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罗大师谢幕
轰隆隆的蒸汽列车奔驰在铁轨上，拖出一道道长长的蒸汽水雾。
在靠近蒸汽列车尾部的豪华车厢内，松木地板铺着猩红的地毯，三张褐红色真皮沙发按照一般客厅的配置，围着低矮长椭圆茶几摆放，几张单人沙发也依次摆放，一旁是固定的实木小桌。
罗尔斯坐在最里面的那张最大的褐红沙发上, 之前和林肯学院谈判的事务律师团成员们各自坐在单人沙发上，茶几或小桌上摆放着水果，酒水，甜点。
这是从凛冬郡发往贝克兰德的蒸汽列车，即使那些贵族们早已返回了贝克兰德，豪华车厢处于淡季，也花费了罗尔斯接近400镑的资金, 还是托了林肯学院的关系。
前天阿德里安事务所和林肯律师学院达成了合作关系，而今天罗尔斯就不得不收回自己在梅里诺律师面前说的话，已经忙碌了两个星期刚刚休假的事务律师们也不得提前结束假期，随他一起返回贝克兰德。
在达成合作关系的当天晚上，罗尔斯就收到了埃德蒙·罗伯特的电报，让他立刻返回贝克兰德。原本以为是菲利普要向自己求援，可罗伯特的电报中却说是贝克兰德最高档的百货商店菲利普百货商店背后老板要和自己见面，商谈注资阿德里安律师事务所的事情。
菲利普·尼根，菲利普百货商店，罗尔斯从来没有将两者联系到一起，毕竟菲利普这个名字也算是较为普遍的，可现在就不得不把他们放在一起考虑了。
作为贝克兰德最高档的百货商店，它只对贵族和拥有会员资格的富豪开放，这代表着它背后的老板肯定属于顶尖人物。而昨天上午，罗伯特叔叔就让人将菲利普百货商店的资料送了过来。
菲利普百货商店的幕后主人是一位子爵, 但是这位子爵的堂姐就是尼根公爵夫人, 也就是菲利普的母亲。
多少了解菲利普的罗尔斯大概知道那位公爵夫人这么做的用意在哪里了。作为母亲，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遭遇困局, 当然要出手相助, 罗尔斯曾经为菲利普出谋划策，自然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尼根公爵虽然也可以帮到菲利普，可大龄逆反的菲利普显然不会答应，甚至连他的母亲都要迂回来找罗尔斯，借助注资事务所的名义来让罗尔斯回到贝克兰德。
至于菲利普目前所面对的问题，在罗伯特叔叔送来的资料也提及颇多，仅凭事务所和罗伯特叔叔的关系显然是弄不来这些资料的，显然这都是那位公爵夫人特意准备好的。
菲利普在九月初已经升任为希尔斯顿警察局局长了，原来的那位汉弗莱局长则升任警务大臣的首席警务秘书，原本罗尔斯以为汉弗莱升职为菲利普的上司，可资料中并不是这么描述的。
首先，鲁恩王国的警察很特殊，只效忠于国王，并不受内阁政府管理。警察局长、警察厅的总监这些人是由当地的警务管理委员会任命，对他们负责，但是任命需要内阁的警务大臣同意。所以，警务大臣实际上是鲁恩王国的警务系统的最高长官。
而且，这一届的警务大臣很特殊，属于阁员大臣，除了要管理自己职责内的事情外，还要负责参与内阁会议，商讨国事。
而现在，因为克莱恩的公务员法案，保守党的局势越来越恶劣，刚刚战败的影响，为了挽回保守党的支持率，阿古希德为首的内阁一直在召开会议，作为阁员大臣的警务大臣暂时将自己的权力下放给了首席警务秘书汉弗莱先生。
汉弗莱是原希尔斯顿警察局局长，不同于空降的菲利普，他是原希尔斯顿警务管理委员会的一员，虽然和霍尔伯爵较好，但他是少见的无党派人士，所以才会在新党因为诺齐克失利后，还能顺利升职。
而升任警务大臣首席警务秘书的汉弗莱作为无党派人士，又和霍尔伯爵交好，这届保守党内阁在明年又要解散，显然已经失去了向上走的机会。所以，他借助自己无党派首席警务秘书的身份，加上暂时可以使用警务大臣的权力，向内阁提出可以在警务部门试行事务官制度。
