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河之水
十枚金币，对于如今的维曦来说，根本就是天文一样的数字。虽然他并非是真的没有办法，但那些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动用。
而如今虽然已经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刻，但却并没有到“万不得已”，所以……
“拜托了，普纳多。”
普纳多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路上他还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像维曦开口，而如今维曦却自己主动要求退离；不得不说，普纳多是真的松了口气！
然而仔细一想，自己所熟识的那个维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在这半个月中，虽然每天傍晚都有陪维曦训练，可是他的实力却没有丝毫的进步。在这半个月中，他完全是凭借着多年来的猎人经验在特别的时候发挥了作用，才勉强得到了其他成员的认同。
如果不是碰上魔兽大爆发的话，恐怕即使是姆伊也不会对维曦多说什么。但那终究只是假设，事实是大爆发后，小队每天都会遭遇数次魔兽群的围捕、突袭。而这种时候，小队的硬伤，维曦的战斗能力不足瞬间便展漏无疑。
按理说，普纳多早就应该裁掉维曦，另外招募新成员才对。但是，他和维曦深交已久，近十年亦亲亦友的深厚关系，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开口的。
而且，维曦还救过他的命……
普纳多是个注重情意的人。
为了帮助维曦解决突然加剧的生活问题，普纳多邀请他进入了自己所创立的佣兵团:普塞姆巴萨。
在进入普塞姆巴萨以前，维曦只是个狩猎野兽的猎人。
和普塞姆巴萨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没有过特殊的修炼，体内没有任何的天地能量，所以他不是战士；而对于魔法，他也是一窍不通，没有元素亲和力，自然也不可能是魔灵师。
而普纳多是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才去邀请维曦入团的。
今天，若不是维曦主动提出的话，普纳多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如何对维曦开口。
如今，最为头痛的问题已经因为维曦的到来而轻易解决，但是一丝愧疚却悄然无息地扎根在了普纳多的心里。
同时，真诚地感激也显露无疑！
“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普纳多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维曦主动退离的事情。而之所以是用动作，不是开口说，那是因为他害怕多余的话会引出关于违约金的支付问题。
虽然维曦主动退团正好顺了普纳多的意，虽然他因此很是愧疚，但这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但是，在这之上，连违约金都要维曦自己出的话，恐怕就真的于心不安了。
无论如何，不能再增加维曦的负担了！
“……”
“嗯？怎么了？”
本来应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维曦却低下了头，犹豫起来。
“维曦？”
“娅菲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准备去取点落河之水回来！”
“落河之水？你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吗？”虽然是从维曦的口中说出，但普纳多依然表示怀疑，因为落河之水就是那样梦幻的东西。
“嗯！”
维曦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可是，你要落河之水做什么？虽然那东西的价值的确是高的夸张，但是应该还没有让你为此拼命的程度。”
“而且，娅菲不是只是操劳过度而累到了而已吗？”
回想着之前触碰娅菲时毫无异常的触感，维曦的心脏“噔”地跳了一下。
“刚开始我也是那样认为的，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是旧病复发了！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多注意一点的话，也就不会这样了！”
“你也别再自责了！”
“稍微等我一下！”
普纳多起身在维曦肩上拍了拍，进到了屋里。
“来！”
从屋里出来的普纳多手里多了两个透明的高脚杯和一瓶酒。普纳多将杯子放在石桌上，给维曦满了一杯，推到他的面前。
“这葡萄酒是伊米娜酿的，你尝尝感觉怎么样？”
“酒味很重！”
维曦轻泯了一口，有些受不了的皱了皱眉。
“我说维曦啊，这男人不学会喝烈酒和红酒的话，那就不叫会喝酒。”
“是吗？我听说普纳多你以前是只喝麦酒的啊！”
虽然皱着眉头，但维曦还是再次端起了高脚杯，仰头一口饮尽。瞬间脸上一红，似乎已经有了醉意。
不过虽然醉了，但头脑却依然清醒。维曦将高脚杯倒扣在石面上，他站起身，打算就此离去。
维曦与普纳多相识已有近十年，深知他素有与人同醉的习性。要是以前的话，维曦还可以由着他，陪他喝上一阵。但是这次却不行，晚上他还有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那是我还年轻，现在当然不一样了！”
在知道维曦准备去取落河之水的事情后，看见维曦起身，普纳多料想他一定急着回去做准备，也就没有阻拦。
“话说，你什么时候去？准备的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普纳多的最后一句话，一半只是客套，毕竟维曦若是要求人手的话，他还真帮不了；但一半却是发自内心真的想帮维曦一把，不管资金援助，还是物资支援。
