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借点剑术
城头众人看见魏道先的到来，心中大石落地，长舒了口气，救星来了！
温名只是微微一笑，先前他就是听见了魏道先的传声，才敢力排众议，亲自斩杀梁竣。
魏道先一手持剑挡在千军万马阵前，他喘着气，浑身伤痕累累，刚斩杀了窟安和几名山上五境弟子，没有一刻歇息马不停蹄就赶来都城。
此时的他对上人间军队却面露难色，不是因为受伤极重，一人难以抵御，是怕破不了窟安的法术，免不了一战，到时候诛杀人间十万军队，造下杀孽无数，牵连因果不说，日后到了南境仙宫也没有办法自证清白。
“扶苏？”魏道先小心问道。
“做什么？”扶苏道。
魏道先问道：“你可有办法唤醒他们？”
扶苏反问道：“你自己不行吗？”
魏道先没敢说话，先前贸然追杀窟安使自己身陷困境，就是扶苏帮忙解围。但他也没有把握，神魂一道也不是他擅长。
妖族窟安，潜藏大黎百年，谋取国运与龙气，与梁竣的那桩交易不过是一部分而已。就算魏道先不插手此时，宋知也会在他的安排下平安回到都城，顺利杀掉梁竣登上龙椅，那时候的宋知作为一国公认的天子，集结一国国运在身，才是他想要的结果。梁竣一个弑君篡位的佞臣终究无法名正言顺的得天庇佑，只能窃据半数不到龙气。而他要顺利破境，国运与龙气这种大道裨益之物自然是越多越好。在他的计划里，梁竣和宋知都得死，最后由十万大军血洗都城，扰乱视听，他则可以顺势逃离南境，重返妖族。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都没想到魏道先会横插一脚，致使自己谋划落空不说还搭上一条性命。
十万大军暂退不前，只是忌惮魏道先身上的那股寒意森森的凌冽杀气。但忌惮归忌惮，他们深受窟安法术侵害控制，大军攻城只是时间问题。
魏道先有些拿不准，若是冒然出手却没能破去窟安摄魂之法，或者只解开一部分，都会造成一场慌乱屠杀。
所以他希望扶苏能够出手。
只是扶苏根本不屑一顾，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不是丢你师傅的脸？
魏道先有些无奈，自己上就自己上，真失败了，扶苏总不会不管吧。
他一手掐诀又捏印，一手画符，口中念诀，数法齐下，总有一个碰巧的。
扶苏嗤笑一声，道：“想着瞎猫能碰上死耗子？”
魏道先悻悻然收起术法，吃不准扶苏的意思。他眉头紧皱，低头看了眼手中剑，突然心志坚定。
既是剑修，自然要以剑破法！
摄魂之术，摄人心魄，那我就斩断术法牵连。
魏道先提剑斩出，十数万道剑气直刺，斩断那道心神牵引，一剑破开窟安术法。
扶苏随意瞥了眼，还偷学了点剑术？
十万大军被破去摄魂术法，仿佛重新得见天日，纷纷跪地，感谢魏道先的神仙仁心。
宋知看着大军向魏道先跪拜叩首，皱眉微怒，心思微动。
魏道先松了口气，没有停留，御剑而起就要离开，与窟安一战，又被几个山上道士偷袭，他受伤不轻，需要找个地方好好静养些时日。再者，人心难测，虽然他无所谓，但还是不喜欢留下看着宋知的虚假神色，大家都觉得难堪。
宋知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就要出言挽留。
魏道先没有回头，只是招手示意，御剑远去。
一处山中，魏道先坐在一个洞府之中，盘膝而坐，正在治愈先前一战留下的伤势。
此刻他正在以灵气再生骨肉，填补胸口一处深可见骨的伤痕。
在皇宫中，魏道先解决了所有梁竣的心腹内卫，御剑直追，在数千里外拦下了逃窜的窟安。
魏道先一剑直指窟安，笑道：“跑的还挺快，怎么不跑了？”
窟安不慌不忙，冷笑道：“你猜我为什么会停这里？”
