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觉悟 十
“我现在要有七天的物资，就该打起反击了。”凤轻吟带着几分无奈，如今的吉勒西斯集群每日消耗的物资都可谓庞大，若是有七天的物资储备，后勤部门也就不会为了越来越少的物资而争吵不休。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概就是指的现在的情况。“现在应该感谢对面的指挥官至少没有对我的后勤线下死手吗？”
“对同盟那边来说，只不过是还没来得及搞破坏而已。”鲁路有些开心的对着凤轻吟调侃。自由同盟方面也并不是不想切断联邦海军的后勤线，只不过这里毕竟是吉勒西斯星域，在第七舰队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同盟军找不到什么机会罢了。
与背靠要塞的东部战区截然不同，吉勒西斯集群有着与敌人——自由同盟军相差不多的漫长补给线。这条漫长的补给线，本来就意味着风险和消耗，在战况剧变的现在，更是让一贯懒散的鲁路着急不已。
“虽然按照惯例，应该是我负责集群的后勤事务，可你也要明白，整个集群的后勤任务是由第七舰队运输部门具体运行。”面对凤轻吟的谴责，鲁路立刻跳起来反驳。
若是按照联邦海军的战时标准配给，吉勒西斯集群在这个星系需要的物资，仅仅是运输量就已然超出一支中央舰队原计划中总运量的十二倍。而时至今日依旧维持吉勒西斯集群作战需要的后勤部门，某种意义上真正无愧享有联邦海军精锐的荣誉。
尽管这份赞誉的背后是无数后勤官员吐血。鲁路有些同情的想到，要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做物资囤积，恐怕现在的静谧之地的物资保有量早就用各种姿势拉警报了。
“特勤舰队也不错，从源泉之域到静谧之地的距离，已经相当于横跨联邦疆域两次。”吉勒西斯集群所急需的物资都是由特勤舰队方面负责组织抢运。对凤轻吟而言，那是除开数量之外，没有缺点的后勤保障能力。凤轻吟眯了眯眼，“那支运输队不能临时扩充吗？”
“看来你并没有了解过‘K’舰队的具体情况。”鲁路挑起眉毛，谨慎的提醒道。“他们虽然是由我负责统筹管理，但他们的任务是承担源泉方面军综合补给。我想，你应该知道，源泉方面军的性质。”
啊，他们是探索舰队。在源泉之域始终存在活动范围大、编队规模小、航路飞行风险高，等等现实问题的源泉方面军，他们要的后勤支援一定具有高度灵活和强大的自保能力。凤轻吟恍然，有些明白鲁路为什么要委婉的拒绝自己的提议。
并不是扩充与否的问题，而是其运行方式不适合现在的吉勒西斯集群。吉勒西斯集群需要的是常规的后勤补给模式，需要的是最高统帅部统筹下的后勤支持。
看着凤轻吟同样因为困扰而皱起的眉毛，鲁路摸了摸下巴，露出微妙的神色。“看你这么困扰的样子……所以，你大概不知道，现在的源泉之域，其实是可以支撑起两条战线的。”
现在的源泉之域，不仅有无数适宜农牧的星系，也有庞大到可以支撑多线作战的工业，同时还拥有批量制造克隆人的顶尖生化技术。这样的源泉之域，即便独立于联邦，也可以维持下去。而这样的情况，正因为联邦与同盟的战争变得更加严重。
凤轻吟无意识的抿起嘴，以苦涩的眼神注视着鲁路，才以异常严肃的语调说出，“我不希望有一天与你兵戎相见。”这样的话语。
联邦海军上上下下满是军阀独裁的气息。以几大世家为首脑，云集近百家族、数十位大提督的联邦海军，更像是一个以红龙旗为名集合在一起的“闲散”组织。宇宙时代的炎黄人，将这样的制度维持了五百年。可这一切，在鲁路那诡谲的思维模式中，这样放纵的军事制度，联邦至今尚未爆发内战简直不科学。
也许带着软弱，也许充满痛苦，但那话语中绝无动摇，鲁路明白那就是凤轻吟的答案。即便是相交多年的朋友，即便实力悬殊，即便面对死亡，她还是会站出来阻止。说是冷酷也好，说是理智也罢，但这样的凤轻吟，这才是鲁路认知中的凤轻吟。
有点像是无奈的扶额，鲁路的手掌遮住了眼底的悲凉。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还真是可以冷酷到残忍啊。”这么感叹着的鲁路抬头注视凤轻吟，毫不意外的看着她竭尽全力的维持着快要崩溃的表情，觉得恶意得到极大满足的鲁路不由得露出了愉悦的笑容，话语带着轻快。
