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颗心不自量力
孟思维报完名, 对着提示自己已报名成功的页面，感觉有点后悔。
她之前的相亲验来看，这种相亲活动的现场往往都很辛酸。
一群由于太优秀在相亲市场被剩下来的学历外形工条件哪哪儿都好的女, 对应的是一些由于工学历外形条件哪哪儿都不行所有在相亲市场被剩下来的男。于是两个来自相亲市场极端的男女，被配对到一后只剩互相沉默。
孟思维托腮，随即释怀。
反正没有谁知道她报名相亲，也没有人规定报了名一定要去。
于是她退出报名成功界面，然而下一秒收到钟意发她的微信。
【你报名了那个“c市适龄青年大型相亲交友活动”？】
孟思维：【？？？】
她立马惊悚地回头望头顶墙角。
钟意是在她房里装了监控吗为什么这个都知道。
孟思维浑『毛』骨悚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钟意：【……】
【不光我知道】
她发来一张截图。
【全国人民都知道】
【准备好再次迎接社死吧。女人。】
于是孟思维看到自己“想想clever”的微博上, 除了她刚刚发过的那条“陈年旧事已删勿cue”, 下面还紧紧跟着一条, c市适龄青年大型相亲活动, 报名分享信息。
孟思维呆滞张了张嘴。
她忽然惊醒, 疯狂返回微博，想趁人还不多删除自己刚刚的报名分享链接, 结果返回后一看，该条微博点赞5w＋，转发1w+，评：
【我说这是孟思维的号！老婆终于发微博了！】
【？？？相亲交友信息？】
【沉默jpg】
【我刚刚还在为我们老婆当年的辛酸单恋痛哭流涕结果孟思维你现在我看这个？】
【看来是真的走出来了orz】
【反应慢的还在这里叫老婆, 反应更慢的还在那里为陈年旧事痛哭流涕，而反应快的, 比如说我，早已冲过去把名都报好了】
【＋1，我要悄悄报名，然后惊艳所有人】
【啊啊啊啊我要跟老婆速配！】
钟意的消息继续发过来：
【好了大家现在都知道你已不是前那个你了】
【你现在是单适龄正在寻觅纪佳缘渴望谈一段甜甜恋爱的求偶期女青年】
孟思维对着“求偶期”三个字, 眉『毛』跳了跳。
【我！没！有！！！】
她用尽全力气回复，然后握着手机生无恋地瘫在床上。
为什么现在这些活动都喜欢弄一些报名之后自动分享到微博的设置，然后取消选项小到让你根看不见呢？
以及她为什么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去报这个名！
像她当年吃饱了闲着没事干还在空写个日志一样。
孟思维欲哭无泪, 重新拿手机，想点进刚刚的链接再看看，结果等了半天发现网页加载不出来。
“当前页面报名人数太多，请您稍后再试。”
孟思维：“……”
她一头埋进枕头里，小腿在空中扑腾两下，然后无比庆幸自己在副局那里的选择。
这个万众瞩目的公众人物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为什么连这种东西网友都能扒出来。
孟思维在枕头里憋了一会儿，直到觉得缺氧时才翻，望着头顶天花板。
她听到敲门。
孟思维扭头看向自己房门。
家里现在能敲她门的，只有一个人选。
孟思维想自己那篇被挖坟的中二青春疼痛学单恋日志。
她抿了抿唇，隔着门问：“有什么事吗？”
裴忱听到房里孟思维的回应。
他垂下手，立在这扇门前。
裴忱低开口：“我们谈谈好么。”
孟思维不知道为什么是一个要跟她谈的。
她拉下嘴角，说：“有什么事情你现在直接说吧。”
裴忱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他几近沉默，最后还是隔着门开口：“孟想。”
“我没有跟江宜谈过。”
“来没有。”他安静地说。
孟思维听到门外的那些话。
她顿了顿。
裴忱已看过了她被万转，中二，敏感，真挚，哀伤的空日志了。
他过来说他跟江宜没有谈过。
孟思维想很多年前。
她一个人坐很远的公交车，到达后只能远远地看着江宜在和裴忱说话，她好不容易盼望到裴忱以看她的比赛，观众席上，江宜坐在裴忱边，甚至直到最后的那个晚上，两个人暧昧的靠近中，她也只是，或永远都是孤单的，不自量力旁观。
孟思维忽然下床。
她直接打开房门，抬头面对站在她门前的男人。
“你们谈没谈过关我什么事？”孟思维仰头说，“谁跟谁谈过都跟我没有关系。”
“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没谈过，能怎么样呢？”
“裴忱，”孟思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永远不会再不自量力地喜欢你，也永远承受不您的喜欢。”