魏道先皱眉观察者四周，心知不妙。
追到窟安的老巢来了！
所以这个窟安绝不是五境巅峰这么简单？
魏道先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太低估了他。
一道人影从一处深山中窜出，与眼前的窟安合为一人，正是窟安本体。
窟安得意笑道：“怎么不笑了？不是很能追吗？”
魏道先一咬牙，干笑道：“六境而已，我又不是没打过。”
“口气挺大，你打不过他的。”
魏道先转身看去，是化作人身的扶苏。
“你就不能鼓励鼓励我吗？大敌当前怎么能自颓士气，我要是真被他打死了怎么办？”魏道先埋怨道。
扶苏呵呵一笑，不屑一顾道：“那就说明你太菜了，技不如人，该死就死咯。”
魏道先瞪眼看向他，“你和我师傅都是老朋友了，真不帮帮我？！”
扶苏微微一笑不说话。
窟安见魏道先在哪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喝问道：“你一个人在哪里嘀咕些什么呢？装神弄鬼吓唬我？”
魏道先皱眉看了眼扶苏，这不是两个大活人吗？
扶苏微笑道：“尽管打便是，我会保你不死。但你要是觉得有我护着就轻敌大意，或是不肯全力出手，你就没资格用这把冰魄，我第一个先打死你。”
魏道先干笑一声，拔剑就直斩窟安而去。
窟安猛然后退，避开魏道先那看似寻常一剑，他暗自震惊道，“一个五境有这种身法速度？”
魏道先长剑不停，出剑如暴雨骤降，气势如龙，每一剑都打得窟安左避右闪，不敢接下。
魏道先暗自疑惑道：“难道我的剑术增长这么多？”
远远观战的扶苏只是轻蔑一笑，敌我差距还没看出？
你魏道先的五境看似比起他人的五境强横无敌，但对于你自身来说境界依旧不够，远远没有达到巅峰甚至圆满一说。
窟安则是毫无异议的六境巅峰，若不是魏道先突然搅局，要不了多久就是稳稳的七境。纵然魏道先剑术高妙，比起他所练那一门剑术的集大成者来说，也只是看见些皮毛而已。
窟安且战且退，魏道先就出剑直追。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两人已经远离原地十几里。
窟安歪嘴邪笑，一手荡开魏道先长剑，狠狠一拳捶在魏道先心口，打得他倒飞出十几里，又坠落回原地。
魏道先爬起身，捂住胸口，这一拳好重！差点打断了几根肋骨。
扶苏微微笑道：“吃苦头了吧。打架是要动脑子的，你就没看出来他是故意引你远离原地，防止你有后手？”
魏道先只能无奈苦笑，还真没想到。这一拳才让他察觉出窟安的六境巅峰境界。
窟安看着半跪在地的魏道先，则是暗暗惊讶，这都没事？就是五境巅峰也该被一拳打死才对。
魏道先站起身，伸了伸腰，懒洋洋道：“你这六境还算够看，不枉我故意吃你一拳。”
窟安皱眉疑惑不已，确实是五境剑修无疑，只是当真如此肉体强悍？还是说就只是故作无事？窟安一时间也拿不准，但还是自信道：“不必说这些废话，你要是有后手就拿出来，要是没有，我可要打死你了。”
魏道先看着他那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气愤冷笑道：“这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剑修！”
他大喝一声，举剑轻挥，数十条剑气如蛇一般向窟安扑去。
扶苏随意瞥了眼，剑术尚可，只是境界太低。强行以五境修为施展六境剑修才能掌握的剑术，到底是勉强了。
窟安见着数十道青色剑气袭来，暗自惊叹，还好他只是个五境而已，要不然这一手剑术还真难缠。他一手上抬，一手下按，数十道剑气就有半数被立刻压碎消失。一手打出一记术法，分作数十条道气与剑气相撞，全部粉碎。