“你想得太多了，凤轻吟。”
“……”
“源泉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是联邦的。”
不能说‘自古以来’真可惜。鲁路有点遗憾的耸耸肩，这是每一个人都能看到的事实，也是最初联邦并不急于夺回东部地区的底气所在。
但这样的发展形势，却给鲁路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一切都是自由同盟的错，原本制定的发展计划完全被这场战争破坏了。这场战争让联邦没有两百年的时间来缓缓消化吉勒西斯和源泉之域。这两个新近并入的疆域，因为联邦在战争中的拙劣表现而动荡不已。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在最初便让炎黄联邦失去了引以为豪的工业基地。于是作为大后方的源泉之域，原本薄弱的工业建设得到了联邦竭尽全力的发展。但是，这样的发展，并不在最初的规划蓝图中。不管是鲁路的，还是联邦的建设蓝图里，现在的源泉之域已经发展得太快了，这并不是好事。
“现在的源泉之域已然发展起来，强大到必须分割的程度。”作为一个信奉“枪杆子里出政权”的人，鲁路总是在纠结联邦的体制。以前鲁路力量比较小的时候，还能可以对那些纠结着权力的大提督冷嘲热讽，可当他真正掌握一个星域，拥有庞大实力的时候才发现，这真是一个坑。
“咦？分割。你想要将生化技术分割出去？”喂喂，虽然法理已经通过，联邦也许可一定范围的应用，可对整个联邦的炎黄人来说，道德伦理才是最重要的。鲁路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克隆技术现在还不宜扩散。凤轻吟迅速从混乱中反应过来，仅仅是鲁路的只言片语，就推断出他想要的结果。
“没错。到现在已经是更短期就会出现的问题。”鲁路皱着脸，有时候越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纵然时光流逝，墨菲定律依旧威力巨大。
第七舰队的补充舰队在下一周抵达，可是在那同时，来自源泉之域的，由五万艘战列舰组成的第二支补充舰队也会抵达。到那个时候，吉勒西斯集群的兵力规模将会达到二十二万。届时隶属鲁路的部队将会达到十万，在从纸面数据上超过作为司令官的凤轻吟。
“那只是数据而已，战斗力可不是这么算的。”第七舰队的补充舰队，与特勤舰队这边的补充舰队完全是两个概念。仅仅就舰队联合作战这个方面来说，第七舰队这边补充过来的军官就能省去很多经验积累。所以，数量不等同于质量，这样的认知，鲁路绝对不可能混淆。
“纸面数据也是很重要的数据。至少国会的那帮人就一定会这么看。”鲁路刻意的提醒，理所当然的换来凤轻吟的黑脸。尽管在战争时期，国会的权利受到军方压制。可他们若是真要担当搅屎棍，甚至可以让整个军方都窘迫不已。
所幸，炎黄联邦的政客们相比他们在其他国家的同行来说，至少还保持着水准线以上的良心。虽然更多的是迫不得已的多出一点良心，却也让军方少了许多的掣肘，在各项战略方针的选择上灵活许多。不是哪个国家都有丢弃大半精华领地，换取时间使军队集结的勇气。
“国会那边还影响不到军方的决定。再说，他们的处境也不会太好。” 凤轻吟很没有底气的说道。吉勒西斯集群成立以来，集群内各部队屡次发生冲突。几次战事下来，集群更是有了从战略态势恶劣到装备人员损失一系列的军事失误。一切的一切，让凤轻吟本就不太稳当的集群司令官职位愈发飘摇。
而更现实的是，一切问题的关键并不是国会，现在动摇司令官地位的，是克隆人。他们仅仅依靠数量，就已经动摇了这个集群稳定的核心。这可真是个悲伤的现实，如果不考虑道德或者良心之类的，大概为了权利会将他们推向炮灰的境地。
以个人利益得失为前提，将部下置于必死的境地。联邦海军没有这样的先例，那是从帝国时代，就已经铭刻在骨子里的，不可动摇的信念。那也是整个联邦海军都奉行的准则，是以，从一开始，凤轻吟就没有想过这个简单便利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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