她说完，没有等男人的任何反应，紧紧关上房门。
孟思维重新坐回床上，说完那些话之后，胸中情绪上涌。
她拿手机，把押金，房租，还有违约金全都算好，微信转裴忱。
孟思维打下几个字，发过去：
【你搬走吧。】
孟思维发完消息，扔掉手机，把头埋进被子里。
这一觉孟思维睡得并不踏实。
她做了很长的梦，她梦见学生时代，所有人都围着她嘲笑她不自量力想考p大，所有人都嘲笑她不自量力喜欢裴忱，她孤一人站在中央，拼命捂住耳朵，却还是被狰狞刺耳的嘲笑所包围。
孟思维最后睡梦中惊醒。
她撑子，看到光线穿过窗帘隐隐透进房，天快亮了。
枕头下面的手机闹钟在响。
该床了。
孟思维『摸』出手机按掉闹钟，然后看到微信有未读消息。
来自裴忱。
昨晚发的，他没有收她的转账，只是回：【对不。】
孟思维看着这条消息，然后放下手机，洗漱去上班。
调刑侦的事已定下来了，不过一切还得走流程，要月底才能正式调过去。
治安的同事知道这是孟思维一直想去的部门，或许有些不理解，不过都笑着跟她说恭喜。
耿鹏：“去了那儿不是咱这儿每天小打小闹，管管嫖娼喝酒两口子吵架啦。”
“有情况得真上。”
孟思维腼腆点点头：“知道。”
马帅托着下巴：“去刑侦干嘛呀，工资也不比咱这儿高还累死累活，我当初一心想报治安和户籍，刑侦都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孟思维平常喜欢跟马帅斗两句嘴：“你管，我是喜欢。”
马帅忽然饶有深意地“哦”了一，用胳膊肘推了推耿鹏：“因为刑侦的老跟检察院打交道吧。”
耿鹏也埋头笑。
孟思维停下手里整理执法记录的动。
“你再说。”她忽然伸手反剪马帅胳膊。
马帅猝不及防被来了这么一下，脸贴在桌上嗷嗷叫着疼。
之前体能测试和近搏斗孟思维成绩都比他好。
马帅忙不迭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
孟思维“哼”了一，放过马帅的胳膊。
耿鹏对着这俩打打闹闹的年轻人无奈摇头。
马帅好不容易把自己胳膊孟思维手中抢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这位即将上任的女刑警。
孟思维正想再警告马帅以后不要『乱』说，门口忽然有人找。
“这次放过你。”孟思维在走之前不忘威胁。
找她的是网警部门那边的人。
在网上发帖公然抹黑人民警察的人已查出来了。
跟孟思维之前心里预想的一样，是徐达龙那几个人。
孟思维在真正看到名字后依旧难以理解，她不知道为什么徐达龙会这么讨厌她。
网警同事叹气说：“那你是见的少了，你没看过网上那些骂明星的。不知道的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人明星p遗照造黄谣诅咒人家死全家，一问原因纯纯是看不惯。”
“这些人你不要用正常人的观点去衡量，他们一般在现实生活过得不如意，闲得慌，所以喜欢在网上找存在感。”
“这你高中同学吧，还换了好几个ip地址码，以为我们查不出来呢，”网警同事说，“当初处处不如他的同学现在过得比他好，心里不平衡。”
孟思维点了点头。
徐达龙立马被传唤到警局，孟思维为当事人并不参与中，几个同事去处理。
孟思维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看了眼手机。
钟意：【卧槽那个c市相亲活动报名人数已超三十万了，孟思维你真牛『逼』大发了】
【这踏马开什么相亲会，直接包几个体育场开孟思维粉丝见面会好吧】
孟思维：【……】
钟意噼里啪啦的发消息过来：【我说你应该选你们局长的planb，你知不知道现在流量有多赚钱，你看看你那工资和房子，现在有些网红一晚上直播的钱普通人要赚一辈子……】
孟思维无暇去把钟意一条接一条长篇大的消息看完。
她对着手机咬住下唇，反复思考，最后还是发过去：
【我让裴忱搬走了。】
这句话发出去后，瞬，手机不停震动的新消息提示消失。
钟意那边先是安静了将近半分钟，然后：
【？？？】
孟思维：【押金房租还有违约金我都赔他了】
钟意的电话立即打过来。
她显然还处于震惊当中：“你让裴忱搬走了？”
“你们不是……相处的还以吗？”
“吵架了？”她以为发生上次裴忱不建议孟思维去刑侦的事。
“没有。”孟思维吸了口气，笑笑，“但我觉得我们不适合住在一。”
“他前几天跟我告，说喜欢我。”孟思维终于向钟意坦诚这件事。
然后孟思维听到听筒里一阵噼里啪啦。
她知道这是钟意惊到手机掉到了地上。
她等音消失，钟意重新捡手机的时候继续说：“我拒绝了。我不喜欢他了。”
