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巨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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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粗长恶心的秃尾再一次甩上玻璃发出砰的巨响, 大厅的门震了一下，众人的心也感觉被震了一下。原本鸦雀无声的人群立刻爆出惊叫声。
之前抢夺钥匙的几个人盯着出入门，只恨不得时光倒流, 自己没有去抢钥匙。至少，应该等到保安把门上锁之后再抢……
幸好，出入门关闭后需要密码才能打开, 那只老鼠只是变大, 应该没那么聪明……
尾巴第三次甩了过来, 掠过电子门时, 电子门锁发出一连串电子音。
老鼠脑袋动了动, 似乎留意到了这个声音, 它略有些浑浊的黑色眼睛一转，一下子注意到了位于落地玻璃一侧的出入门。
它凑了过去，鼻尖几乎顶上出入门，中途不小心蹭过电子锁, 电子锁再度发出一串电子音。
这一幕，几乎让所有人都一致朝后退去, 每个人都想躲到最后面，你推我挤的, 再次制造出不小的动静。
门外的老鼠再次被动静吸引，大象般庞大的身体凑了过来, 开始用爪子扒拉玻璃, 尖锐的利爪划过玻璃，发出刺耳而难听的嘎吱声。
“别再挤了，老鼠就算聪明到能打开电子锁, 以它的体型也进不来。倒是你们继续吵闹的挤下去, 会让它更兴奋, 到时真把玻璃弄碎了，它就能直接进来。”
人群旁，有一道年轻的女声响起，冷肃微凉，却成功让拥挤的人群再次安静下来。
那几个从地下车库上来的人脸色死白死白，只要一想到刚刚他们曾近距离接触过这只老鼠，就后怕不已，有人内心不禁对保安的怨怼更重了。
不知道是谁伸手推了几个保安一把，有些恶劣的压低嗓音开口：“你们不是很英勇吗，还去物业楼查探，现在赶紧出去把这只老鼠解决啊！”
三个保安措手不及，被推的跌跌撞撞朝前冲了几步，虽然还在安全的室内，可此刻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都躲去了最后面，一下子显得他们三个格外突出。
那只老鼠明显注意到了三人的靠近，一时间抓玻璃的动作愈发兴奋，甚至还发出吱吱的叫声。
三人愣愣回头看着住户，根本不知道刚才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居然把他们推出来了：“谁推的？刚才谁推的我们？”
“现在是问这个时候吗？谁推的不重要，关键是你们要负起责任！”有人小声回应。
“求求你们了，快想办法吧……”有人耐不住，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轻声道。
“就是啊！你们物业费收这么高，现在倒是想办法啊！”也有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发号施令。
小章火了，直接把保安帽朝地上一丢：“你们有病吧，我不干了！别在这里指指点点的！还有，刚才抢钥匙的人，把钥匙还给我们！”
“你都不干了为什么要把钥匙还给你？”
“我就算不干了也得把钥匙还回去！拿来！”
一旁，有人抱怨：“轻点，吵什么，要吵先等我上楼了你们再吵……”
一部分人见势不妙，怕老鼠真的抓碎玻璃进来，都拎起东西打算溜了。
不过刚才一片混乱，谁买的东西早已混成一堆，还有被踩坏的。有人胡乱拿了几样，立刻被另外的人制止，于是，这部分人又开始无声的争夺起各自物资。
……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乱，有人看不下去站了出来：“各位，现在这情况都少说几句，这老鼠太大了，你们越吵对它刺激越大。还有你们，能不能先把东西一起拿到楼上再分？大家都是一栋楼的邻居，真要为了几包方便面这么闹吗？
你们不会真以为防弹玻璃就不会破吧？官方已经说了，有灾难紧急救援电话，只要说明情况，最近的救援小队会赶来！目前这种情况，大家应该站在同一阵线才对，我们是人类，难道连动物都比不过？”
