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疗伤
村民们似乎不买账,仍执意要去山里看看。他们每人都带了工具或者武器,有的是碗口粗的木棒,有的是长刀,有的是网子,兴致冲冲要往前走。
李小婉见他们不放弃,跑到路中间,用她受伤的身体阻拦他们的去路。
“你干什么?小毛孩,可别坏了我们的好事。”村民不满道。
“你们不许过去,熊虽然伤了我们,但是我们有人偷了它的孩子在先,它又遭了我们的攻击,已经很痛苦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它?”木紫人虽小,但是表情十分严肃认真,身体立的板直,整个人散发出极大的气势。
鲍余有些惭愧地低下头,现在因为他,李佑师兄还生死不明地躺在山坡下。
苌云也站出来,和李小婉一起横挡在路上,对村民道:“他说得有理,熊攻击人的起因是我们偷了它的孩子,它已经经历了丧子之痛,不该再为此丧命。”
村民里有一个肤色黝黑,脖子又粗又红的人不耐烦道:“我管它是不是因为孩子攻击人,就算不攻击人,我们也要把它杀了带下山。走开,别挡路,替一头畜生废什么话?”
双方僵持不下,李小婉由于失血过多,又一直情绪激动,终于感觉身子在发冷,头发晕,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苌云和桃叶忙去扶起她,她睁开眼,虚弱地道:“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夫子看这群村民竟然蛮不讲理,只好不客气道:“上苍有好生之德,就请各位放过这头熊吧。今日是我的学生不对,才叨扰到你们。现在问题已经解决,各位还是请回去吧,过后我亲自去村里陪谢。”
村民很敬重夫子,他们村里一些家庭的孩子多亏了夫子办的义学,才得以接受教育。见他开口劝说,大伙的态度明显不像刚才那般强硬,有好些人开始犹豫要不要放弃熊,掉头回家。
夫子见人们的态度有了转变,又道:“再说,估摸着现在熊早跑掉了,怎么会还等着你们去捉它?”
村民听了知道再纠缠下去没有意思,终于做出退让,向夫子告别:“好,多谢夫子信任我们,前来求助,那我们先走了。”
他们离开后,不知谁小声说了句:“他们还知道自己是来救人的?”
鲍余道:“夫子,我们快去救二宝和李佑师兄吧,他们还躺在山上!”
苌云虽然觉得李小婉平日里时常和他不对付,但这会看她受伤严重,不及时治疗可能伤及性命,遂也请示道:“夫子,要不我先带木紫下山疗伤?他失了很多血,如果不及时治,怕以后会落下病根子。”
夫子道:“好,你赶紧带他下山,你自己也顺带着疗下伤,看你身上、脸上都是血啊,淤青啊,也伤得不轻。”
苌云连连应诺,待他们走远后,他对李小婉道:“你这样回家一定不方便,要不去我家吧,我给你找间合适的房间。”
李小婉和桃叶听了大惊失色,特别是李小婉的脸更加显得苍白,她赶忙一口回绝道:“不用!我不去!”话出口又觉得这样驳了苌云的好意显得太不近人情,又改口道:“嗯我嘛,特别不喜欢打扰到别人。没事,我娘很通情达理,她不会责怪我。”说完朝桃叶递眼色,希望她帮自己圆过去。
桃叶当然会意,也帮忙解释道:“是啊,木紫的娘可心宽了。再说,她从小皮到大,受过的伤没有九十次,也有一百次了吧?最严重的一次她差点断了腿。这次的伤,也就小巫见大巫啦!”说完还干笑了几声好掩饰自己的心虚。从小到大,木紫确实没少受伤,而她,桃叶,从小到大就是她的掩护人,为了帮木紫,简直训练成了撒谎高手,被迫成为另一个父母眼中不老实的孩子。
李小婉知道她的原身定不是个安分乖顺的孩子,可也没想到会这么调皮!她听了觉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哪有地洞呢?只好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苌云古怪地看着她两,总觉得她们的表情里藏有不可说的东西。但既然都这么解释了,他也只好也不再追问,而是让李小婉趴到自己背上,背她下山找医馆。
她这时心里的怨气消了一半,虽然师兄这人平时像个闷葫芦,而且还是个冻过的闷葫芦,又冷又冰,不过心地倒是不坏。
“苌云师兄,谢谢你。”
“收到。”
“你倒还真不客气!”这家伙,又是这般傲气凛然的样子,看着来火,李小婉心里倏地好像又腾起了不满。虽然她应该道谢,但一般人不是还会客气一下嘛?说声“没有,没有,这是我该做的”。他倒好,好像觉得自己得到什么都理所当然。
“不然我要说什么?说没什么,这些是应该的?你太客气了?木兄想听这样客套又虚伪的回答?”苌云边走边紧紧用手托着李小婉,生怕她会从身上滑下去。
被拆穿了心思,她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只好嘟囔道:“苌云师兄想哪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苌云道:“你失血很多,少说些话,留点体力。”
桃叶看着苌云细心地托着木紫的样子,心想这位司空公子到底是何人?上京城里这个姓氏甚是少见,她听说过的司空姓氏只有一家人,可是那家人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还背着一个和自己身份极不相称的同学,她不信那家人会这么温柔对人。
苌云送她们到了医馆,郎中仔细查看了他们的伤口,虽然李小婉的伤口有些深,但所幸都是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好。
李小婉道:“你们看,那头母熊定是嘴下留情了,不然凭它的本事,咬断我一条胳膊,只需用牙齿轻轻咔嚓一下。”
桃叶回想起今天惊心动魄的情景,浑身还在打哆嗦。
“我只觉得,以后再不敢进山了。”
苌云不以为然道:“其实没你们想的这么可怕。我进山很多次,这是第一次见到熊攻击人。”
“可是遇见一次就会没命了啊!”今日的恐惧还在笼罩着桃叶,她立刻进行了反驳。
半个时辰过去了,李小婉见苌云还没有走的意思,想赶紧催促他离开。若他不放心,还跟着她们回去可不好办了,遂对他道:“师兄,要不你先回吧,这么晚了还劳烦你,我心里太过意不去了。”
苌云看了看外面,猜测大概也到了戍时,的确该回去了,可他看着两个师弟本就生得文弱,现在又受了伤,实在不放心他们走远路回去。
“你们家在哪,不然我叫辆马车吧?”
