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银河彼岸的人
晋南晔声音低沉地说:“一直敲门你都不开门,怕你出了意外,我进来看看。”
杭遂连忙松开晋南晔的衣服,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掀开了被子,果然看到,洁白的床单上,有一小片红红的血迹。
杭遂说:“不好意思,我应该是来例假了,睡了过去,没有听到你的敲门声。”
“没关系,你先去卫生间吧,我叫人上来处理这些。”眼神看向被杭遂弄脏的床单。
杭遂从床的另一边下去,却发现没有拖鞋,又退回到晋南晔在的那一侧,穿上鞋,去包里摸了什么,走了出去。
晋南晔就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杭遂这些小动作,只是笑,但不说话。
等杭遂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碰上工作人员抱着脏了的床单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向杭遂时,眼里是不明所以的目光。
杭遂明白她在想什么,但她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做解释,毕竟那只是一个这一生大概率只会见到一次的人,况且这种事情,只会是越描越黑。
杭遂看向窗外,看到外面漆黑的夜色,这才意识到,此时已经是深夜,她走向晋南晔,对他说:“真的很抱歉,晋先生,打扰您休息了吧。”
“无妨。”晋南晔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寡淡,让人觉察不到情绪。
杭遂又说:“这么晚了,你吃东西了吗?我需要出去一趟,买些东西,你想吃什么,给你带点。”
这句话听起来像极了两人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出来一起旅行而已,然而事实却是他们不过才认识了几个小时。
虽然只是几个小时,晋南晔却看到了杭遂的好几件糗事,也真是承蒙晋南晔不嫌弃,没有把自己赶出去。
晋南晔说:“给前台打个电话吧,这里不是国内,你可能找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我已经吃过饭了,你想吃什么告诉也告诉她,一会儿就有人送上来了。”
“现在,有点太晚了吧,我其实不饿,等明天早上再打电话给前台吧。你快回去休息吧。”
杭遂回到房间,床上已经换上了新的床单,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仍然心有余辜,她是幸运的,遇到了同为国人的晋南晔,愿意把竹简让给自己,她才不算疾疾而终;遇到了愿意把自己“捡回来”的晋南晔,才不至流露街头……
杭遂是真的很累,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杭遂走出房间,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卫生巾,心头一惊,应该是晋南晔让工作人员送来的。
杭遂想着自己从前生理期除了发小和发小的妈妈没人陪在自己身边,更没人帮自己买卫生巾,心酸的同时又感受到了一丝暖意,虽然这只是晋南晔一句话的事,但她还是有些感动 。
当她去敲晋南晔的房门,却没有回应。而这时,有人敲门,是昨天晚上帮她换床单的工作人员,手里端着一份中药。
杭遂用英语问她:“他怎么了?为什么需要喝中药。”
工作人员却用较为生涩的中文回答:“晋先生有些头痛,你不知道吗?”
杭遂打量面前的工作人员,统一的制服,她却松开了最上面的扣子,旁人的发型都一丝不苟,而她偏偏散出了几根头发,脸上的妆容不是普通工作中要求的淡妆,显然是精心打扮过,连身上的香水都是特地挑选的极为诱惑的味道。
杭遂明白,这个姑娘还在误会自己,因此才语气不善,她笑了笑说:“姑娘竟然会说中文。”
那位工作人员还颇为骄傲地说:“我是特意学过中国话的,因此晋先生才会让我给他煮药。”
“看来姑娘的确了解一些中华文化,不过我们通常会说‘熬药,煎药’,看在姑娘昨晚帮我收拾的份上,我送姑娘一句中国的古语: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药放在桌子上吧,他不在。”
杭遂温温柔柔的面孔,却偏偏长了一副伶牙俐齿,多少次她的话把别人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工作人员面有不甘地放下了手里端着的中药,走了出去。
杭遂掀起盖子,中草药的味道扑鼻而来,曾经她讨厌的气味如今却感觉如此亲切。
晋南晔从门外走进来时便看到杭遂对着一碗中药,聚精会神。
他觉得眼前的姑娘很是有趣,走过去打趣她:“怎么?想喝?”
