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无面人”兄弟
三大教会在处置非凡事件时，需要避免让普通人卷入，往往需要采取让普通人入梦或者制造一个不会打扰到现实世界的战斗环境，再针对性动用封印物进行处理。
这往往是因为非凡事件往往发生在人口众多的城市内部，而教会也需要避免让非凡世界展现在普通民众面前。
而军情九处却不需要顾及这么多，他们的身份可比只能以警察特殊部门身份出现的教会小队要高得多，代表鲁恩军方。特别是罗思德群岛现在处于战争前夕，军队已经接管了许多重点区域。
得到允许的他们这次为了打击海盗的气势，他们还将特意营造声势，制造海盗不堪一击的景象，以此来提高罗思德群岛民众对海军的信任。
所以跟随奥弗通准将来到码头附近的克莱恩看到了比魔镜阿罗德斯回放的蒸汽教会探索阿蒙陵寝还要夸张的一幕。
身穿红外套、白裤子、黑皮靴的鲁恩士兵扛着步枪，拖着火炮，在一个个戴着各色面具的军情九处成员的指挥下，构建出临时阵地，一箱箱炮弹运来后直接摆在一旁，连壕沟和简易沙袋都没有准备。
一艘艘有着深黑涂装的巨大飞空艇黯淡的月色中，与黑夜近乎融为一体，巨大的金属桨叶快速旋转着，下方悬挂着有机枪口、投掷口和炮口的箱体，在空中悬停住。
附近的制高点处也被身形魁梧，穿着制式军装的士兵占据，他们趴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把构造复杂的粗长步枪，一旁摆放着硕大的灰白色机械箱，两者之间有明显的管道连接。
无论是来回穿梭的士兵还是天空中悬停的飞空艇，都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仿佛他们所处的世界与现实世界有着隔膜一样。
这是提前做了处理。
已经不是小白的克莱恩微微点头，看着进退有据的士兵和他们手中冰冷沉默的枪炮，这完全就是他之前在廷根时面对特莉丝时想出来的处理办法，先监视不靠拢，然后调集军队和火炮，对敌人藏身的房屋或者区域做覆盖式轰炸。
对方要么躲在里面被活生生炸死，要么冒着炮火潜逃，然后守在附近制高点的高压蒸汽步枪射手对其做针对性射击，最后再出动己方非凡者收割人头。
嗯，如果还有的话……
只是相较于财大气粗的蒸汽教会，这些士兵的子弹和炮弹并不是对“活尸”具有针对性的净化子弹和驱邪炮弹，非常普通。
也对，即使是蒸汽教会也不可能动用十几门火炮进行轰炸，那样消耗的驱邪炮弹数量虽然能承受得起，但得不偿失。
谁让敌人最强只有序列6呢！
可这样也很夸张啊！
克莱恩不动声色地看着余光中的奥弗通准将，如果他猜的没有错话，对方应该是“仲裁人”途径的序列5“惩戒骑士”，独自一人虽然不一定能把“钢铁”麦维提一行人全部抓住，但再调配一些序列6、序列7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不过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很有可能是新调任过来的，不是军情九处在苏尼亚地区的一把手，也是二把手，亲自带队冲锋的概率恐怕很小。
调集了十几门火炮后，还来了这么多军情九处成员，是为了警告海盗吗？
恐怕还有新官上任的第一次行动，怕出现什么问题……
一开始看到这副场景时，克莱恩就知道自己这次稳固格尔曼·斯帕罗疯狂冒险家身份的行动要泡汤了，完全没有给他表演的余地啊！
为了不暴露自己是“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以免被军情九处怀疑自己是“密修会”成员或者因蒂斯情报人员，他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狩猎计划。还特地去买了一双薄款皮手套，就是为了掩饰左手上戴着的“蠕动的饥饿”，只是现在估计是派不上用场了。
不过现在明明已经准备好了，为什么还不开始行动？
就在他还在疑惑行动还不开始时，在灵性的提醒下，朝右后方看去，一道身穿燕尾服正装的年轻男子无声地出现在拐角处，对方金发整齐后熟，发际线略高。有双偏浅的蓝色眼睛，容貌清秀，文质彬彬。