魏道先不敢再大意，出剑不停，成千上万的剑气刺去，盘旋围困住窟安，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窟安不屑一笑，微微屈膝，双手挥动，竟然是施展出山上道门道法，将魏道先的剑气结阵有如冰封一般截止，一拳打碎。
魏道先有些诧异，一个出身妖族的妖怪怎么会宗门道法。
他深呼出一口气，长剑脱手悬空，微微颤鸣，一道道剑气波动如同水中涟漪般向四周荡漾扩散开。
窟安面色紧张起来，此时的魏道先在他眼中才算是气势已盛。
魏道先一掌打在剑柄上，长剑破空带起一条雪白剑光直刺窟安而去。
窟安一皱眉，以灵气环绕周身就要强行接下这一剑。
只是让他更为惊讶的是，魏道先的身形更快过长剑，他骤然出现在长剑一侧，握剑斩下，劈砍在窟安的空间结界上，一刺耳巨响后，窟安双脚陷地，倒滑出百丈远，魏道先却被震开至千丈开外。
魏道先喘着气站起身，微微颤抖的手紧握着剑，皱眉凝视着窟安。
境界还是相差太远，自己的剑术也还不够高，否则刚才就该破开结界直接砍中窟安。
魏道先拄剑站立，窟安则是慢步向前，邪笑道：“该我了。”
他一脚蹬地就向魏道先杀来。
魏道先心中一惊，急忙横剑抵挡。
窟安身形迅速，千丈距离几个眨眼就到，一拳打在长剑上，打得魏道先又倒飞出数百丈远。
魏道先堪堪站起身，窟安随之又至，拳如雨落，应接不暇。
魏道先一个转身双手持剑劈出，瞬间和窟安又拉开数百丈距离。他的灵气消耗极大，境界上的巨大差距让他不得不强行提起速度与力量对抗窟安的拳头与道法。
他正喘着气，忽然听见有人喊话，“道友歇息片刻，由我们来会会他。”
魏道先转身望去，是一名中年男子和两名青年三位道士。他打了个稽首问道：“不知几位道长从何处来？”
中年男子笑容和煦道：“贫道周店山齐丰，这两个是我的弟子，文蒙和介堪。”
魏道先笑着和几人一一打个招呼，“那就有劳几位道长了。”
齐丰微笑道：“道家本分。”
魏道先退至一旁休息，齐丰和他的两个弟子正对上窟安。
窟安冷笑道：“又来了三个五境？比起那个尚且差得远，还想杀我？”
齐丰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众人不可见的扶苏也是摇着头微微一笑，都说了要动脑子，怎么就不听呢？
齐丰和文蒙，介堪分散开，各自施法结印，符箓，水法，火法齐出，虽然三人境界不比魏道先，但多种术法齐出还是有些声势夺人。
魏道先坐在一棵树下，正取出一壶酒就要仰头喝下，突然惊觉不对劲，猛然跳开，躲过了一记水法，但还是被符箓蕴含剑意结结实实砍在身上，他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转头看着刚才所处已是一个数百丈深的大坑。
他皱眉怒目而视，“山上道士却要与妖族勾结？”
齐丰淡然道：“勾结不勾结的不重要，你死了之后也不会有人在意。”
窟安嗤笑道：“没想到你的神识如此敏锐，这都让你逃过一劫。”
文蒙冷冷道：“现在束手就擒，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
魏道先提起剑仰天怒吼一声，大喝道：“尽管来！让我打个痛快！”
齐丰冷冷看向魏道先，妖族什么的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山上香火。人间香火也是一种大道，凭此长生破境是最稳妥最快捷的办法。他与窟安之间亦是有一笔交易，等到都城大军破城而入，杀尽皇室宗亲，举国皆乱，这时候就是齐丰以仙人之姿降临，平息战乱，扶持一位傀儡新帝的最好时机。到时候大建庙宇，供奉香火，以一国之力助他打破瓶颈跻身六境，人间苦难百姓死活与他何干，大道在前不可不行。所以你魏道先不管有心要管还是无意撞见了，都要死，绝不能走漏了风声。