李小婉一听有马车,登时眼睛放亮,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又想到毕竟和苌云不算太熟,这样不客气地答应似乎有些唐突。
她竟然一改平日风火的口气,温声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师兄了?”
苌云听了也不禁一愣,这小兄弟还是个知冷热的人,见他一路背他下山疗伤又主动提出叫马车,心里定是过意不去了,连语气都变了。
“没事,叫马车怎么会麻烦?”
桃叶今日也又惊又吓又累,听说有马车,此时身子好像已经坐了上去,顿时不想再走路。
“太谢谢师兄了!今日要不是你帮了大忙,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苌云微微笑了一下没再说话,起身去叫马车。
等他出门桃叶道:“师兄真好,平日虽然看着冰冷,实际是个热心肠的人。”
说着她还悄悄往窗外看了一眼,脸颊都红了,全然一副小迷妹的表情。
李小婉刮了下她的鼻子打趣她:“瞧你,要不要我去告诉师兄你的真实身份啊?帮你拉拉红线如何?”
桃叶听了慌忙摆手:“算了算了,若他们知道我们是女孩,一直在骗人,后果不堪设想。”
“哪有那么吓人?”
“怎么没有?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男女可以混在一间教室读书了?要是传出去,大家都会笑话我们书院的,到时夫子或许再也无法继续在这里教书了!”
李小婉听了讪讪地吐了吐舌头,古代就是这点麻烦,女人家总是多约束。若他们知道现代人早就男女同校还同桌上课,不知下巴是不是惊讶得要掉在地上。
不一会儿苌云回来了。
“我已经叫好了马车,会送你们回去。木兄你记得胳膊别再拉扯,别沾水。”
“放心,放心。”李小婉做出很乖的样子,挥手道别。
苌云又看了她一眼,见她生龙活虎,完全没有了在山上时的病弱感,料也没大问题,就转身离去了。
“你确定你娘不会发现?要不住我家吧?”桃叶不放心道。
“不用,不用,她发现不了的。我又不和她睡一张床,再说,去你家,又多一个人吃饭,会增添负担。”
“好吧,那明天书院再见。”桃叶搀扶她起来,两人坐着马车回了家。
到家后,李小婉母亲听说她们去了山里,而且是由夫子带着,觉得很稳妥,没有多想就去睡了。果然如她所料,安稳地度过了一晚上。她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不已。
次日起来,李小婉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她小心地起床,不拉扯伤口,又怕娘会看出破绽,所以她早饭也没在家里吃,而是迅速出了门买早点,然后直奔到了书院。看到李佑师兄好端端地坐在教室里,她顿时心里舒了一口气:他没事,太好了。她又看向苌云,见他正危坐在一片阳光中看书,周身都是一种宁静恬淡的感觉。这家伙,总是这样镇定,仿佛昨日发生的事对他毫无影响。
鲍余看到她和桃叶来了,立即背过身,装作没看见他们。李小婉也没和他打招呼,她心里气恼:那天要不是他,他们怎么会差点没命?没有一句道歉的话,今天看到她们还不理睬,人品也是差劲。
放学后,李小婉拦住了苌云。
“我想到了方法答谢你。”
“什么方法?”
“跟我上街一趟吧,到时你就知道了。”
苌云看到她真诚的模样,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答了声“好。”
几人走在街上,来往的人很多。他们来到了‘黄阿婆烧饼店’,还没走到,就已经闻到了馋人的香味。
苌云道:“这就是你的谢礼?请我吃饼子?”
“你可别瞧不起这饼子,我和你说,我家就是做煎饼生意的,我娘的手艺在上京城可没有几人比得过,可是黄阿婆做得还要更甚一筹。你试试?绝对不会后悔。”
李小婉的新妈妈以卖饼为生,家里几乎天天吃饼子,不过她的娘亲饼做得好吃,又香又脆,她每次至少要吃两张。最近她也在学着做饼,想到时也帮衬这卖饼,好贴补家用。
“我并没有觉得吃饼子不好,而且很乐意。”
“就是的嘛,司空师兄绝对不是挑剔的人。那我去买。”
这家店的生意确实红火,排队的人有数十米长。黄阿婆虽然只是经营着一家饼店,可是由于味道出众,大家赞不绝口,小本生意也持续了很多年。
刚说完,李小婉突然一个趔趄,背后有什么使劲推了下她,吓她一大跳。她以为是谁走路不看,误撞到她了,没料到回头看竟是阿黄!它正吐着舌头高兴地看着她,好像在说,怎样?我是不是给了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又好气又好笑,使劲捏了几把阿黄毛茸茸的脸,对它道:“你这个小坏蛋,是不怕摔着我是吗?告诉你,没有娘亲我,你立马就会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成为一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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