看到克莱恩先发现他时，脸上出现一丝丝惊讶，但却没有停止步伐，继续无声向前移动。
察觉到克莱恩异动的奥弗通准将也看向自己身后，发现了二十几米外的年轻男子，先生有所惊讶地看了克莱恩一眼，接着面无表情地道：
“吕尔安中校，行动就要开始了。”
“好的，将军给我的命令就是，听从您的指挥。”
看着文质彬彬，神情也带着几分恭敬的吕尔安中校语气中却明显带着几分疏离。
还在犹豫要不要后撤几步给他们让出交流空间的克莱恩不再犹豫，这不符合疯狂冒险家的人设啊！
不过一个中校敢这么和身为准将的奥弗通说话，依仗的应该是他口中的将军……看他的穿着不像是正式军人，应该从事的是秘书文员一类的工作，却有着中校军衔，那他口中的将军至少应该是个中将，大概率是中苏尼亚海军的最高指挥官艾弥留斯·利维特上将……
但我好像从“皇帝”先生那里听说这类工作好像都是军情九处的人员担任的，还有一份监督的职责……
所以这是傍上大佬的下属不服上司啊！
可后续的发展并没有像克莱恩期待的那样，奥弗通准将除了最开始那句话听着有几分训斥外，之后就恢复了正常，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明。
这份作战计划和克莱恩预想的一样，先上炮，后上枪，最后收割战果，只不过那个联络点内藏着的海贼数量比他之前探查的要多一些。
而那位吕尔安中校仿佛才是真正的指挥官，在听从下属的汇报。
就在“汇报”开始时，藏在“黄金梦想号”拜亚姆联络点的“钢铁”麦维提等人也发现了不对，周围太过安静了！
这不像之前，虽然士兵入驻了码头，但还是有动静的，而不是像现在仿佛潜藏了无数恐怖的死寂。
昏暗的房间内弥漫着“烈朗齐”的酒香，坐在单人沙发的“钢铁”麦维提将一瓶喝了大半的酒瓶捏爆，碎裂的玻璃打在身上发出钢铁碰撞般的声音，也打在了地上那还温热的尸体上，麦芽色的酒液和地上的鲜血混合，在昏黄的煤气灯光照耀下有着奇异的美感。
一旁的或坐或站的海盗们陷入沉默，但眼中的残忍和翘起的嘴角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恐惧，而倚靠着墙壁戴着顶船形帽的男人则面无表情。
他脸庞消瘦，棱角尖锐，外表极具攻击性，时不时捋着一缕垂下半遮着左边墨绿色的眼睛的黑发，另一只手轻抚着背后的墙壁，指关节颇有节奏地在上面敲击着。
冷静的斯考尔，“深渊”途径序列8“折翼天使”，古称“冷血者”。
房间最深处，一道人影推开门，步履匆匆地走了出来，他套着咖啡色的本地短袍，头上戴着一定中间凹陷的黄棕色草帽，略显苍白的面孔上有些许的惊恐。
“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有人干扰了我的占卜，现在这里不安全了！”
来人是“血之上将”的第六舰长，“血色荆棘”亨特利，悬赏金额3800镑，“窥秘人”途径序列7“巫师”，擅长占卜和各种仪式魔法。
“不安全？仅凭‘烈焰’一个人？”面庞黝黑，犬齿突出而锋利的男人舔了舔嘴唇，他是塞尼奥尔的第三舰长，序列7的“狼人”。
“血之上将”连同旗舰“血肉之树号”在内的十艘海盗船被中苏尼亚海军一网打尽，要么被击沉，要么被俘获，他的舰长们虽然早就离开了，但也没有了自己海盗船。
这位海盗将军虽然夺了一艘海盗船，混迹在追击“冰山中将”的海盗中，但还是有一半的船员干部只能呆在拜亚姆，也就是集中在这间房屋内的人。
“上次老奎因送来的消息中，说艾德雯娜还在罗思德海域边缘游荡，试图脱离船长的追击，仅凭‘烈焰’威胁不到我们。”
冷静的斯考尔背部一震，离开倚靠的墙壁，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把锋利的手术刀，冰玩杂技一样让它跳跃旋转着。
“最近拜亚姆的风声很严，我们中有些人也不得不躲到这里，说不定是他被风暴教会的人抓住了，把这个联络点告诉了他们，我们则成为了他们的猎物。
据我所知，风暴教会的那群家伙为了他们的小命，会配备‘阅读者’途径的非凡者，干扰亨特利的占卜应该是他们的手段。”
“这个婊子养的，竟然投靠了风暴教会！”麦维提眼神疯狂地低吼道。
