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假萧渊鹤、真凡人陆小吾此时正蹲在廊庭下，抱着那只被河水泡软的烤山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两件事。
第一，原著凌二修养百年归来，直接走复仇剧情，而眼下得益于自己的帮助，他提前了整整八十二年出鸿蒙界……这一段回归家门的剧情已然脱离原著了……所以未来如何，未必全然在自己掌握中。
另一件事，这只鸡……怎么才能绕过嘴……吃进肚里？
“咦，我找到二哥哥的小丹奴了。”
正在他好奇鸡的口感时，厅中几个萧府年轻修士扎着堆跑了过来，围着他开始打转。
为首的粉衣女修径直伸出手，戳向他的脸。
“……”
陆小吾顿时一脸惊悚，抱着山鸡站起来离开。
凌二的堂弟凌允即刻出手，一手捉住他的肩膀，一手逮住了他的下巴，强行拧了回来。
“小丹奴，萧雨姐姐想要摸你，你就给她摸，不准躲开！”
“啊！真的好像，和我哥十多岁时几乎一模一样……”
粉衣女子不由抚着他的脸，惊叹道，“不信你们看……好神奇，真的好像，怎么会比我们还像呢？”
陆小吾被女修摸得火大，眼睛情不自禁地微红，下意识想引动幻雷戒，咒还没念出来，便又想起来凌二先前把他的嘴巴封住了。
凌二的堂弟这时又加重了力道，捏着他的下巴尖，恶狠狠地说道，
“小丹奴，我告诉你，你只是因为长得像渊鹤哥才被二哥带在身边，不要妄想靠这张脸和渊鹤哥……还有萧雨姐姐来做比较！”
陆小吾抓狂，猛地挣脱出去，往后逃走了。
“别让他跑了！”
凌允很快将他再次堵在了木廊下。
“你这个小丹奴，难不成是个哑巴？”
凌允侧目，再次抓住他，试着将食指掰了掰他的下唇，赫然有了新的发现。
“原来不是哑巴，哈哈哈哈！！”凌允顿时笑得像只发情的流浪黑熊，“小丹奴，你是不是偷吃我二哥的丹药了，不然怎么会被他下封口咒呢？”
“凌允……你快看，他手上的是什么东西？”女子紧跟而来，呆在凌允身后，打量陆小吾片刻，忍不住嘤咛一声，“这不是幻雷戒吗……你哥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呢？”
凌允见状，忙附和道，“他一个丹奴，也配拿渊鹤哥送给二哥的法器吗？萧雨姐姐莫急，看我给你扒下来！”
说完，使劲扯向陆小吾指间的幻雷戒。
陆小吾忍着怒意，心里又把这两大傻哥弟来回筛了一遍。
——不愧是一家人！
痛痛痛。
再扯手指真的要断了啊傻缺！
“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逮住陆小吾嬉闹的间隙，凌二终于谈完了，独自从厅中寻了过来。
他一袭黑衣，神色冷沉，自上而下地来到阶前，扫视了众人一眼。
凌允立刻老实缩回手，回头弱弱道，“二哥！他一个丹奴，你怎么能给他渊鹤哥的幻雷戒呢？”
凌二未答，冷冷地瞥他一眼，径直掠过众人，来到陆小吾面前，抬起后者被勒红的手指看了一眼，确认无虞，才顿然回过头来，冷笑了一声。
“凌允，你长大了，记性也变差了，刚才在里面和你怎么说，这么快就忘了？”
凌允犟道，“二哥！我就是不明白，你喜欢萧渊鹤那样的，你在萧家弟子里面随便挑一个长得像的不是一样吗！非要找这凡人干什么……这凡人哪点配得上你了？”
“住嘴——”
凌二宽袖中忽然闪过一道法器冷光，转身，缩地成寸而去。
凌允吓得赶忙往粉衣女修背后躲去，“萧雨姐姐救我！”
“你还敢躲？”凌二冷笑，只手就把他从女修身后揪出来，提着他来到院中，“凌允……我以为你长大了，知道要靠什么和我讲道理，你倒好，还往女人身后躲？今天我不收拾你……愧对你一声二哥！”
凌允虽是四叔的亲儿子，但一直疏于管教，这些年元婴都没修出来，别说和凌二过招，就是不用法力都接不下半招，没一会儿就被凌二按在地上跪地求饶。
“二哥，我错了，饶了我吧！！”
凌二收拾完了凌允，轻掸阔袖站起来，脸上重又恢复了渡劫期修士该有的清冷藐然。
“二公子！我……我就是好奇小丹奴，想来看看他……”见他一眼扫来，那为首的粉衣女修忙细声解释着，满脸柔弱地往后退去。
凌二岿然不闻，只径直越过那名萧家女修，来到陆小吾面前。
陆小吾只觉得来者不善，便跟着女修往后退了一步。
但凌二眼疾手快，抬起手便死死捏住了他的下巴。
陆小吾：“……”
凌二脸色微带疑惑，先是学着凌允那样，加重力气捏了捏手感适中的软肉。
接着又模仿萧雨的动作……上手轻轻刮了刮后者微红的右侧脸颊。
手中那暗红色宛如琉璃的精致双眸中，立马泛起一道暗蕴委屈的愤恨眼神。
“嗤——”
凌二玩得来劲了，单手把着手中堪堪一握的饱满双颊，左右偏转，微微摩挲了一会儿，似在仔细比较他与萧渊鹤的长相。
