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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暮年沮丧感(大章)


  孙庆南开车,将姐姐、欧元和何妈妈一起送机场。

  何妈妈的行李很简约,只是一个小坤包和一个中号的行李箱,太大她也拖不动。

  孙清娜除了一只双肩包(包里装的全是包)、两只大号行李箱,还打包了一只婴儿安全椅。这张车载安全椅来回托运2次,价格等同于买一只了。

  左庸是这么说的,买了不用就等于浪费。即使来回托运费比椅子贵,本着不浪费的精神,也应该托运。

  孙清娜懵懂听出,他所说的“浪费”,并不是指浪费钱,而是浪费资源。好吧,拖运就拖运。

  孙庆南帮助托运完行李,又抱了一会儿小外甥,接了视频跟云南老家的爸妈聊了会儿,目送姐姐进安检,才离开。

  他一离开,何妈妈便大肆夸赞起孙庆南起来,说他真的很懂事,很体贴,又很有礼貌。

  孙清娜苦笑。那句话是怎么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孙庆南或许没什么坏心眼,懂事体贴礼貌什么才不沾边。他的真核是自私无情和闯祸胚。

  再与何妈妈相谈甚欢,孙清娜也没有必要在她面前揭露弟弟的真面目,她且含笑接受何妈妈的夸赞。

  俩人排队过完安检,在候机座位上坐下,何妈妈闲聊起她行将去看望的二女儿。

  Lara。

  Lara这个名字并不在英文女孩习惯用名中,它是二女儿和大女儿俩人合作捏造出来的一个人名。

  因为二女儿太迷恋姐姐了,既然姐姐叫Sara,她便跟姐姐商量,她可不可以叫小Sara,Jr.Sara。

  姐姐说你又不是我的女儿,Sara又不是姓氏,不如叫Lisa吧。小女儿马上接,那么就叫Lara吧。

  Lara自小就超级迷恋姐姐,唯姐姐马首是瞻。

  很多事情,在她这位妈妈眼里看来,姐姐在指使、使唤、欺负妹妹,譬如上厕所不用卫生间的手纸,要妹妹去递更柔软的带着微香的餐巾纸给她;哄骗妹妹用她的购物额度买自己看上的东西……妹妹甘之如饴。

  姐姐去美国读大学的时候,妹妹正好读高一。

  跟姐姐的开朗、勇敢、爱出风头不一样,妹妹内向、胆小、不会说不,喜欢退缩。因为姐姐去了美国,妹妹也勇敢地跟了过去。因为姐姐说英文,妹妹也努力开了口。

  怎么说呢,姐姐就像是妹妹的小妈。姐姐虐她,也爱她,更激励了她。

  三年后,妹妹也读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不是一流学府,但何妈妈已经非常满意了。

  大学毕业后,跟姐姐走上仕途不一样,妹妹进了企业。是一家华人老板创下的玩具设计企业。

  何妈妈45度抬头望天空,纤长的食指点在下巴上,像少女一样发出表示思考的emmm音,而后,转头看孙清娜,眼睛里全是亮光:“毫不夸张地说,我的两个女儿,同样是中上大学毕业,同样是计算机专业,因为性格不同,反而走上了不同的人生。

  我的大女儿,可以代表美国这一代精英年轻人的发展状况;而我的小女儿,则可以代表美国这一代普通年轻人的发展状况。”

  说完,何妈妈自己开心笑起来。

  “如果左庸在,他肯定会对我这一总结击节赞赏,哦清娜,我不是说你不懂我,而是说你对美国了解太少。美国这一代,过得远不如他们的父辈。

  唉,总觉得美国在走下坡路呢。

  不过,我的人生才真的叫走下坡路呢,我这100步,更是没有资格笑人家50步。”

  何妈妈眼睛的亮光倏忽消失了。

  如果不是想到哀痛的事情,便是她有些情绪化。

  何妈妈侧身俯在机场的金属座椅上,胳膊支在椅背,握成拳状的手抵住下巴,她的眼神是迷离而充满眷恋的:“清娜,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向你讲过我的童年?