虽然这只是斯考尔的推测，但脑子不比暴躁的“水手”们好多少的他直接就认定了这个合理的推测。
“你们有什么办法？”麦维提直接询问道。
“很显然，斯考尔已经有了办法。”亨特利用草帽遮住了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孔。
斯考尔面色阴沉，如果真按照他的推测，那现在“代罚者”已经到附近了。
“虽然风暴教会在拜亚姆的实力很强，但以他们的行事风格最多只会出动两支‘代罚者’小队，以一名或两名执事带队，携带至少两件封印物。正面我们无法应对他们手中的封印物，只能在他们还未准备好之前离开他们的包围圈，将事情闹大，让他们分出精力去保护附近的普通人。
所以，我们需要用大量的活尸来吸引他们的注意……”
咻咻咻咻咻咻
破空声透过密封的玻璃窗传入房间，让正在讲述自己计划的斯考尔瞪大了眼睛，作为海盗火炮的声音他自然不陌生，甚至从“罪犯”晋升过来的他都能听出火炮的射击距离。
可这和风暴教会的行事风格不一样啊！
他只能低声怒吼道：
“去地底……”
轰轰轰轰轰轰
他最后的声音淹没在十几门火炮同时发出怒吼中，整栋房屋立刻摇晃起来，粗大的横梁当即垮折，泥尘碎石瞬间充满房间。
真是壮观啊！
看着一枚枚拖着火光的炮弹砸进那处房屋内，连带着周围的房屋都摇晃起来，冲天的烟雾中火龙腾起喷吐着烈火，克莱恩不由得在心中赞叹道。
相比于还扛着“考古”任务的蒸汽教会，军情九处就没有什么顾及了，毫不留情地用一枚枚炮弹证明谁才掌握着真正的暴力！
最开始克莱恩还担心是否会波及到周围的普通人，可吕尔安中校和奥弗通准将的一次配合直接来了一次非凡版“麻瓜驱逐咒”，让附近的普通人自动远离了那片区域，给炮火洗地留下了充足空间。
轰炸还在继续，连弹着点附近的几栋房子都被直接震塌了！
但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里面并没有“钢铁”麦维提一样。
三分钟后，炮火洗地终于结束了。
士兵将肩上的连发步枪拿在手里，瞄准了那片燃着熊熊大火的废墟，飞空艇开始下降到合适高度，机枪口位置伸出了六管机枪，占据制高点的蒸汽高压步枪射手们也将枪口对准过去，搜索着可能出现的敌人。
突然，废墟上燃着的火焰仿佛被人操纵了一样，带着还未燃烧的殆尽的木头飞向四周，虽然离士兵们所在的区域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但也让有紧张心理的士兵或瞄准废墟或瞄准落到地上燃烧的木头开枪射击。
可下一秒，那些木头瞬间燃烧成了灰烬，化作灰白烟雾遮盖了周围区域，难以看清里面的情况，只能隐约发现一道道人影，然后引来攒射的子弹。
脸色难看的奥弗通准将眯起眼睛，让眉心附近那道弹痕形伤疤愈加狰狞：
“他们在地下！所有士兵停止射击，军情九处的人跟我上！”
他屈起膝盖，上半身微微低伏，如同一辆重型坦克一样直直冲了过去，将水泥地面踩碎。
“为什么总有意外啊！难道炮火洗地在这个世界行不通吗？”
克莱恩扶了扶眼镜，镜片折射出他冰冷的目光，拽了拽手套，散步般跟在奥弗通准将身后。
金发秘书吕尔安中校站在原地，双手背负在身后，视线从一道道军情九处人员身上扫过，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突然他眸子一缩，看到了为了躲避缠绕过来的荆棘，消失在原地然后出现在火焰中的克莱恩。
……
事情比克莱恩想象的要容易，虽然出了些许变故，但大部分海盗已经死在了密集的炮弹下，只有少部分海盗比如“钢铁”麦维提操纵着活尸挖出了一条地下通道，可最终没能从那位暴怒的奥弗通准将手中逃脱。
可战后，突然来到他身边的吕尔安中校一句话就让克莱恩吓了一跳：
“你是‘占卜家’？”
就在克莱恩打算趁着远处火焰还没有熄灭，准备逃离时，这位艾弥留斯上将的秘书笑着道：
“准确的说应该是‘无面人’对吧？不用担心，这是一件好事，做得好了，你获得的奖赏绝不会比猎杀一位海盗将军来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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