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循循善诱
这就吵起来了？
明月华听得尴尬不已，见家长气得又要拔刀，赶紧插话劝和。
“常建丰，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常将军性情豪爽不拘小节，为了你的事情特意找来学校，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常将军你也别生气，这样大的孩子正处在想急切长大独立自主的阶段，不能再把他当小孩子看，得注意沟通方式的改变。”
“您先歇歇，交给我，我跟他说。”
明月华劝住火炭脾气的家长，又赶紧温言细语地哄委屈爆发的学生。
“常建丰，你别站着了，喝口水，坐下说。”
“不用了沈夫子。”
常建丰别开头，看都不看他老子一眼。
“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只是天下之大，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幸好您给我指了条出路，我很感谢您。”
明月华嘴角抽搐，被这中二的台词雷得不轻。
“你先冷静冷静，喝口水，就算要出海也不赶这一时半刻的吧？咱们聊聊你的航海计划，好歹我也能给你提提意见不是？”
“常将军您别说话，要不您去外头等我一会儿？”
明月华提前喝止又要吹胡子瞪眼的家长，拖后腿的猪队友确实碍事。
常将军运了运气，大马金刀坐下，虎目圆睁，一眨不眨地瞪着这俩人，只待一有不对就拔刀！
常建丰见他老爹居然被沈夫子一句话镇住，心里生出些别样滋味，对沈夫子很有些刮目相看，甚至更生出几分亲近，也顺水推舟地坐下。
明月华亲自倒了三杯茶，幽幽的茶香弥散开，很能平静心神。
“咱们就说说这航海的事。首先我得表扬你一句，这么小就有搏击海浪的勇气，实在难得。不愧是将门虎子，胆气过人！”
“其次，我还要夸你行事果决，立下目标，便雷厉风行地执行。这是成大事者必须具备的品质，同样难得。”
“要知道多少人败在了行动这一步。空有想法夸夸其谈，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注定难成大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你已经卖出迈出第一步了，恭喜。”
“嗯哼！”常将军茶水喝不下了，想摸刀。
可看看被捋顺毛的儿子，又撒开手，只好重重咳嗽一声，示意自己在边上听着呢，少胡说八道忽悠他儿子。
明月华淡淡瞥他一眼，常将军下意识又掩饰地轻咳两声，像是喉咙不舒服，而不是沉不住气想插话。
“天气干燥，将军多用些茶水，润喉。”
明月华不着痕迹地揭过这一茬，又继续直视常建丰明亮的眼睛说：
“第三，我还要夸一夸你的智谋。你父亲掌握一军，将这河间府快翻个底朝天，愣是找不着你，可见你的本事。”
“你是不是曾经跟你父亲学过兵法？我觉得你现在就是一个相当合格的斥候了。”
常建丰脸颊浮现赧红，点头承认。
“什么都瞒不过夫子，您真厉害，难怪你懂那么多。我确实读过几本兵书，也跟营里的将士们讨教，学了不少本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
“但比起正规的斥候还差的远。”
明月华又给他续上茶水，看一眼他干燥裂口的嘴唇，心里暗暗叹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爹有没爹的难处，有爹有有爹的烦恼，世事不如意者，十有捌九。
“没想到，你还挺谦虚嘛，不是那种天老大我老二，一瓶不满半瓶乱晃荡的愣头青。”
明月华话锋一转，含笑问道：
“那既然你也了解不少行军出征的知识，想必也了解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要领。你准备在海上吃什么？”
常建丰见夫子问得认真，也仔细回答：
“我将这些年攒下的银钱，问渔人买了艘半旧的小舟，为了预防风浪，特意整修加固刷了遍漆。这便花了我大半银两。”
“剩下的银钱我买了卧具、锅子，和一些米面肉干还有柴火，省着点用的话，能吃大半个月。”
“到时候若还是靠不了岸，我便叉海鱼煮来吃。刚好海水也是咸的，我连买盐巴的钱都省了。”
“混……”常将军又要发作，被明月华凌厉的一眼盯得闭上了口。
明月华再转头面对常建丰时，又是一副和风细雨的良师模样。
“准备的还算齐全，吃住都想到了，花钱也有所取舍，不是一味乱买，不错。”
常建丰眼睛亮若星辰，寻到知音般激动不已！
“夫子你也这样觉得？不如夫子跟我同行如何？就像你说的，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想做便要行动！”
明月华郑重点头。
“感谢你的邀请，能被你认同作为风雨同舟的伙伴，我很荣幸！”
常建丰挠挠头，嘿嘿傻乐，显然没应对过这样直白的夸奖，有些难为情又特别开心。
常将军在一旁欲言又止，心里有些酸酸的。
儿子他娘去得早，打小是他手把手带着打下的功夫底子。
那会儿他们爷俩多亲近，小不大点的奶娃子远远见着他就高兴地张着手喊爹爹，像是房檐底下等着喂食的小雀儿。
可从什么时候起，儿子跟他越来越没话了？现在就连跟个教书的夫子，都比对他这个亲爹还热乎！
里外不分的东西，欠收拾。
明月华忽视学生家长酸溜溜的眼神，心里暗说一句早干嘛去了，面上却还不动声色地跟常建丰探讨。
“我的意见是这样。咱们毕竟不是常年在水里讨生活的人，水性好不好另说，不适应一天十二个时辰晃荡在海里是必然的。”
“你也是个有成算的孩子，是认真想要出去找生路，而不是莽撞送死的，那么便听听我的主意？”
“咱们先做个适应性训练。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准备充足路上不慌，你看怎么样？”
“行，我听夫子的。”常建丰很认真地点头，聚精会神听她的具体计划。
明月华也不卖关子，认真说道：
“你将你那船搬到书院里来，就放湖里头。你呢，就住进船里，咱也不讲究海图啊航向什么的，先练练晕船这关怎么过。”
“你吃住就在船上，自己做饭吃，湖里也有鱼，盐巴你没带我先借你。”
“当然，海上不可能总是风平浪静，为了模拟真实，最大可能培养你的生存能力，学院的夫子与学生还会不定时地偷袭你的船。”
“模拟海浪、暴风雨，或者还有海兽攻击什么的。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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