  我的童年可真的是像电视剧里的大户人家的千金那样,过得奢华极了。

  每年换季,我们一大家子的人,到一家顶好的衣料铺子,做一家人的应季衣服。

  有一年,我的小哥哥做了一身白色的西服,我做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那一年,他十二岁,我十岁。衣服做好之后,我们穿着新衣服去看电影。

  司机开着铮亮的车,车停在繁华的路口,我小哥哥先下车,再扶着我下车。我们一下车,就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那时候,在台北,穿一身全白的衣服还是很大胆的,而我们才是孩子,就那么讲究,走在了潮流的前沿,风光极了。

  我爸爸去世之后,站岗的士兵和司机就没有了,我家中落了。在那之前,我嫁了另外一个军队背景的大户人家。

  这家是做兵工厂的,比我家还要奢华。我本来嫁过去是当少奶奶的,也的确当了2年少奶奶。

  可是,从政,有个站队的问题。我的公公站错了队,他成了退休年龄还没有到就退休的人。心寒之下,他让他的子女全部从商,远离政1治。

  我生下小女儿之后,休养一年,随便找了份工作,也去上班了。

  到那个时候,虽然不再是社会名流,但生活还是很富足的。再后来,变卖在台的家产,去了美国置业,十年过后,存款在美国消耗得差不多,折回台湾,发现房价已经不得了,飞上天了。

  我在房价没涨之前卖的房,卖的是一套别墅大宅,如今,我只能卖一间小公寓。

  我大概也站错了队,不该去美国过那虚无缥缈的十年。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感觉,我就像我家族里的其他人一样,被命运甩了出去,成了落伍的人。”

  孙清娜眼看何妈妈越说越落寞,不由出言安慰她:“您现在不是挺好吗?两个女儿都有工作,不需要您再对他们付出,而丈夫已经退休,拿着高额的退休金,可以满世界飞着旅游,不是蛮好吗?”

  何妈妈伸开手,捂在太阳穴上:“他们或许不错,可不错是他们,不是我。”

  孙清娜不由暗中吃惊。这……一家人还分彼此吗?

  “我丈夫这种抠门抠到家的人,是不会把他存下的钱给我用的。

  女儿?唉,女儿各个都没结婚,没有房产。

  工作?大女儿还算工作稳定,到底是政府部门;可小女儿的,那可是朝不保夕的企业工作,大环境稍有动荡,她就会被波及。

  总之,老公有钱,不肯拿出来。大女儿爱慕虚荣,是个享受主义者,有钱不肯存,小女儿想存却没钱。我时不时还要倒贴他们,又怎么指望得了他们?”

  何妈妈轻微摇头。孙清娜瞥一眼她,庆幸她是闭着眼睛的。俩人不必在这沉重的时刻对视。

  何妈妈的哀怨,孙清娜看做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级别的哀怨。毕竟她的生活,远远不到为衣食、为生存发愁的地步。

  上机时间到,托欧元的光,坐商务舱的她们,优先上机。

  欧元绑在妈妈胸前,看着熟悉的面孔,闻着熟悉的味道,因而保持着他一贯的沉稳与平静。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到了中后期,就变得有些煎熬。欧元吃吃睡睡,无聊到要闹腾的时候,孙清娜给他看视频。最难过的,反倒是何妈妈。何妈妈的腰,长期坐着也会吃不消。

  “当年变卖家产后飞美国的时候,我和我的女儿们是坐头等舱飞过去的。那时候好傻好天真,觉得自己钱多到用不完。没想到,老了,忍着腰痛,也舍不得一张头等舱的机票了。我这余生,到底还能有什么盼头呢?若不是牵挂我的女儿们,真有去死的心呢。”

  面对着何妈妈的这番话,孙清娜真是不该如何去接。

  她让何妈妈背对着她,她帮她揉揉后背,垂垂肩,希望能缓解她的不适。何妈妈一脸难为情,可还是照做了。也许,疼痛,比面子,更让她无从忍受。

  左庸的本意是为孙清娜找个伴,结果,找了个负担。好在孙清娜并不介怀。

  飞机上的时光难熬,终究过去了。

  落地的时候,何妈妈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靠着扶住走道两侧的椅背,何妈妈走出机舱,孙清娜抱着欧元,紧随其后。

  进关安检查得很严格,好在她们有备而来,特意选了没有金属装饰的衣服,只需要配合脱外罩和鞋子就好,不像别的人,皮带都要解下。

  领了行李,出了机场,左庸早就迫不及待等在接机口。看到孙清娜的那一刻,他快步跑过来,一把搂住了她。欧元被他俩夹在中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欧元,我是爸爸!I  am  Deddy.”

