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3
我经常在文澜院转悠。可他们似乎不喜欢猫。主人最喜欢弘毅和云心。令我生气的是,他的两个得意弟子都不认识我。其实,也不怪他们,他们太专注了。不过,其他人也挺讨厌的。诸葛竑和秦博老喜欢逗我,他们在细线上绑了一个小鱼干诱惑我。我在主人家里吃尽了山珍海味,自然不屑于普普通通的小鱼干。可他们把细线一晃悠,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就像挠下来,我告诉自己的理智,快阻止这种欲望,可是理智摊开手说道,老大,现在我掌控不了,我红着眼睛,喵喵叫着,扑向小鱼干,他们老是把小鱼干绕来绕去的,我根本抓不到!我好气愤!主人经过时,看见这一幕,竟然没有踢他们一脚或者揍他们一拳,这让我好生气。我讨厌这两个淘气鬼。凡萱和何玉见到我给我打个招呼,我伸出柔软的小手,摇着说道,要抱抱。她们莞尔一笑,也竟置之不理。我想念我的女主人。她在欧洲。唉,难受。李恒经常不在学校,我看得出来,他风流得很,对此他竟得意洋洋地宣称,“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荀昭明显就不喜欢我,见了我一声不吭,我可发现了他的小举动,我一定要给主人打小报告。
这些天,我喜欢去图书馆,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远远躲开大花猫啦。大家很欢迎我,但是见到大花猫就要把他赶走。他一点也不可爱,显得笨拙,木讷,不讨大家喜欢。前几天,我去找弘毅,这才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唉,我遇见时他可痛苦了。那天晚上,他低着头望着空荡荡的屋子,眼圈发红,好像要掉下泪来。我去安慰他,不小心把手尖塞在他裤子里了,他抱起我,显得那么粗鲁。但看在他痛苦的份上,我喵喵地叫了几声,想给他安慰。又一个被爱情伤害的人儿。以前在主人家,我只知道爱情的好处。来到邮苑,我看到好多正值青春的小伙子、小姑娘为爱情伤破脑筋,三天两头抑郁烦闷,我这才慢慢了解爱情原来是这么个东西。我安慰弘毅的时候,我趁机观察他的心,他爱着一个人,然而她不爱他。其实事情就这么简单。可是他的心可复杂啦。他为此虚构了很多幻影来欺骗自己,他是一个作家嘛,对虚构技巧手到擒来,就这样,他自己骗自己。唉!我瞄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同情。我第一次见到了田木的时候,他再给弘毅讲自己的故事。那时候,我刚跳上桌子,我趴了下来。我扫了一眼,弘毅还是一副悲伤的样子。田木刚讲了几句,就把我戳了下去,好疼啊!这么漂亮的姑娘心肠怎么这么坏。这时候,我听她说自己不喜欢小动物,她养过的小黄鸡、小白兔、仓鼠、小狗都难逃悲惨的命运。啊!我勒个乖乖哟!我吓得一蹦三尺高。大姐姐,你可别碰我,就算是给我烧高香了。虽然,我从此算是怕了田木,但恐惧有另一种力量把我重新吸引到她面前。我大白猫说邮苑里有过她和文珊的传闻,我还特意拜访了文珊。她真是一个温柔的女子,怎么说呢,我甚至觉得她像我的女主人,不过,她比女主人稍微活泼一点,这也许是因为青春的缘故。
一天,弘毅看着旁边空荡荡的桌子。原来,田木又不见了。我噌的一下跳上了桌子。弘毅倒没有把我戳下去。他看见我上来,问我,“你说梦和现实有什么区别?”我瞄了一声,意思是说,“没有什么区别。”他喃喃地对我说道,“为什么梦不是现实?为什么现实不是梦?人们只是习惯于承认现实罢了。梦里难道不真实吗?我们也具有和现实中同样的神识,我们可以感受到痛苦、快乐、压抑,而支撑我们情绪的那些器官照旧在运转。梦里我们不是依旧和现实一样可笑吗?梦里我们不还是一无所有吗?我想,我们在梦里会不会思考这个问题,‘这是现实吗?’固然理智占据了客观社会的半壁江山,但情感与理智并无很大差别。我相信,两者在本质上是一致的,不过就像一个是x轴,一个是y轴,他们属于一个平面。那么现实和梦是否也属于同一个平面。假若是这样,我们何必在现实中苦苦挣扎,梦里——另一个现实——我们照旧可以实现一切。”我听着他的胡言乱语,想起主人曾经说过的话,“诡辩之所以具有迷惑性,就在于他的根基并不是建立在虚假之上的,但它却只利用了一半事实,而且接下来的论证也只利用一半真实,继而慢慢地把整个思想的轨迹导向错误的方向。”我可不认可弘毅的说法。但是,我想起我们家那只黑猫说过的话,“醒着的梦是现实,睡着的现实是梦;被认可的梦是现实;被否认的现实是梦。”不得不说,这话听上去有些似是而非,却又含有一些辩证的成分,而且和弘毅的想法有些相同之处。我试着靠近弘毅,我这才发现弘毅处在巨大的悲伤之中,他此时正在幻想着田木告诉他她爱他,可下一刻他竟然捧腹大笑。这意味着,弘毅早已承认了田木不爱他这个事实。可是他还有吞下这苦水。一个没有心事的人是不会胡言乱语的,我理解他了,他只是想转移自己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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