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提议，所以保守党内阁、警务大臣包括尼根公爵才会对汉弗莱以公谋私，为难菲利普的事情没有过问。
罗尔斯揉了揉太阳穴，汉弗莱这一招是阳谋，不仅给保守党看到公务员方案实施后的好处，还给他们展现弊端。公务员所组成的文官系统既可以帮助王国在选举时还能维持有效运转，又可以借助手中的权力将内阁成员架空，让官僚主义盘旋在王国上空。
自从知道菲利普面对的困境后，罗尔斯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可以解决的办法，作为王国高级官员的汉弗莱以自己的政治前途来试验新法，这让支持新法的内阁和国王直接忽视了作为警察局长菲利普的利益。
长舒了一口气，罗尔斯起身端起茶几上的酒杯，走到这节车厢中部位置，笑着对事务律师们说道：
“首先，我对提前结束你们假期而感到抱歉，这节豪华车厢就是表达歉意的第一个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谁让老板已经支付给我们两倍周薪了呢？”出差支付两倍工资也是阿德里安事务所的特色。
一个头发洗漱的中年事务律师主动和罗尔斯碰了碰杯，他的话引起了车厢内其余事务律师的附和。
一个较为年轻，但同样发际线后移的事务律师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而且，老板不也是提前结束假期了吗？”
“是啊！”
“准备工作还都是老板做的呢！”
虽然这些事务律师们不是四大学院出身，但他们都知道和林肯学院合作会带来很大的好处，更何况他们有的人还想成为大律师呢！即使罗尔斯没有什么补偿，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作为上位者，只需要一点小恩惠就很容易达成“贿赂”。罗尔斯笑着呡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继续道：
“第二个礼物是，这两周的薪资我将支付三倍给你们！”话音未落，又是一片欢呼，即使心中有不满的人也彻底放下了。
“至于第三个礼物，你们能不能获得，就要看你们的工作了！”罗尔斯环视一圈，好处可不是白拿的，“如果阿德里安事务所获得注资，今年年前年后一周，阿德里安事务所所有成员可以携带家属，前往迪西海湾度假，费用由事务所出。”
“哦，感谢老板！感谢阿德里安先生！”
“我们一定能拿到注资的！”
罗尔斯看着欢呼着的下属们，嘴角也勾出一抹微笑，这样的话阿德里安事务所就能在大雾霾后最快恢复，加上注资和林肯学院的支持，阿德里安事务所就是贝克兰德最顶尖的律师事务所，没有之一！
呜！
汽笛声响起，列车即将进入贝克兰德！
罗尔斯看向窗外，他这次之所以包下豪华车厢，除了奖励事务所的事务律师，还有宣告自己归来，罗伯特叔叔联系的记者应该已经在车站等候了。
他对解决菲利普的困局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所以不能将注资的目标局限在那位公爵夫人身上，要吸引更多富翁们的注意。
罗尔斯转身看着还在欢呼的事务律师们，放下酒杯，重重敲了敲实木桌面，“嘭嘭嘭”
“好了，先生们，放下你们手中的酒杯，整理好你们的衣服，我不希望在报纸上看到记者说阿德里安事务所的律师们是一群轻佻的家伙，这对你们获得第三个礼物很不利！”
“好的，先生。”
“没问题，老板！”
……
将自己的手杖递给许久没见的贴身男仆莫里斯，罗尔斯登上了马车，他的叔叔埃德蒙·罗伯特已经在马车里等他了。
发际线严重后退，但梳理整齐的埃德蒙·罗伯特面色温和，赞赏道：
“罗尔斯，你真的成长了不少，我想明天早上报纸上都会是对你的赞赏！”
将丝绸帽子摘下，罗尔斯靠着马车厢壁耸了耸肩膀道：
“不，至少《贝克兰德邮报》不会，他们只会担忧贝克兰德律师界的未来！”