  熟悉的声音安抚住了欧元,欧元睁开眼,看了又看,终于确认,这是在每天的电脑屏幕上会出现的人。

  何妈妈的女儿本来也应该出现在接机口,不过,因为临时有事加班,还在赶来的路上。

  左庸通过何妈妈,联系上她的小女儿Lara,跟她说了一个吃饭的地点,让她到时候去那里汇合。

  左庸一车接走了老婆、孩子和何妈妈,朝他说的饭店开去。

  那时候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钟,阳光灿烂,空气清晰,可见度极高,站在阳光下,仿佛觉得近视被治愈。虽然孙清娜并没有近视。

  左庸跟何妈妈聊天,何妈妈兴致勃勃地把上飞机前说给孙清娜听的关于精英和普通人的结论,又说给左庸听。

  左庸果然赞不绝口。

  “但是,我不太同意你说的为政府打工就格外保险的说法。政府停摆,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以前的经验,未必能适用于以后。关键看是不是在发展,有没有钱。”

  提到钱,只怕又勾起了何妈妈的伤心事。

  孙清娜坐在车上,扭头看车外的风景,有左庸在,她不必费尽心机,安慰何妈妈了。

  车外成片的土地飞过。

  偶有建筑及和缓而遥远的小山飞过。

  吃个饭,不是推开门去楼下的事情,而是要开出个十几公里。地广人稀,商业中心少,在上一次孕期来美时,她已经有过感受。

  果然,以60英里每小时的速度,开了30分钟,才开到一个商业中心。这商业中心……也是一言难尽。基本都是一层,矮矮地趴在地面上。

  看惯了魔都高楼大厦的孙清娜,视线落差大到让她想起一个镜头。画面是这样的:门开了,有个人说我俩进来说明情况,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惊叫一声:俩?那个矮小的、头顶没有高出办公桌的人便开始疯狂吐槽。

  或许文不对题,但感觉就是这样,你觉得眼前空无一物,低头一看,哦,原来还是有的……

  左庸选的是一家叫lily的典型美食餐厅。肉扒二十几到三十几,换算成人民币,并不比国内贵。

  这家餐厅在Lara去机场的路上,节约了Lara不少时间。在电话里,她说她已经在停车场,5分钟内可达。大家开始点餐。

  何妈妈点了猪肋排。她说她的牙齿不太好,牛肉对她来说太老了。左庸和孙清娜点了牛排。又点了一些诸如炸洋葱圈、蔬菜色拉之类的小食。果然,菜单还没有报给服务员,Lara已经走到了餐桌。

  又加一份猪肋排,大家将菜单递给一旁等候的服务员。

  Lara不仅不像Sara的妹妹,甚至不像何妈妈的女儿。她看上去非常普通,不止是有些胖,已是相当肥。

  大1腿、肚子、胸1脯在大号衣服的掩盖下,仍旧非常突出。双下巴自不言说。她坐在何妈妈身旁,搂住妈妈的笑,拿脸蹭妈妈的脸,这般亲昵,才使孙清娜深信不疑,她们是母女。

  何妈妈一定是在强忍着腰痛,她的笑,都有些扭曲。

  Lara不仅肥胖,而且表情有些过于平静。本就不大的眼睛因为肥胖而被积压得更小了,眼珠露出一半,显得生气不足。黑短发微微蜷曲,覆盖在脑门上,倒是油光发亮,很是漂亮。

  她有点像小号版的当年明星肥肥。

  “我这个小女儿,超级爱吃美国快餐食品,可口可乐、炸薯条、汉堡包吃不厌倦的。”何妈妈宠溺地摸摸女儿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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