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幻境中的“五条悟”在遇到“悠仁”后, 决定在飞驒国暂时停留一段时间。
“他”发现，“悠仁”虽然是两面宿傩的半身，但却与宿傩完全不同, 就好像是正反的两面，一个极恶, 一个仁善。一个用咒术杀人, 另一个却用咒术救人。
“他”看着“悠仁”用反转术式救治本该死于战乱和瘟疫的百姓, 帮助百姓改善贫瘠的土地, 让他们能够种出足以裹腹的粮食……
百姓感念他的仁慈和恩德, 利用当地的林木自发为他建造了神社，塑起了神像, 供奉在神社的本殿中。
也许是因为这些百姓的信仰让宿傩也得到了好处, 又或者是有其他的原因，他竟也破天荒地没对方圆十里在“悠仁”庇护下的百姓动手, 一时之间, 此地倒是变得比其他地方更加平稳安定。
在和“悠仁”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无法控制地被这个少年深深吸引, 然而越是如此, “他”就越能感受到少年内心的痛苦。
两面宿傩到底只是没对“方圆十里”的百姓动手而已，死在他手上的人数却并没有减少，甚至随着他的力量变强，反而越来越多。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每当“悠仁”救了人, 他便会成倍地杀人；“悠仁”救了十人，他就杀二十人、三十人……甚至上百人。
行善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作恶。宿傩厌恶“悠仁”救人, “悠仁”厌恶宿傩杀人, 而他们却偏偏一体双魂, 谁也无法离开谁。
“他”的少年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却只能被迫待在宿傩的体内，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双手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却无力阻止。
巨大的绝望和痛苦几乎要将少年击溃，连灵魂的形态都逐渐变得不太稳定起来。如果再这么下去，少年迟早有一天会就此消散。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于是“他”产生了要将“悠仁”从两面宿傩体内剥离出来的念头。
所以“他”暂时离开了飞驒国，回到五条本家，翻遍家中的典藏，结合六眼和无下限术式日以继夜地研究，终于让“他”开发出了能够在不损伤灵魂的情况下，将“悠仁”从两面宿傩体内剥离出来的术式。
“他”马不停蹄地再度赶回了飞驒国，在和两面宿傩惊天动地地大战了一场后，趁着对方重伤，换“悠仁”出来掌控身体主导权的时候，将这个方法告知了对方。
“悠仁”和宿傩一体双魂，身体的主导权属于宿傩，但唯有心脏却属于“悠仁”，只要将心脏取出来，并用咒力保持活性，让“悠仁”的灵魂能够寄宿在上面，那么“他”的少年就能真正获得自由了！
在付出了一点“他”并不在意的代价后，“他”成功了。“他”将“悠仁”和心脏带回了五条本家，不顾族中长老的反对，手段强硬地供奉在本家的神社中，每日输入咒力温养，只要这颗心脏保持活性，那么“悠仁”的灵魂就不会消散，接下去“他”可以再想办法为“悠仁”造一具身体出来……
“他”明明都已经计划好了，然而变故却来得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在“他”某次离家去皇宫觐见天皇的时候，一部分五条家的咒术师违背了身为家主的“他”的命令，破坏了“他”用来让心脏保持活性的符阵，甚至还被人趁乱带走了一半“悠仁”的心脏！
等“他”接到消息赶回到本家，看到的就是因为失去咒力供养，变得暗红干瘪且只剩下了一半的心脏，而“他”的少年，刚刚才承受了剜心之痛，好不容易获得自由的少年，明明昨日还在与“他”畅谈日后要走遍山山水水，今日却再也无法寻找到任何踪迹，如同一缕青烟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这广袤的天地之间。
那一夜，失去理智的“他”疯狂地屠戮了族中所有参与此事的咒术师，五条本家血流成河，而“他”也因为手刃血亲的缘故，受到“六眼”的反噬，双眼血流不止，几近失明……
这一段历史，五条家上下至今讳莫如深。
……
“五条老师……？”
五条悟恍惚间看到少年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蜜色的大眼睛中满是关切。
“五条老师你怎么突然发起呆来了？”虎杖悠仁看着他，担心地问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悠……仁？”五条悟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完全脱离之前的幻境，那种仿佛要将心脏撕裂成两半的痛楚似乎也传递到了他的身上，不止这个，他的双眼也涩痛不已，就好像在恍神的那个片刻，他与幻境中的“自己”合为了一体，共享喜悦与苦痛。
他难以自控地抬起手，完全无视了周围其他人的存在，一把将面前的少年揉进了怀里，低头埋在他的颈侧，轻声低喃：“我终于找到你了……”
“诶？”听到他说了什么的虎杖悠仁微微一愣，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解地说道：“可是我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啊……？”
五条悟拱着他颈窝的动作一顿，过了许久才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嗯……”
然而手上的力道却依旧没有放松。
其实他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不再受幻境中的“自己”影响，毕竟再怎么悔恨和痛苦，甚至疯狂，都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
一千年的时光，过往的一切早已尘归尘土归土，被彻底埋葬。而如今唯有一件事可以确认——
他绝对不会再像幻境中那个人一样无能。
五条悟冷漠地想着。
他旁若无人地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年不肯撒手，旁边却有人看不下去了。
亚连伸出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点点加重力道，迫使他松开手臂，然后朝他露出一个仿佛散发着圣母玛利亚一般光辉的微笑，用温和到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语调对他说道：“可以请你放开我家孩子了吗，五条先生？毕竟他和五条先生你不、太、一、样，在这种场合会感觉不好意思的。”
而神田优就更直接了，沉着一张脸二话不说把自家孩子从别有用心的男人怀里挖了出来，拎着后衣领扔到身后，然后用冷到极点的眼神看着对面那个男人，身上的杀气浓重地几乎凝成了实体。
其他人见状全都不约而同地默默后退了几步，明智地远离高压地带。他们毫不怀疑，要不是地方不对，那位神田先生绝对已经拔刀把五条老师削成了刺身，就算暂时没动手，想必五条老师在对方心里也已经死了无数遍。
毕竟有时候就连他们都看不过去那个家伙对纯情的男子高中生出手的行径呢，更何况作为护崽的监护人。
tui！活该！
钉崎野蔷薇幸灾乐祸地想着，顺便用眼神一遍又一遍地剐着旁边一点都不争气，那么容易就被不怀好意的大人拐走了的小伙伴。
虎杖悠仁：“？？？”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钉崎要用像是网络上那个“老母亲失望jpg”的表情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还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师父还有亚连先生和五条老师之间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今天的虎杖悠仁，依旧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处于状况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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