“不想喝,不想喝。”杭遂立刻把面前的中药推到了晋南晔面前,这一动作,让晋南晔笑了好久。
就像一个想要偷吃糖的小孩儿,被发现后马上藏起来一样。
晋南晔端起那碗中药,一饮而尽,等他喝完后,还是微微皱了眉。
杭遂适时递过来一杯温水,说:“快喝点清水,去去嘴里的苦。”
晋南晔接过,这杯清水此时正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杭遂回想着这几天的点滴,晋南晔可以震慑到全拍卖场,又让酒店的工作人员趋之若鹜,这不是她应该接触的人。
多少人想要一步登天,却也有多少人从天边摔下,粉身碎骨。
于是今后的几天,杭遂减少了与晋南晔接触的频率,她几乎整日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
杭遂每天都盯着航班信息,某些瞬间,杭遂甚至想要骂街,果然踢皮球是国际惯用法。
这天,杭遂又在看书,有人给她打来了视频,是杭遂的发小兼闺蜜——徐漫桢。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徐漫桢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随后传来了徐漫桢的声音:“遂遂,你干妈让我喊你回家吃饺子。”
原来已经到冬至了,杭遂在英国滞留了三天了。
杭遂说:“我在英国。”
徐漫桢听到之后大吃一惊,她问:“你跑去英国干嘛了?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杭遂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说来话长,回去再给你细讲吧,幸好我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收留了我,否则我现在还露宿街头呢。你想想,冬至佳节,你们在家吃饺子,我一个人在英国的街道上瑟瑟发抖。”
听完徐漫桢笑了:“看到你还能说笑,过得应该还不错,等回来了来家里吃饭啊,你干妈催我好多回了。”
“好好好,等我回国就去家里吃饭,让干爸干妈别担心。”
晋南晔经过杭遂房间时,正好杭遂说到自己被“好心人”收留。
“好心人”,晋南晔倒是第一次被称作好心人,多少人把他当做“阎罗爷”呢。
晋南晔没有听别人打电话的习惯,听到杭遂在打电话就走开了。
过了许久,杭遂从房间出来,晋南晔对她说:“航班明天可以恢复正常。”
“太好了。”看得出来,杭遂是真的开心。
杭遂又说:“晋南晔,这段时间真的多谢你了,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是我的电话,你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开口,我一定不推辞。”说着拿起来手边的纸,在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是杭遂的电话号码。
随着写字,杭遂说话的速度慢了下来,说完那句“我一定不推迟”正好写完,抬起看着晋南晔,并把那张纸交给了晋南晔。
晋南晔接过后问她:“你明天回哪?回京城?”
“对。”
“我明天也回。”
“那很巧啊,不过我们应该是不会一起的,你会坐头等舱的吧?”是问句却也是肯定句。
这句话,如同王母娘娘画的那条银河,把两个人隔在了两岸。
杭遂订了最早的那班机票,离开前,她去前台,想要把房间钱付了,不料工作人员说晋先生住宿是不需要花钱的,住在晋先生房间里的人同样也不需要支付费用。
杭遂思索片刻后,从包里掏出了一本书,是导师送她的《只缘身在此山中》,上面有许多导师和她看完后的感悟,这本书杭遂很喜欢很喜欢,已经读了很多遍,可杭遂实在想不到身上还有什么更值钱的东西了。
她把书留下说:“那把这本书交给他吧。”
晋南晔离开时,被前台叫住,说有人留了东西给他。
工作人员递过来了那本书,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留下的,工作人员说原本那位小姐想要支付住宿的费用,得知不需要支付后,就留下了这本书。
晋南晔从来不带行李,手里只有孤零零一本书。
杭遂回国后,先去见了导师,避重就轻地告诉导师自己不辱使命,带回了那副竹简。
杭遂放完行李后就去了徐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她走近厨房,抱住徐母:“干妈,我好想你啊,是不是炖鸡汤了?”
“这个鼻子灵的呀,想我不知道多回来看看。”微带嗔怪的话里满是宠溺。
“哎呀,前一段时间有点忙嘛。”
“上楼找漫桢玩吧,一会儿下来吃饭。”
“好,干妈,那我先上去了。”
每次来徐家,杭遂总能感觉到家的温暖。
徐漫桢正窝在床上追剧,杭遂进来时她正看到高潮,听到门响抬头看到是杭遂,着急的说了一句:“遂遂,快坐。”二十几年的闺蜜早已培养出了默契,比如现在,杭遂不走过去也知道徐漫桢正在追剧。
杭遂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一集终了,徐漫桢才下床,还不忘给杭遂安利自己追的电视剧。
徐漫桢伸手从旁边拿了一个东西递给杭遂,说:“你干妈带回来的香水。”杭遂打开看了看,很精致小小的一瓶,是杭遂很喜欢的草木香。
徐漫桢说:“讲讲你在英国的遭遇吧。”
杭遂极快的讲述了她在英国那个悲催荒唐的遭遇,自己是怎么换的衣服,拿到的竹简,和晋南晔住在了一起。
在听到晋南晔这个名字后,徐漫桢脸色一变,“晋南晔?”
“嗯,你认识啊?”
徐漫桢不可置信地问杭遂:“你们就真的只是住在不同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然了。”
徐漫桢语气很严肃地说:“遂遂,你以后最好不要和他来往了。”
徐漫桢语气难得的那么严肃,杭遂知道,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其实她本来也没打算和晋南晔再见。
可是没想到,下一次再见,来的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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