一盘散沙里有人站出来指了个方向，紧张慌乱失措的住户总算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其实大多数人只是因为害怕才会情绪激动，换做平时，一点吃的，一点口舌，哪里会闹到这种地步。
那人见众人再次冷静下来，也取出手机准备拨打救援电话。
因为现场再度安静下来，许彦才把手机解锁就听到旁边有一道淡定的年轻女声已经把小区地址、大致情况和变异动物的种类大小都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描述了一遍。
许彦认出了这道女声，之前开口提醒众人的就是她。
尤溪挂上电话，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在自己面前站定，对方二十七、八岁，留着清爽的板寸，面容俊逸，见她看过去，朝她礼貌笑了笑：“你好，我是五零二的住户，我叫许彦。”
尤溪拉下口罩：“你好，我是尤溪。”
“你很好，很厉害。”
许彦上前和她自我介绍的理由很简单。
现在外面情况糟糕，官方呼吁尽量留在室内，他们这栋大楼条件好，安全性也高，他希望在困难的现状下，大家能互帮互助，而不是因为一点小事为了自己的利益互相指责，届时只会变成一盘散沙。
他家里有屯粮，刚才没出去，因为听见吵闹声才下楼。他注意到尤溪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显然刚刚出去过了。
其他出去过回来的人都在吵闹不休或争夺不休，唯独她，安静站在一旁，还默默拨打了电话，语气平稳条理清楚，这份心理素质非常难得。
这样的人，他肯定得认识。
许彦暂时没时间和她多聊，简单打过招呼后，又去劝那三个保安，毕竟现在他们也出不去，就算要辞职也得等过了这茬。
同时，他也说服了几个住户，从他们手里拿回保安的钥匙，并提醒保安，把电梯门锁了。
大楼里的消防通道只到一楼为止，去地下车库必须得经过电瓶车库才能从楼梯下去，那道门一早就锁了，所以现在只要电梯一锁，大楼内部和地下室就彻底隔开，可以避免有其他奇怪的东西不小心误进电梯从那里上来。
非常时期，众人对走楼梯都没什么意见。
老鼠还在大楼外挠着玻璃，甚至开始尝试用尾巴抽打玻璃，大家都不想留在大厅，带着物资上了楼。
三个保安无处可去，脸色铁青的退到了询问台里面，但也只是求个心里安慰，要是老鼠真的闯进来了，他们躲哪都会被抓住。
原本他们还能去其他住户家里躲一躲，现在双方闹成那样肯定不行，三个人商量着，先收拾了东西朝楼上走。
“章哥，要不然我们去六楼或者七楼，那里不是还有两套房子空着吗？”
“不行。”小章保安摇头，“你想落人口舌吗，到时投诉你，直接扣你工资。”
“我们之后真的要辞职吗？”
这一次，小章没开口。他家里存款不多，之前又因为虫子的事囤买了不少东西，如果辞职恐怕撑不了几个月，可是现在这情况，他是真不想干了，回了家至少还能和父母老婆待在一起……
可能以后的日子会过的苦一点，可是总好过在这里被人颐气指使，胡乱要求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来的好。
万一下次再碰上危险，他又被推出来，可能命都保不住……
“刚才那话是我说的，和你们没关系，你们自己决定。”他准备等之后救援队的人过来，问清楚外面情况就走。
许彦还没走，见状上前道：“这里不安全，先去我那里避一避吧，你们昨晚应该也没睡好吧，现在这情况，其实你们守不守在大厅没什么区别，上我那里休息会吧，我给你弄点吃的喝的。”
经历过其他不讲理的住户，此刻许彦的态度显然给了三人极大的安慰。
他们仍然记得自己的职责，虽然极其害怕，但还是强忍着走到出入门的地方，在老鼠的盯视下将大门锁好，然而才转身跟上了许彦。
救援小队来的很快，大概因为尤溪准确无误的报告了变异老鼠的情况，她后来才知道，老鼠变异成这么大的情况在整个s城少见，因为老鼠是哺乳动物。
救援队带来重火力，兵分几路围堵住那只巨鼠，原本还想活捉，但接连数人被暴怒的老鼠用尾巴甩飞后，队长下令直接用火焰喷射器将其灭杀。
老鼠被烧死时叫的凄厉无比，哪怕隔着几层玻璃，楼里面的人也能听见。整个小区的住户都躲在建筑里面，瑟瑟发抖的看着下方那只巨鼠反抗挣扎，最终被活活烧死。