接着，垂首凑近面前因愤懑而瞬间薄红的面颊，咬在他的耳根边，轻声呵气道，
“小丹奴……现在长记性了没有？”
陆小吾：“咕咕咕。”
——你去死吧。
陆小吾被他这么捏着两颊，本来就说不出话，一下子呜哇出了气泡音。他只觉得尴尬又丢人，猛地挣出凌二的禁锢，将手中烤鸡往地上狠狠摔下，转头跑了。
凌二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嗤笑了一声。
凌允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把脸道，“二哥，你看看，这小丹奴，他居然还敢给你脸色瞧！看我不……”
“小丹奴也是你叫的……？”
凌二闻言，淡然回过头，唇角朝后者勾开一个没有温度的微弧。“你皮实了，还能有力气爬起来？不错。”
凌允立刻照原样趴了回去。
“回光返照一下也不行吗……！嗷……好痛！都别扶我！快去我房里拿返命丹来！我快死了！”
凌允脸朝地面，中气十足地干吼道。
凌二冷笑一声，转身而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那试图和他搭话的女修。
女修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后，却自众人身后站出来，眼神愤恨地跺了跺脚。
秋风萧瑟，裹挟着扑面黄叶，脚下是万丈悬崖，前方是一片烟云缭绕的青绿豁口。
陆小吾作为凡人，无法御剑飞行，入了这仙山琼阁，就如同一头驶入了死胡同……难以回头。
他看着空无一片的豁口，忽然觉得有些烦闷……
明明之前在鸿蒙界中，凌二没有躯体、整日安心修养的时候，很乖很听他的话来着。
怎么现在……
他站在悬崖边，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接近，忍不过回过头问道，“道爷，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回来？真是因为我长得像那个人吗？”
他的头发被山风吹得凌乱，一如此刻被面前之人扰乱的心情。
“当然是因为幻雷戒还在你手上。”凌二远远跟了上来，履底碾过满地枯叶，声音悠慢，他想了下，接着道，“凡人……快则几年，慢则百年，总之，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老实呆在我身边就行了。”
——因为哪怕他什么也不做，一个凡人的寿元至多也不过只有短短百年。届时，这尘缘便可自然了结。
凌二想到此处，便舒展了眉头，接着道，“而且你现在可以说话了，以后在这凌府中，再有人欺负你，你爱劈谁便劈谁，没劈死人不用来找我，如何？”
陆小吾：“……”
陆小吾后知后觉，惊奇地摸了摸喉咙，“咦，我真的可以说话了！”
“你肚子饿不饿？小丹奴，你刚才把烤鸡扔了……”凌二趁机微笑着哄他。
陆小吾终于想起了这几日连续遭受苦难的胃，气势一下就弱了。
“饿……想吃好多好吃的。”
凌二道，“走吧，带你去一趟厨房。”
陆小吾心中冷哼，脸上还是委委屈屈地朝他挪近。
嘛，凡人就还是该有凡人的样子。
……而且是真的快饿死了！
两人上厨房转了一圈。修真大族的厨房果然不同凡间，样样堪比宫廷御制。
吃饭的间隙，凌二又坐在一旁，借机观察陆小吾的吃相。
他其实到现在都想不通——天道为什么会给他打发个凡人尘缘。便存心想借此探探虚实。
看面前凡人大朵快颐，不顾形象地端起一碗又一碗鱼膳汤。他终于不得不确信——面前真是个如假包换的凡人。
……只有凡人才会这么重口腹之欲。
“道爷，你老盯我看干嘛？”陆小吾吃饱喝足，抹了把嘴，忍不住抬头问道。
“咳。”凌二轻咳一声，转过视线，一本正经地扯开话题，“我是刚想起，那幻雷戒，元婴以下接不住一击，你要是用来劈凌允的话，还得悠着点……”
“……哦？”陆小吾闻言，果真没再多想，立时膨胀了起来，只问，“那道爷，你有没有那种坐上去，就能带着我飞起来，指哪飞哪的法器，也借我玩几天呗？”
凌二站起来，冷哼，“那不行，谁知你是想玩还是想跑出去？”
说完，不再搭理他，自顾走出门去。
走之前，还顺便一挥手，将桌上现做的精美糕点都纳入了乾坤袋里，随后站在门框下，从鼻尖发出冷哼，侧目道，
“……吃完自己滚回临云台见我。”
陆小吾顿时挎着个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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