“他以为他是谁，他有什么资格把那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然后再在某一天忽然跟我说喜欢我。我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钟意显然已惊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孟思维深深吸了口气：“所以我让他搬走了。”
钟意缓了好半天才开口：“思维，我支持你。”
她认为孟思维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当初面对一腔热忱，那么奋不顾的少女，在同学录上她写上“不自量力”四个字的人，有什么资格重新回来谈喜欢。
“谢谢你一直这么支持我，”孟思维笑：“我要让他今晚走，马上走，我不想再看到他。”
钟意点头鼓励：“好，去！”
孟思维挂了跟钟意的电话，裴忱发微信，言语没有丝毫的客气，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搬走。
隔了很久，她看到裴忱终于回：
【好。】
孟思维放下手机。
她今天依旧好运的准时下班。
孟思维回到家，看到家里跟平常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差。
她放下钥匙，直到换鞋的时候打开鞋柜发现空了一半。
于是她才意识到家里看来跟平常没有差是因为裴忱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少，大部分都还放在他的房，公共区域没有任何他物品的痕迹。
孟思维听到房里有音。
裴忱房的门开了一小半，孟思维隐约看到地上搬家用的纸箱。
裴忱正在里面收拾东西。
孟思维努了努嘴，发现他速度的确很快，说立马搬立马搬。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极为刻薄，对于这个人，这个明明最没有资格跟她说喜欢的人，她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么刻薄。
她第一次这么刻薄到极点。
裴忱开门，看到已回家的孟思维。
孟思维过眼。
她来没打算再交流，裴忱却手里递她一个件袋。
孟思维皱眉：“这是什么？”
裴忱：“关于你的房子。”
孟思维抬头，茫然“唔” 了一。
裴忱：“要想诉开发商并且成功必须要证明开发商资金链断裂，不过大部分开发商绝对不会主动承认自己资金链有问题，所以这里面是一些官司时能要用的证据。”
“还有一张律师的名片，你打他，他会帮你。”
孟思维对着这个递过来的件袋一时有些无所适。
她以为裴忱早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裴忱依旧把件递她。
孟思维手指微动，还是没有去接那个件袋。
她过头：“不用了。”
孟思维说完转回她自己的房。
“孟思维。”裴忱忽然后面叫住她。
他再次垂眸说：“对不。”
孟思维被叫住后背影微僵，她听到那“对不”，没有再做出反应，回到房，关上房门。
裴忱立在原地，看孟思维的背影。
他握着手里的件袋，然后去到客厅，缓缓放到茶几上。
孟思维关门，回到房。
她想裴忱递她的件袋，想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对不”，闭眼，告诉自己清醒。
都已撕破脸让他搬走了，还接受人家的帮助，简直是笑掉大牙。
她也毫不认为这么一份件以动摇她让他搬走的决心。
孟思维在心底坚定着自己的信念，然后决定开始找新的室友。
她拿出手机，正打算中介发招租信息，收到通电话。
局里同事打来的。
徐达龙今天被传到公安局审讯，如实交代了网上的帖子是他发的，因为看不惯孟思维。
同事说最后的处理结果打算是由于还算没有造成太恶劣的影响，所以处理方式是让徐达龙在社交平台公开道歉，问她不以。
孟思维不想再理会这件事，答应：“好。”
同事说徐达龙外强中干，一到审讯室涕泗横流什么都供认不讳，所以今天在审讯中被他们盘问还说了点的，大概是学生时代跟你过不去的事情。
“他说那些事情你大都知道。”同事说，“哦，不过好像也有你不知道。”
孟思维并没有太关切那些已数不清的两人做对的事，随口问：“还有我不知道的吗？”
同事：“嗯，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像是同学录吧，对，那个同学录寄语，”同事回忆着，“他说他把一个同学写你的‘量力’，添补成了‘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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