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时代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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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1516年塞尔维亚王国斯卡雷特城堡
暗夜，无光。
咔嚓——
紫色的闪电像一把利剑，划破了天空，撕裂了空气。那道闪亮的圆弧，劈开了黑压压的云层，一路奔下，延绵到天边，似乎要把这个世界劈成两半。
轰隆隆隆——
随之而来的沉闷的雷声几乎要把大地震裂。
与此同时，狂风就像是一头咆哮的猛兽，肆无忌惮地在山野中飞奔，裹挟着碎石和杂草呼啸而过。平日里郁郁葱葱的绿树失去了往日的生机，痛苦地呻吟着，在风雨之中左倾右摆，摇摇欲坠。
在这风雨交加的旷野中，坐落着一座恢弘壮丽的城堡。
穿过一层层坚固的厚墙、一道道紧闭的大门，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室里，一位蓝发少女和另一位金发少女肩并肩乖巧地坐在一张柔软的大床边。
在床的两边分别伫立着一位管家打扮的男性和一位女仆装扮的女性，他们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地守在两位少女的旁边，眼神无比坚定。
两位少女中较为年幼的金发少女轻声哼着歌，小手摆弄着一个可爱的小熊玩具。
蓝发少女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默默伸出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紧紧握住。
金发少女回头看向她，先是疑惑地歪了歪头，而后绽放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颜，反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是在回应她。
两位少女的互动并没有打破这死一般的宁静，房间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安静，仿佛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吱——呀——
伴随着沉重木门慢慢开启的声音，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
管家和女仆立即向他们施礼：“伯爵大人、伯爵夫人。”
走在前面的伯爵环视四周，向他们点了点头。
“免礼了。”
见到二人的到来，金发少女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缩在蓝发少女的身后。而蓝发少女则低着头视线盯着地板，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床的边缘。
见到两位少女这幅模样，伯爵欲言又止。
“唉……”
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管家给他准备好了椅子。
伯爵坐了下来，与两位少女面对面坐着。伯爵夫人立在他的身旁，用怜爱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两位少女。
两位少女不敢吭声，她们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之后，伯爵向来严肃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轻松。
“呵呵……哈哈哈哈哈，蕾米莉亚·斯卡雷特、芙兰朵露·斯卡雷特，不要害怕，这一次，爸爸是来向你们道歉的。”
说罢，伯爵苍老的脸上绽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蕾米莉亚闻言，慢慢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人们都说你们两个是恶魔的后裔，继承了恶魔的血脉。”
“爸爸啊，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你们两个不仅不是恶魔的后裔，反而是天使的恩赐啊！”
“孩子，我为我一直以来的愚蠢与傲慢道歉。”
伯爵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单膝跪地，向两位少女俯首，以表示自己的歉意。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站起身来。
“从今天开始，你们自由了。我再也不会愚蠢地把你们关在地下室里，女儿们，请原谅我。”
“…………”
听完父亲的一番话，蕾米莉亚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就连芙兰朵露也从蕾咪的身后探出头来。
“真的吗……？您不会再把我们关在这里了……？”
“是的，从今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外出游玩，和阿格尼斯和克莉斯多他们一起。”
“万岁！”“太好了！”
两位少女异口同声道，她们从床上跳下来，兴奋地扑进伯爵的怀里。
伯爵也展开双臂，紧紧把她们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们的后背上。
“孩子，他们都错了，全都错了，不要听信他们的谗言，你们是天使，相信爸爸。”
“蕾米莉亚、芙兰朵露，你们是自由的……没有人……没有人有任何理由把天使囚禁在这里！”
伯爵的身体有些颤抖，就连声音也哽咽起来。
拥抱顷刻，伯爵松开了她们。
“爸爸！我想和爸爸一起玩玩具可以吗？还要一起去花园！一起去热闹的集市！”
芙兰摇着伯爵的胳膊，像连珠炮一般地提出了一系列请求，天真无邪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可以……可以……都可以……爸爸会陪你们一起玩玩具，一起去花园，一起去热闹的集市，但是……”
“但是？”
伯爵伸出宽厚的大手，轻轻抚摸着芙兰的头发。
芙兰两只小手背在身后，身体稍稍前倾，乖巧地享受着父亲的抚摸。
“但是啊，芙兰……有很多人，他们不相信你们是天使，那些蠢货和曾经的我一样，他们觉得你们是恶魔，是坏人。”
听到父亲的话，芙兰脸上的笑容立即烟消云散，变得有些不高兴起来：“芙兰才不是坏人！”
“嗯，爸爸相信芙兰不是坏人。但是，他们不相信啊。”
“那、那要怎么办？”
“没关系，爸爸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来来来，蕾米、芙兰，凑近点。”