魏道先嘲讽笑道：“山上道士不思修身，反而以私心论道心，真是可笑。也没人做得到就算大道登高，道心却失守，不一样是个大道崩塌的下场？千年修道，连这点道理都没弄明白，还有什么什么资格谈大道二字！”
齐丰愠怒道：“这就与你无关了，不要做些无畏的拖延，没有人会来救你，也没人做得到。”
扶苏嗤笑一声，轻声道：“难道我不是人？”
介堪看着魏道先手中冰雪长剑，冷哼道：“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剑修，自以为有把破剑就是天下无敌，我杀的就是剑修！”
魏道先微微一笑，你不该当着某人的面说这种屁话的。
扶苏冷笑一声，冷冷看向介堪。
站在齐丰身旁的介堪突然感觉到一股寒冷杀意，四下张望却不见有人。
窟安不耐烦道：“动手吧，别浪费时间了。我对那些大黎军队施下的法术就要开始了。”
齐丰祭出数千张符箓，配合着文蒙介堪的水法火法以及窟安就向着魏道先扑杀而去。
扶苏一指轻点，一缕雪白道气自指尖而出，融入魏道先的眉心之间。
“接你一点剑术，量力而为，不要反伤了自己。”
魏道先点点头，畅快大笑，境界瞬间暴涨至六境。
他一剑荡开，声势数倍于之前的雪白剑气如光倾泻而出，瞬间洞穿了介堪的身躯，窟安一咬牙硬扛下了已至身前的剑光，倒飞出数百丈，齐丰则是以法袍护着文蒙倒退不止。
几人大惊失色，怎么可能瞬间破境，剑术增高如此之快！
介堪躺在地上，身上尽是窟窿，血如泉涌，一身气府尽毁，灵气溃散，神识逐渐模糊，没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死去。
齐丰看着身上破碎不堪的法袍，懊悔不已，早该杀了他的，不该让他如此拖延时间。
窟安则是心有余悸，果然是有后手的，只是这样的状态恐怕维持不了多久吧。
魏道先一手持剑，一手压制倾泻的剑气。扶苏暂借给他的剑术太高，即是让他暂时跨入六境，依旧难以驾驭。强行施展反而被自己剑气所伤。
他一咬牙，大喝一声，放开所有压制，将所有剑术尽情施展递出。
扶苏淡然道：“以现在这种程度的剑术就足够应付他们了，强行施展或许重伤自己。”
魏道先浑身气府窍穴被剑气充斥，就像是被从体内凌迟而剐，身上肌肤几乎要寸寸裂开。他七窍流血不止，却痛快大笑，面目狰狞。
“既有高明剑术，怎能不学！”
窟安和齐丰对视一眼，三个人不顾伤势强冲向魏道先，先下手为强，绝不能等他控制住剑气外溢再反过来对付自己！
魏道先长剑脱手，在空中肆意飞舞，剑气逐渐变得温顺起来一般，随着长剑盘旋周身。他看着扑杀而来的众人，狰狞一笑，一手接住冰魄，高举向下一剑劈斩，一道数里长的剑光从天而降就要落下。
只是魏道先那一剑并未完全落下。
扶苏二指轻轻夹住冰魄，接下魏道先那一剑，另一手作剑随意挥出，当场斩杀窟安和齐丰文蒙三人，身躯无伤，魂魄却粉碎，身死道消。
扶苏一挥手，收回借给他的剑术。
魏道先颓然坐地，满脸血污，大口喘着粗气。
“可惜一剑未出。”
扶苏皱眉道：“递出那一剑，你这个月就不用下床了。”
魏道先傻傻笑道：“学剑术嘛，受点伤不算什么。剑有双刃，总得学会控制，我是剑主，岂能被剑所伤？”
扶苏摇头笑了笑，这股对剑的觉悟倒是与当年的那位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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