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如是几日过去，忽一日黄昏静好，明蓁抱着予洐正在识字，春风悄悄走进来，在明蓁身边侧耳道了句：“咱们的人传了消息来，说是甄容华携了崔槿汐去看望沈常在。甄容华的陪嫁侍女，就那个叫浣碧的，悄悄潜了出去告诉了华妃。”
明蓁看了眼春风，将予洐交给了乳母：“甄容华聪慧，定是早就怀疑她身边的那个侍女了。”她转头吩咐自己宫里的小太监，“小远子，你快去仪元殿，若是路上遇见华妃身边的人去请皇上，你便将他绑了带回来。”
“嗻。”小远子应下，转头跑了出去。
“永宁宫比宓秀宫离仪元殿更近些，小远子脚程也快，抄小路走，应当能将人拦下来。”明蓁沉思片刻，笑道，“走吧，咱们也去瞧个热闹。”
明蓁带着春风往存菊堂去，遥遥便望见华妃带着颂芝走在前头。明蓁给春风使了一眼眼色，春风会意，快步走上去去将华妃拦住：“奴婢见过华妃娘娘，我家娘娘请华妃娘娘一见。”
华妃回身望去，见明蓁款款而来，道：“昭妃不是一向不喜欢出门的吗？今日怎么这般好兴致？”
明蓁盈盈一笑：“比不得华妃妹妹你，如此能者多劳。这大半夜的，华妃妹妹为了‘抓贼’也是大费功夫啊。”
华妃打量了她两眼：“你什么意思？”
明蓁看了眼华妃，笑道：“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华妃妹妹你肯耐心些，叫曹婕妤先去探路，再自个亲身上阵，岂不是更加顺理成章？”
华妃眉头一皱，看了眼不远处的存菊堂，压低了声音：“你听说了什么？”
明蓁望着她，忽然走近两步，作势伸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步摇，实则在她耳边快速说了几句话：“上次温仪帝姬吐奶，阖宫只有甄容华身边那个叫做浣碧的婢女领过木薯粉，若是她还不是那么蠢，就该知道你们已经收买了浣碧。华妃，我不晓得你依靠什么收买了甄容华的陪嫁侍女，但我晓得，甄容华——并非蠢货。”她后退了几步，“华妃妹妹向来是聪明人，你去请皇上的小太监，本宫已经替你拦下了，待会儿便会送回你的宓秀宫去。你我姐妹一场，本宫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华妃妹妹你，自讨苦吃的。”
华妃想了想，侧头吩咐颂芝：“去请曹婕妤来。”
等到曹婕妤到了，让她先一步去存菊堂探查。果然不出明蓁所料，甄容华并没有进去，反而和冯淑仪一起从一旁的莹心堂里出来了。
见曹婕妤没讨到好，被甄容华噎得就要打道回府。明蓁带着华妃离得远了些，见曹婕妤如明蓁说的离去，甄容华换了身衣裳进了存菊堂，明蓁看向华妃：“华妃妹妹还不去请皇上吗？”
华妃看了她一眼，吩咐道：“颂芝，你亲自去请皇上。”
“是。”颂芝领命离去。
明蓁扶着春风的手臂，叹了一声：“天色晚了，予洐只怕是闹着要母妃了。华妃妹妹，你请便，本宫这便回去了。”
华妃神色冷淡，道了句：“今日多谢你。”
“不必。”明蓁笑了笑，“那日玉润堂沈氏假孕，甄容华攀扯本宫之事，本宫从未忘记。她太年轻了，不知道本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性子，本宫便让她知道知道。免得日后还是这般不知轻重。”和华妃行了个平礼，明蓁转身离去。
回了永宁宫没多久，刚把予洐哄睡下，就听见小远子来报：“皇上罚了甄容华禁足一月，看守沈常在的芳若姑姑……被打入了慎刑司服役。”
明蓁没说话，春风让他退下，给明蓁端了碗燕窝：“今个晚上那么多事，娘娘想来也累了，喝了燕窝就睡下吧。”
明蓁伸手接过，叹了口气：“芳若是御前的人，她包庇甄容华，想来皇上会更为恼怒。而且今夜的事，皇上未必就不知情。他不喜欢本宫参与后宫纷争，可是本宫早已身在后宫，这诸多的纷纷扰扰，又怎么能避得开呢？”
“皇上是希望娘娘保持本心，莫要沾染后宫的浑水。”春风道。
“可本宫早已身处浑水中央，怎么避都避不开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从本宫封贵嫔的那一日开始，本宫就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我爹娘养在深闺里，不谙世事、单纯天真的夏明蓁了。”明蓁望着窗外，那片天是她年少时最深的恐惧，却已是如今的她，怎么也逃不开的宿命，“本宫初进宫的时候，踏进紫奥城，便遥遥望见这满宫的红墙绿瓦，高高的红墙，长长的宫檐，四四方方的天……这宫里无休无止的争斗、算计、陷害、阴谋，着实叫人厌烦。”
春风道：“娘娘不喜欢皇宫，这么多年了，娘娘心里的苦，奴婢都知道。皇上待娘娘再好，也填不满娘娘心里的空缺。”她跪在明蓁身前，“可是娘娘，无论怎样，二皇子还小，娘娘总要为他考虑啊。”
明蓁望着窗外，没有回头，声音是藏不住的疲惫和苍凉：“本宫知道。”却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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