知道《贝克兰德邮报》背后是新党的埃德蒙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道：
“你见黛拉夫人的时候，可不能做这样的动作。”黛拉夫人是尼根公爵夫人，同样出身大贵族家庭。或许是罗尔斯成功促成了合作，埃德蒙对罗尔斯不太礼貌的动作只是做了提醒，而不是直接批评。
罗尔斯无奈地点了点头，他无法和一位礼仪老师出身的老人解释，在黛拉夫人眼中，是否注资是看罗尔斯有没有帮助他儿子解决问题，而不是一个小动作。
“你对菲利普勋爵面对的问题，有没有办法解决？”埃德蒙没有在意罗尔斯的表情，孩子大了，就不要操心太多。
“只能见了黛拉夫人之后再说，但我恐怕很难解决。”罗尔斯摇了摇头，面露苦色，“事务所一定要有人注资才能运行下去，可即使我帮助菲利普解决问题，以尼根家族的强势，肯定会索取大量股份。所以我才让您联系记者，希望获得一些人的关注。”
虽然阿霍瓦郡的大律师还没有来到贝克兰德，但可以预估的是每周800镑的工资支出就足以压垮事务所。
“这些事情由你决定，股份也由你和注资的那些人分，我就不参与了。”
“罗伯特叔叔……”
埃德蒙摆了摆手道：
“我老了，拿这些股份也没有什么用，到时候还是你来继承。不过在注资前，事务所的资金链不能断，我那里还有将近七千镑，你可以暂时拿去用，如果不够就去银行贷款。但你要记住，即使要找那些贵族，也要找一些大贵族，那些小贵族钱少事多，很麻烦的！”
“我知道了。”
罗尔斯点了点头，对于这位老人的建议他是很放心的，有他在自己才能安心离开贝克兰德。看着罗伯特叔叔逐渐增多的皱纹和白发，他才想起来罗伯特叔叔曾经借助“恐惧子爵”的药剂才度过一劫，现在年纪又大了，回头要找胖药师看一看。
……
西区郊外某处仓库，这原本是附近种植园临时存放货物的地方，但是因为《谷物法案》的问世，让这个仓库暂时废弃了。
可这个废弃的仓库之内，一场非凡者的战斗正在爆发。
“看来钓上来一条大鱼，我的占卜果然没有欺骗我，你是玫瑰学派的‘冤魂’？可惜这里没有镜子，离塔索克河也很远，赫尔莫修因的手稿是不是在你那里？”
黑发蓝眸，有着英俊的脸庞和淡淡的络腮胡痕迹的男人嘴角带着笑意：
“还有你，一个‘小丑’也敢来我面前救人？我真的佩服你的胆量，不过你是怎么会和玫瑰学派的合作的呢？对了，我叫罗萨戈，是序列5的‘秘偶大师’。”
克莱恩自身的思绪逐渐滞涩，动作也很僵硬，就像是被人操纵的木偶。但这还不是他最害怕的，他合作的对象，伊恩背后的那位像鬼一样的非凡者正在他斜前方。
她僵硬迟缓，一顿一顿地朝着罗萨戈走去，淡金的头发、精致的容颜和苍白的脸色让她不像活人，更像人偶。
或许……这次真的要栽了，不知道被他……控制后还能不能复活，不过乔尔被救走了……好像还有转机……克莱恩看见了罗萨戈两边的眼睛中各自浮现有一道身影，淡金头发、蔚蓝眼睛、苍白脸色和深黑哥特式宫廷长裙共同组成的身影！
克莱恩将注意力移到了左掌握着的“污秽之语”符咒上，那冰凉滑腻的感觉满是邪异。只能伤己连带伤人了！克莱恩鼓起力量，挣扎着说话。
他的声带似乎已经腐烂，他的喉咙蠕动是如此艰难。
他嘶哑着略有间断地诵念出了那个古赫密斯语单词：
“污秽！”
……
解决掉罗萨戈的克莱恩装作无辜，解释自己误伤到队友的原因，可“冤魂”莎伦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反而提醒听了伟大存在声音的他要去看一看心理医生，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去找马里奇，我感知到他和那个孩子被抓走了。”
“什么？”克莱恩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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