有人捏着拳头叫好，也有人因为这凄厉无比的惨叫和被烧死的画面觉得心里不适。
后来，救援队开始彻查地下车库，最终被他们挖出一窝老鼠，密密麻麻的足有十几只，体型都在正常范围内，不过因为这里出过一只巨鼠，所以其他老鼠都被活捉了回去，尤溪估计对方肯定要带回去研究。
再之后，救援队将整个小区都排查了一遍，当得知小花园先前因为爆氧而被封掉后，救援队队长再次指示几人扛着火焰喷射器，将整个花园的植物全部烧光。
植物被烧尽后，他们又用灭火器扑灭了零星的火焰，然后派人撒上一种黄色的粉末，据说可以抑制这一片的植物再生长。
当然，这种粉末只能针对普通植物，如果是变异的植物，基本无效。
但从整个小区的情况来看，植物都依然保持着正常状态，几处植物密集处倒是发现了一两只变异的虫子，都被救援队捉了回去。
救援队长表示，小区里变异昆虫较少，可能和那只巨鼠有关，有可能很多都被捉住吃掉了。
住户们闻言，都感觉心惊胆战，那只老鼠不知道变大了多久，尤其之前一天还有住户从地下车库穿过，现在想想真的浑身汗毛倒竖。
因为救援队的现身，小区里不少窝在家里的住户都下了楼，有人询问外面的情况，问现在出去是不是安全，也有人比较机灵，趁着这机会冲向小区的超市，不顾一切扫了一车的货。
救援队一行七、八人，都已经连续工作了将近三十六小时，他们是事发后第一拨组队的，一直在外面跑，对外面情况倒是很了解。
因为昨天城内再次出现巨型昆虫，专家再次全城测氧，发现又有数个新的植被区含氧量增高，当然经过这两天，含氧量已经回落到百分之四十以下，那些巨虫再过两天即便不被清除也会自动死亡。
可这件事却让他们意识到，巨虫可能成为常态。如果爆氧的区域间隔缩短，巨虫的数量和种类也会增多。
所以现在他们打算从根源上解决，一旦检测出那片植被区含氧量超标，立刻烧光并且洒下抑制剂。
其他出现在住宅区的变异植物在采集样本后同样会清除干净，目前全城百分之五十的变异植物已经被清理干净，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在之后的两天里将变异植物全部清零。
“那我们现在到底能不能出去？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上下班的生活？”
住户惶惶不安的，只想知道生活到底能不能恢复正常。之前因为巨虫，已经请了很多天的假，结果之后又是雷暴，官方又呼吁暂时不要外出。
这样的情况两天三天还行，可时间一长谁都做不到。
他们得上班赚钱，供房贷车贷，现在外面情况混乱导致各处资源紧张物价上涨，他们还要养家养孩子……
“上下班？”救援队队长被逗笑了，他们这几天到处出生入死，面对过巨型壁虎，变异的蜜蜂，变异的植物，看到了不少逃脱不及的民众的尸体，现在突然被人问到这个，真心觉得可笑，“你确定你现在还有班可上？”
除了特殊的行业，例如医护、救援还有水电和各种食品物资运输，全城的社会活动都停止了。
被困在饭店、公司、学校、各种娱乐场所的人都等着他们去救，想各自回家，而这个小区里好端端在家的人却还想着去上班？
也是，比起其他地方，这个小区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自然体会不会那种整个家都被植物搅碎，失去家人，失去财物，只能去临时居住中心的恐慌。
人类的悲欢离合很多都是不相通的，因为大部分他们都看不到。
“回家多看新闻吧，我们说了不算，你们想不想出去自己决定。”队长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直接喊上队友离开。
住户们围追了几步，不过他们敢对小区里的保安呼来唤去，自觉理所当然，却不敢对这些救援人员追问不休。
而经过今天，小章几人的遭遇被其他楼的保安知道后，众人也各自有了掂量。
这天救援队离开之后，小区里有一半以上的保安都走了，他们有防护服有3m的口罩，也有杀虫剂，也有人会几下不错的身手，便一起合作离开，甚至有聪明的保安在离开前在小区超市买了不少耐放的物资。
到第二天中午之前，小区超市挂上牌子锁上了门，宣告全部清空货存，后面再有人过去敲门想买东西，都没再开过。
惶惶不安的住户想去小区外的大超市买物资，但很快从其他人的渠道得知因为事发是在清晨，很多超市都还没来得及开门，如今大多数都关闭着。
