三亿的阵亡将士，被冠以“静谧之地”的名字。
联邦号那重重装甲之外的星空，无数的工程后勤船舰在战列舰之间穿梭，蓝白的电弧或是橘色的激光不断在战列舰的外置装甲上亮起。后勤人员的努力，让一座行星级的要塞在太空渐渐成型。恐怕再过几个小时，便不会有人怀疑这要塞的前身——诸多星舰的尸骸。平均身高一米八，体重八十千克的人类，与直径六千公里，数十亿万吨的钢铁建筑。渺小的人类与庞大而壮观的建筑物，仿佛是奇迹一般的呈现在宇宙。
工作的闲暇，鲁路拖着自己的副官去了联邦号的观景区，舰上的乘员们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那优哉游哉的行为，不由得忘记了身处战争前线的紧迫。观景区的人并不多，透过舷窗映入人们的眼里的宇宙分外璀璨，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深沉的宇宙。
“看来大家都恢复得很好。”鲁路捧着茶杯一脸享受，眼睛却透过缭缭升起的水雾，全神贯注的看着舷窗外偶尔闪过或蓝或白的光。
这个方位，是第七舰队的泊区。
隼的身体在听到鲁路话语的时候，曾有过那么一丝的僵硬。但当她抬起头，顺着鲁路的视线看过去，心底却无比明晰。这就是联邦海军第七舰队，不论是齐装满员，还是伤痕累累，都是联邦海军最骄傲的一份子。
“虽然有我们的支持，凤轻吟提督会继续担任司令官。可地方舰队那些人，却不一定能冷静下来。”在从方择号到联邦号回来之后，隼便有些担忧的提出自己的观点。吉勒西斯的地方舰队那群桀骜不驯的家伙可没这么容易消气。
“我和凤轻吟一样，非常讨厌这样被动的局面。”皱着眉头的鲁路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要让他们的忙起来，这样一来就没时间想太多了。”
“……”隼用沉默表示抗议，但是，鲁路却视而不见。一个悠闲度日的大提督，总会有一群忙碌得不知时日的部下。所以，鲁路的懒惰明显是被所有部下们宠溺出来的。
这也是一种另类的维持权威吧。
“那毕竟是第七舰队啊，我们羡慕不来的。”隼很明白鲁路在纠结什么，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拥有五百年成军历史的联邦海军第七舰队，当然不是不到二十年的特勤舰队可以比拟的。
尽管一场大战，失去了六成的船只，接近五分之一的人员。尽管作为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凤轻吟的内心有多么煎熬旁人无法得知。可她不能悲伤，也不能愤怒。只因为身居高位，权柄在握，背负所有人的期待。可这就是责任所在，理所当然的如此沉重。
“我们也不是第七舰队呐，我也不是凤轻吟。”鲁路轻笑，抬起手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权杖把玩。那特殊合金制成的权杖在手指间跃动着，速度越来越快。“这么多年，我都开始习惯随身携带权杖了。偶尔，我也想要行使一下大提督的独断之权。”
隼眼里带着几分无奈，也包含着几分果然。鲁路原本就是联邦海军中最没有自觉的大提督，所以每一次行使独断权利的时候，便是不论敌我的惊喜交加。
“真要大规模投入实战吗？”隼皱着眉头，难得有几分犹豫。在她看来，克隆人唯一的优点便是数量。偏偏对于炎黄联邦来说，炎黄人唯一的弱点也正好是数量，看上去是恰到好处的互补。但是，如此美好的前景，却让向来谨慎的隼更加犹疑。
“他们并不完美，可我们总是要做出选择的。”鲁路的微笑很真实，似乎那些担忧并不存在。克隆人在特勤舰队泛滥的事实，正是联邦松开这个道德底线的证明。克隆人在特勤舰队的表现是如此的完美，当联邦遭遇人口危机的时候，高层们首先想到的便是克隆人。
“况且，克隆人与炎黄人之间，仅仅只是出生的方式不同罢了。”或许还有寿命相对短暂的问题，除此之外，双方几乎没有任何差别。至少在法律方面，已经不是问题。而再过几年，第一批次的克隆人就要结束服役期，正式进入普通生活。不过，未来几年正好是联邦用兵的高峰期，能有多少人活着退役还是未知数。
“再说了，”鲁路突然飘忽了一下思维，顿时用微妙的眼神看着隼。“在我个人看来，你的人生轨迹比克隆人注定的命运还苦逼。”
隼愕然，一时无语。鲁路把玩着权杖，目光再一次透过舷窗，看着灿烂的星河。隼默契的保持了安静，同样将目光投向舷窗外的星空。
许久之后，隼很突然的说道：“其实吧，我一直觉得凤一舞更倒霉来着。”
“你说得没错。”鲁路手里拿着权杖，一边满是惬意的挽起令人眼花缭乱的花式，一边却漫不经心的露出恶意的笑。“凤一舞的未来大概是改不了了。所以，趁她现在还年轻，大家一起愉快的捅篓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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