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湛王赔礼道歉
李大河不敢耽搁,递了消息给萧玄泽,并将两张地契双手奉上。
萧玄泽看着那张印有户部印章的地契,心想,就因为这张破纸,害得柔缈半个多月都不肯理自己一下,他就应该狠狠给赵芊雪一个教训,让她没事找事,给自己找麻烦。
他手上握着承恩侯府这么大的把柄,只要把这消息泄露给皇上身边的人,不管是承恩侯府还是仪王府,都要倒霉。
但是眼下他不能这么做。
仪王要是失去夺嫡的资格,那靖国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就是二皇子玉容灏,这个结果不是他乐见其成的,毕竟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要帮靖国平息内乱,他们皇子之间内耗越紧张严重,才能越发削弱靖国的国力。
一旦他们的储君稳定下来,很有可能会把眼睛放到中原其他地方去,靖国作为快速崛起的强盛国家,下一步的目标无疑会是历史悠久的北晋,萧玄泽看得很远。
与此同时,他突然想,玉烟染似乎在太子人选上更倾向于玉容涵,而非玉容灏。
如果她不看好玉容涵,不会把吴依宁送进仪王府,她亲口承认过吴依宁是她的人,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不管吴依宁的死活,也就是说,若是出了什么会威胁到吴依宁的事,她多半要出手。
李大河谄媚地问:“殿下,那个赵渠怎么处置?要不要小的们......”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萧玄泽轻轻瞥他一眼,只一眼就成功让李大河汗毛倒竖。
“本王自有安排,你明日上午把他哄骗出去,机灵点,把他的行踪泄露出去,叫承恩侯府知道,他们自会清理门户。”
李大河道:“是是,殿下英明,策无遗算。”
翌日,被忽悠出门的赵渠莫名其妙迎头撞上了陶砾,而当时,陶砾正和玉容灏在一处吃酒。
紧接着又过了一日,李大河传来消息,赵渠被毒死了,悄无声息地死在赵芊雪送他那个庄子里。
萧玄泽点头,让李大河他们暂时离开元京。
看来,赵渠偶遇玉容灏,成功让承恩侯府觉得这个阴谋是玉容灏计划的,彻底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撇清了玉烟染。
而之所以让他死在那里,是不想让他弄脏了柔缈心心念念的云兄的东西。
另一方面,他让无涯把两张地契给了楚恣离,让楚恣离以最快速度去户部更改了地契上的名字,把那个碍眼的赵渠抹掉,改成了柔缈长公主,并且伪造了一份假地契,存到了户部的档案里。
那上头写着威北侯府蒋二公子的名字,这个决定不是萧玄泽做的,而是楚恣离“公报私仇”的,他同蒋二公子有点过节,于是蔫坏地坑了他一把。
拿到新地契的时候,萧玄泽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都松了松。
“南北,进来给本王更衣。”他前脚刚把无涯轰出去,后脚立刻喊道。
南北赶紧跑进来,打开衣柜,熟练地翻出一件墨色绸缎锦衣。
萧玄泽沉吟片刻,道:“换件别的颜色的。”
南北诧异片刻,又拿了件石青色的,上身后衬得萧玄泽玉树临风,连锋利的气势都被柔和了不少。
萧玄泽将两张地契揣进袖中,出了门,绕到纷纭居的前门,和颜悦色地对小丫鬟道:“去通禀一声,本王有事找长公主。”
小丫鬟第一次见如此打扮如此温和的湛王,脸上红了红,磕磕绊绊道:“长,长公主在后花园。”
萧玄泽微一差异,抬脚就走。
他来到湖边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玉烟染。
她一个人坐着一条小船,慢慢划到水中央,临近夏日,湖上荷叶点点,绿意初露,像是宫宴上的水晶玉盘。
这个时节,荷花还没孕出花苞,一身朱红绸裳的玉烟染成了湖面上唯一的丹色。
隔得远,看不清她的面目,只能看到她娴静放松的侧影,像一树亭亭玉立的玉兰花,迎风舒展,万事无忧。
然而事实上玉烟染正满心忧愁。
玉容渊莫名其妙没了,膨胀的欲望把他带入了地狱,也把她拖进了深渊,她隐隐觉得前路如一团带刺的藤蔓,会一点点把她和她认识的人温柔地包裹起来,再竖起尖锐的刺,让他们无法挣脱,只能彼此蚕食,争夺仅有的一点生机。
如果她就此失势,被排除在权力的争夺外还好,权当是耳聋眼瞎,有心无力,可是一旦玉兮捷不肯放过她,再次把她当做挡箭牌,让她平衡各方局势,她要如何自处?怎么面对玉容涵和玉容灏的拉拢暗算?是从头到尾冷漠地作壁上观,还是不动声色地挑选阵营?
除了这些让人讨厌的事情,还有怎么把云兄的宅子弄回来?她心里就跟挖空了一块一样难受不适应,可现在又不是找赵芊雪麻烦的好时候......
当然眼下,还有一件更加讨厌且紧要的事等着她决定——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湛王呢?
玉烟染回过神,发现萧玄泽正划着一只小舟朝着她而来时,她恨不得跳进水里躲起来。
萧玄泽无声靠近,一点点看清了她如画的眉眼,微粉的玉面,嫣红的唇瓣,无措的神情,少年冷沉的双眸里也跳出了一丝久别的活跃,让他看上去像是暖洋洋的湖面,沉稳包容。
玉烟染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湛王。
这样......穿浅色衣裳的湛王、这样......没有冷锐气息的湛王、这样......俊秀斯文的湛王,他.....换了衣裳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萧玄泽很满意地在她眼中看出了惊艳,薄薄的嘴唇勾了勾。
小舟上尖尖的头撞到船身时,水纹以两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一圈一圈荡开,玉烟染随水晃了晃,与此同时心也不受控制跳了跳,只是她没注意。
“咳,湛王找本宫有事?”玉烟染收起悠闲的神态,板起脸,但是放松的肌肉一时间紧张不起来,显得兵荒马乱。
“柔缈,我......”
“殿下说什么?”玉烟染挑起眉毛,不悦地提醒:“按规矩,您该称我一声长公主。”
“按什么规矩?”萧玄泽偷偷运了下力道,一划桨,玉烟染的小船被推着往后荡了一下,吓得她刚板好的脸色烟消云散。
“......”
“你,你放肆!”
“本王不是你们靖国的人,按不着你的规矩。”
“......”
“那你来做什么?”玉烟染自觉自己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见他耍起禽兽脾气来,又无力反抗,只好卧薪尝胆。
萧玄泽见她戒备起来,像个卷起身子的小刺猬,心道适可而止,过犹不及,再刺激就要把小刺猬惹毛了,于是见好就收。
他从袖中抽出两张地契,隔着水波和飘来的一片荷叶,递到她面前。
“赔给你的,我道歉。”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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