官方表示，正在调配人手加快清理变异植物和动物的节奏，希望民众可以耐心在家再等两天，只要全程的变异动植物清除干净，就能恢复正常生活。
同时，专家也呼吁手边有氧气检测仪的民众每天对身边的绿植区域检测一下，如果含氧量在百分之三十到四十之间，就需要数次监控测量，一旦含氧量高于百分之五十，立刻拨打救援电话。
这是全城动植物异化爆发后的第四天，这几天，尤溪一家三口完完全全依照官方的通告，老老实实宅在那里，哪里都没有去。
之前出现巨鼠的时候，樊琪还担心女儿会冲在前面，帮着救援队一起解决，因为当初那个电话是她打的。
可在救援队过来后，她却全程待在家里，只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发现下面的人完全能应付之后，就转身继续去厨房帮着洗葱和煮面。
这天恰好轮到把全部面条做熟，一家三口都喜欢葱油拌面，加上知道尤溪仓库打包盒多得很，圆的扁的大的小的各款都有，于是决定做满五十份鲜鸡汤面，剩下的全部做成葱油拌面。
女儿没有冲在前面出风头的意思樊琪觉得很安心，她开始觉得女儿很像世外高人，别人能解决的时候她不会出现，除非别人解决不了她才会插手。
之后，一家人关紧了大门，继续洗菜切菜做各种熟食，然后就是看尤溪变着花样拿不同的食物出来吃。
只要她愿意，甚至可以一天分三个国家：
早上是西方国家，咖啡、三明治、热狗搭配水果沙拉；
中午是自己国家，她甚至能直接拿出还冒着热气的火锅，还有一盒盒牛羊肉卷毛肚鸭血和已经清洗干净的各种蔬菜；
晚上是隔壁岛国的，岛国的饮食清淡为主，比较适合晚餐，鲜美三文鱼片、现做寿司文火七贯、蟹肉沙拉、三文鱼海鲜拌饭、整只帝王蟹……
樊琪和尤峰简直大开眼界，偶尔甚至想拍手给女儿点个赞。
同时，家里的电视一直都开着，他们需要从各种新闻里获取外面的消息。有敬业的记者冒着生命危险和救援队一起行动，把第一手现场的画面资料传递过来。
相比网络上其他人发布的各种形形色色可怕的动植物，新闻官方似乎总是挑比较好的情况报道，渐渐的形成了某种分裂。
水电和网络信号一直都被维护的很好，躲在家里的人无所事事，就只能上网。
而网上各种消息太过混杂，有时候看着甚至觉得和自己不像在同一个世界。
人类太渺小了，被困在家，只能看到视线所及的地方，根本没办法全面了解外面的情况。
但大家要求都不高，只要知道社会还在运转，新闻还在播，救援队还在执行任务救人，大家便觉得安心——只除了每天消耗食物，眼睁睁看着冰箱越来越空，存粮越来越少这一点，让人有些惶惶。
第四天的傍晚，一家三口正在掷骰子决定晚上吃什么，有人按响了他们家的门铃。
来人是许彦，之前和尤溪打过招呼，这栋大楼里三个保安只剩下最后一个，所以如今有什么情况，他会充当一下临时负责人。
“有个情况，其实前几天就发生了，但因为那天太乱，加上出问题的人是独居，所以之后一直没人觉察。今天住在他隔壁的人找到我，我才知道这件事。”
“那个人怎么了？受伤了？”尤溪拧起眉，斟酌着询问，“还是已经……不会大楼里出现什么东西了吧。”
“我现在还不清楚，因为那人失踪了！他的邻居今天想去借一点调料，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出来，他找了保安，保安去物业拿了□□去了那人家里，这才发现对方根本不在家。
之后，他们来找了我，我一下午都在查这件事。那个人之前下午曾经和其他人去超市买过东西，但之后因为巨鼠的事，大家都跑乱了，都没注意到他。现在有人回想，说好像从那天下午大家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会不会是离开了小区？”她记得那天不少保安都离开了，也有几个不是小区住户的人一起跟着离开。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所以我在来之前去查过监控，大门监控没显示他离开，不仅如此，你还记得保安之前去物业找人吗？那晚在物业值班后来却不见的人也从来没离开过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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