而同样的，只要维曦一开口，就一定能从普纳多那里得到一定程度的帮助。他们就是那样的关系！
“准备工作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但面对这伸手唾手可得的无偿援助，维曦却选择了拒绝。
“明天？话说回来我好像还没问你到底准备去哪儿找落河之水吧？”
普纳多虽然知道落河之水的存在，但那是因为公会常年对外发布的紫级收集任务中就有收集落河之水情报的任务，只要判明大致位置无误便可以得到报酬两千枚金币。
因为它高额的报酬，普纳多曾动过带领普塞姆巴萨去找寻落河之水的主意，但当时被团里的巴奥迪和萨拉夫以“那是不可能的”蛮横理由给阻止了下来。也就没能来得及去调查落河之水的事情，所以普纳多虽然知道落河之水，但却并不知道落河之水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再见了，普纳多！”
然而，普纳多对于落河之水的疑问却像是注定了的一样，再一次被遗留了下来。
“真是的，不就是落河之水吗？维曦这小子居然跟我藏着掖着，看我下回不让你从地上爬着回去！”
维曦离开后，普纳多一个人喝着闷酒，犯起了嘀咕。
“话说回来，伊米娜怎么还不回来？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是时候了吧……啊，肚子饿了。”
……
“莎拉，这里是二十枚银币，你可以数一数！”
夜晚，莎拉忙碌完，像平常一样洗漱后，回房正准备休息，却被维曦敲响房门，说是有事情要商量，要她一去趟书房。
都准备入睡了还被人叫去商量事情，莎拉无可避免地感到些许郁闷，但秉从女仆精神的她还是没有任何怨言的来到了书房。
“那个……主人，你这是……”
莎拉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主人到底在打什么注意，但姑且还是听从命令认真地扫了一眼。
“怎么样，莎拉？数量没错吧？”
“没错！的确是二十枚！”
“很好！那么你现在就将这二十枚银币收起来吧！”
在莎拉的眼前，维曦一枚一枚的将银币装进了钱袋里，然后推到了她的面前。
“那个，主人……”
“你先收起来吧，莎拉！”
不知道维曦突然给自己这么大笔钱的原因，莎拉当然不会莫名其妙的收下。而在听到维曦居然催促她将钱收起之后，她就更不敢去收那袋“来路不明”的横财了。
此刻莎拉虽然仍是恭敬地看着维曦，但她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警惕和一份狐疑。
“放心吧，莎拉，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快将钱收起来，我还有事要跟你商量！”
莎拉的反应，维曦看在眼里，但他不以为意，反而微笑着继续催促。
“主人，我们先谈事情也行！”
莎拉的疑心加重，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恭敬，语气也变得有些强硬。
“呵～嗯～看起来，这才是你的本性呢！”
维曦并没有生气，他脸上的笑容反而变得更加灿烂起来！
“诶！？本性？你在说什么呢，主人？”
莎拉双眼一闭，脸上挂起了微笑！
只是……怎么看，怎么危险！
“没什么！”
“就听你的，先谈正事吧！”
维曦将桌上的钱收了回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颠了颠。
“其实我打算离开小镇一段时间，而这些钱就是你这段时间的薪酬和家用开支！”
“……”
“十天！我只需要你利用这些钱在十天之类照顾好娅菲，和家里的正常工作就行了！”
维曦将钱袋放下，又一次推到了莎拉的面前，然后收回了手。
“我，可以相信你吗？”
认真注视着莎拉因为吃惊而睁开的眼睛，观察着她脸上错愕的表情。维曦发现莎拉似乎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感到吃惊而已！
从吃惊中回过神来后，莎拉没有动手去拿那相当于她两个月正常收入的二十枚银币。而是用水灵灵的眼睛与维曦对视:
“主人，您可以相信我吗？”
“呵！”
然而这在维曦的眼里看来，却是十分的有趣！一时没能忍住，竟笑了出来。他赶忙用手捂住。
“您可以相信我吗？”
然而莎拉的表情并没有改变，她仍然恭敬而又认真的看着维曦。似乎是维曦的话激活了她的女仆精神，让她暂时进入了传说中的女仆状态。
无聊的知识也会有发挥作用的时候。
维曦将手放下，换上了认真的表情。看着莎拉的眼睛，注视着她精致容颜上浮现的真挚，维曦为之前的忍俊不禁感到无地自容。
“当然！娅菲，就交给你了！”
“仅遵主命，万分感激！”
从来到维曦为止，莎拉第一次露出了由衷地笑容。望着那端坐在木椅上的小小的主，莎拉打从心底里对他表示感激，并为此深深地躬下了身体。
“已经要走了吗？”
早上，维曦很早便起床了，再看了眼熟睡中的娅菲之后，他带上了收集落河之水所需的道具，准备悄悄地离开。
“主人，你真的不打算跟娅菲小姐说一声吗？”
然而在他轻轻地打开大厅的大门之后，却发现莎拉正毕恭毕敬地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她在院子里等了多久，虽然看不出她有感觉到冷，但女仆服的的确确是已经被清晨的露水润湿。
“不了，要是跟她说实话的话，她一定不会让我去的！”
维曦从自己的身上取下了收集落河之水的必需品之一，然后将它披在了莎拉的身上。
“很危险是吗？”
莎拉伸手摸了摸维曦披在她身上的风衣，关切地望着维曦。
“啊，很危险！”
对娅菲只字不提的事情，维曦却很自然地告诉了莎拉。明明才相处不久，维曦却打从心底里认为莎拉值得信任。
“还请万分小心！”
而莎拉也像是回应着维曦的信任一样，并没有对维曦所要做的事情进行任何的劝阻。她只是在内心祈祷他一路平安，并微笑着为他送行。
“嗯，我会小心的！那么，再见了！”
“祝君顺利！”
黑暗还未散去的黎明，莎拉两手抱着身上的风衣，守望着维曦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才转身缓缓地脱下了风衣，回到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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