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荆王父子
灯烛已灭,林意歌帐中挂着一颗夜明珠,光线晦暗,不如前世江府挂在夫妻帐中那颗柔和明亮。
夏青蝉除了与江壁川,从未与人同塌过,此时正盯着那夜明珠睡不着,突地听见林意歌问道:“你在迷宫中可撞见赵昉?”
夏青蝉看向林意歌,见她正趴在枕上,目光炯炯瞧着自己,夏青蝉笑道:“喝醉了的人,眼睛总是比平日亮些似的。”璧川前世偶尔也带酒归来。
然后方叹道:“我可不正是在迷宫小亭旁撞见赵昉?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当真让人气不过。我问他讨还买白兔白鹅的银子,他说无钱,正要把锦缎衣衫脱下来给我抵债,江枢相来了,他这才去了。”
林意歌听完皱眉道:“赵昉还是这样!没个正形。”
过了一会,觉得还是解释一下为好,又对夏青蝉笑道:“江枢相今日本是去我爹爹书房有正事,谁想到他也会有兴致去迷宫?也是巧了。”
夏青蝉因喜爱林意歌,一听即信,心想难怪璧川会在那里,又想起赵昉,问道:“怎的赵昉也在那迷宫?”
林意歌叹息一声,方道:“青蝉,我家与荆王府多年相交,赵昉来我家一向没人拦他的,反正随地都是下人盯着,也不会有什么不才之事。他今日过来给我贺寿,我房中使女说我去了迷宫,他就跟去了。”
夏青蝉点点头:难怪赵昉在那里,又低声笑道:“意歌,三姐姐今日对我说,你与赵昉曾经差点定亲,此事可当真?”
林意歌笑斥道:“三姐姐撒谎!我们两家从未有过定亲一说的。”
夏青蝉见她面色红起来,觉得大有可疑,笑道:“我不信,我瞧你对赵昉是与别人不同些,再说淳音在你面前提起赵昉,态度也不同的。你们是怎么回事?我绝不说出去就是。”
林意歌笑道:“这又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我与赵昉年纪只差几个月,他虽长时在西州,但每年也会回京一两遭,他与他哥哥感情不怎么好,一回来就喜欢来我家,我们一块长大的。”
夏青蝉奇道:“既如此,你们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又情意相投,怎的家中大人没说起过亲事?”
林意歌沉默许久,方道:“先帝宠爱何妃,自从宁王出生,朝中便暗暗分成两派……
青蝉,我家一向虽与荆王府交好,但也没有远着宁王的人的,比如何妃宫中出身的太监高澄,他如今已身居高位,他与我家私交一向也不错的。
我爹爹……他志向远大,又只有我一个嫡出的孩子,大约不想押错筹码。”
夏青蝉见她面上浮起悲伤神色,柔声问道:“意歌,你心中喜欢赵昉?”
林意歌仍带醉意,点头承认,又笑道:“你与他不熟,想来如别人一般,只当他是寻常纨绔子弟,其实他……他心思跟个孩子一样的。如今荆王府失势,青蝉,赵昉很可怜的。”
夏青蝉完全不觉得赵昉可怜。
林意歌说完自己情事,突然笑问道:“青蝉,你的心上人又是谁?”
夏青蝉并未饮酒,有些害羞,只笑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
林意歌笑道:“如此说来果然是江壁川!也难怪。”
她想了一想,摇摇头道:“那我真是不明白了,若赵昉要娶我为妻,我刀山火海也跟了他去的……”
夏青蝉笑起来。
林意歌不理,接着说道:“江壁川愿意从我家娶你做正妻,你却拒绝了,还处处躲着他,想来果然是嫌弃我家?”
夏青蝉摇头道:“你明知不是嫌弃你家。”
“那却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韩玉奴,那可当真奇了!江壁川若对她有意,早就娶了她了。”
夏青蝉不知如何解释重生前在江府书房外听见的消息,只低头不语。
林意歌惊讶笑道:“这丫头还瞒上我了!亏我方才连爹爹的顾忌都说了出来!”
夏青蝉想了一想,只得道:“因为他不愿告诉我杀我爹爹的人是谁。”
林意歌想起赵昉说过夏家抄家一案涉事的人皆无处可寻,疑道:“他知道那人是谁?你问过他?”
夏青蝉道:“那次在你家梅林,他没有否认自己知道。他知道的,他只是坚持不告诉我。”
林意歌沉思片刻,方道:“其实你家的事我也瞒着你打听过,涉事的人一概都找不到了,连贴身伺候的奴仆们也都不见。青蝉,朝中事纷繁复杂,这事也许怪不得江壁川。”
夏青蝉道:“那他也可以说有苦衷,不能说出那人身份。难道我不能理解吗?就是他这般固执瞒着,我才介意。”
她想起前世他对自己所为,愤怒委屈涌上心头,脱口道:“反正这一辈子,我决不会嫁给他!”
她态度如此坚决,林意歌一惊,酒醒了大半,缓缓安慰她道:“你横竖有寒英阁支撑,如今张家出了状元,更是一大靠山。等韩玉奴散布出的流言稍稍平息,便可搬出江府,快别如此大动肝火,小心肋骨疼。”
便夏青蝉做不了江夫人,单凭江壁川对她的情意,将来也还是可以有所图的,眼下仍需贴恋住青蝉。
林意歌安静躺着,双眼盯着夜明珠,心中想着不知赵昉现在何处。
荆王府。
父子三人夜话,正谈到今日西州那边传来密报,狄国国君病重将亡。
赵昉道:“父亲,狄国国君没有儿子,他若病故,想来便是罗皇后与耶律大将军争夺大权?”
荆王缓缓点了点头。
赵晙笑道:“这正是夺回我大周国被占去五州的大好时机!我们父子也得以趁机回归西军,不需再顾忌江壁川!”
荆王又点了点头,目中有赞许之意。
赵昉却只道:“只是不知皇帝是否会同意开战?”
荆王脸色一寒,赵晙瞪了弟弟一眼,又顿足恨道:“这皇帝若是父亲做得,此时御驾亲征,何等威风!好过眼下被人说我们父子三人皆有勇无谋!”
荆王闻言似有所感,叹道:“去年中秋我回宫,父亲说起宁王好色,耳根又软,拍着我的背,说还是大儿子好,”
赵昉闻言垂下眼帘,睫毛闪动了一下。
荆王接着说道:“哪知九月父亲便突然驾崩,遗诏竟传位宁王。”
赵晙朗声道:“父亲,当夜紫宸殿中二人,庾铉起草,高澄盖上玉玺,按理要伪造一份遗诏也不是不可能的。”
赵昉心中叹息一声:他不得不提醒父兄,但这样势必惹恼他们,说道:“父亲,那遗诏便是伪的,如今皇帝势力已稳,我们仍不得不韬光隐晦。再说当日先帝驾崩,江壁川假说是先帝病重,让我们急速回京探视,正是为了出其不意,将我父子与西军分开,如今他又怎会支持开战、放我们回去?”
荆王冷哼一声,赵晙面上也浮起不屑神色。
半晌荆王方沉声道:“只要开战,江壁川便不得不让我父子回去,毕竟西军只听荆王府指令。”
赵晙连声称是,赵昉也点头同意。
荆王想了片刻,又道:“若江壁川同意开战,我便将你们两人之一留在京城做人质,好让他放心。”
两个儿子面上皆稍稍变色,烛光闪动,更添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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