“嗯！”芙兰很开心地把耳朵凑到伯爵的嘴边，做出聆听状。
但是，蕾米却有些犹豫不前，两只绯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她的眼神掩饰不住对眼前这个“陌生人”的无措与不适。
“蕾米，乖，过来，爸爸有秘密要和你们说哦。”
伯爵微笑着向踌躇不前的蕾米招了招手。
“对啊对啊！姐姐大人过来嘛！”
“…………”
蕾米默默地凑到了父亲的身前。
“蕾米、芙兰，你们知道吗，每一个天使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天使光环哦！”
“只要你们把天使光环给他们看，他们就会觉得你们是天使，然后我们就能一起玩玩具，一起去花园，一起去热闹的集市！”
“那……天使光环在哪里呢？”
“在一个叫做西灵神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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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1516年塞尔维亚王国贝尔格莱德市中心
今天早上十点钟，塞尔维亚王国贝尔格莱德市中心广场上人潮汹涌，人声鼎沸。
这里的气氛是那么的欢腾、激昂。
因为人们听说罪大恶极拥有恶魔血脉的两只吸血鬼将要在此被公开处刑。
安东尼·保罗·戴斯尼·斯卡雷特和莉莉丝·德古拉·采佩什两位吸血鬼的手臂被反绑在背后，被两名刽子手粗暴地推搡着，走上处刑台。
“奥斯米尔帝国万岁！！”“伊斯拉米尔委员会万岁！！”“恶魔的后裔都下地狱去吧！！”
周围守候已久的人民立刻兴奋地高声呐喊起来。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伫立在处刑台上，手中握着一份处刑词。
“安东尼·保罗·戴斯尼·斯卡雷特伯爵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教徒，他在他的城堡里向他的仆从们公然宣扬邪教。”
“不仅如此，他还与拥有恶魔血脉的莉莉丝·德古拉·采佩什结合，并将此事隐瞒到了现在。”
“而莉莉丝·德古拉·采佩什本人更是臭名昭著的弗拉德·德古拉·采佩什的直系后代，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世界上的恶魔。”
“这两只吸血鬼给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现在我宣布以至高神马斯特的名义对其进行行刑。”
这位伊斯拉米尔教长老以沉痛的口吻宣读完了处刑词，就像是在宣读一段犯罪记录一般。
“噢！！噢！！噢！！噢！！！”“杀了他！！把吸血鬼赶尽杀绝！！”“砍头！砍头！砍头！”“赶快下地狱！！”
人群沸腾了，他们举起拳头狂吼，好似疯了一般。
安东尼·斯卡雷特淡然地望着眼前沸腾的人群，他的眼睛里是仿佛看穿一切的释然。
那疯狂的人潮就像一道深渊，要把他吞没，要把他生吞活剥，抽筋拔骨，碎尸万段。
莉莉丝低头啜泣着。
“对不起，安东尼……是我的血脉连累了你……”她咬着嘴唇，无比痛心自责，眼眶里蓄着泪水。
“不，不是这样的。”安东尼淡淡地说，“血脉本没有对错和优劣，所谓血脉只是他们堂而皇之的借口。”
“我们，是时代的牺牲品。”说到这里，安东尼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逃过被诅咒的命运，到一个没有争斗的乌托邦去。”
“是啊……愿我们的孩子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莉莉丝靠在安东尼的肩膀上，眼神里充满了对下一代的美好憧憬。
“死刑！！！快点！！”“别唧唧歪歪的！！快点死刑！！”
见到安东尼和莉莉丝两人唧唧我我，人群中出现了极为不满的骚动。
“给我跪下！”刽子手见势不妙，一人一脚将两人踹翻在地，然后将他们的头颅卡在断头台上。
断头刀被铁链高高地悬起，断头行刑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时，人群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注视着断头台上的动静，生怕错过这一精彩的时刻。
这时，安东尼对着人群高喊起来：“我在这里无辜地死去！！！我原谅我的敌人！！！但愿我的血能够平息上帝的怒火！！！”
巨大的刀片落下，断头刀滑到他的颈背的那一刹那，他那双坚定的赤眼忽然流露出极度恐慌的眼神。
顿时，鲜血四溅，他和他夫人的头颅随即掉入放置在断头台前面的篮子里。
“噢！噢！噢！噢！噢！”
刑场四周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周围守候已久的人民立刻兴奋地把手帕浸在血中，举起人头高喊：“奥斯米尔帝国万岁！！”“至高神马斯特万岁！！”“伊斯拉米尔万岁！！！”
一群在断头台下编织衣物的妇女也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来举起双臂，随其他人一起欢呼。
这群编织妇女每天都会来捧场，把看杀头当成消遣。
“安静！！”白发老者向人群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安东尼和莉莉丝夫妇育有两个女儿，她们分别是蕾米莉亚·奥丁·戴斯尼·斯卡雷特和芙兰朵露·弗雷·戴斯尼·斯卡雷特。”
“这两只狡猾的吸血鬼还在潜逃中，这意味着罪恶的弗拉德·德古拉·采佩什的血脉还在延续。”
“但是，请国民不必担心。我，让·洛朗·伯特伦长老在此以至高神马斯特的名义起誓，一定会将这两个恶魔的后裔捉拿归案，我一定会尽我最大所能减少她们对人民的危害。”
“至高神马斯特万岁！！”“伯特伦长老万岁！！”
老者话音落下，人群再度欢呼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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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塞尔维亚王国贝尔格莱德市中心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自然。
就好像昨天的处刑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你在大街上随便揪住一个人问他：“昨天是谁被处刑了？他们叫什么名字？”
他们会回答：“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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