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殿前
给事中急了,上前一步,“可敌情耽误不得!叛军不久就会攻破新府,南下无险可守……”
“本王说了会有解决之法,若陛下降罪,本王一力承担,现在你,莫啰嗦。”
云舒终于肯正视他了,只是那眼神,吓得给事中一噎,没想到云舒如此无礼,可他连抗命都敢,还会把谁放在眼里。
云舒撇了一眼失神的云述,冷冷吩咐道,“小公子病体未愈,神志不清,迁入南院静养,除看诊服侍仆婢,任何人不得打扰。”
就这样,皇帝好不容易扶植起来的傀儡,云家刚刚册封的郡王,被赶回来的云舒给软禁了,不过没人敢多说一句话,因为这次云舒,带来了琅琊十几万的人马,尽握骁骑卫兵权,云家霸府,一夕之间就恢复了元气。
司马凌听说了城门下的事,又惊又怒,惊的是这次能领回琅琊十几万兵马的竟然是云舒,那说明,他被王旻之给骗了,怒的是云舒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明明册封他弟弟为新的云王,可他一回来,不仅轻轻松松就把他收拾了,还轻而易举的掌握了骁骑卫大权。
更让他气结的是,云舒现在口口声声说是自己派他前往庐江,这样岂不是抹去了他私自出京,还勾结叛军的罪名。
可偏偏是自己当初为了用人找的借口,现在他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想杀人灭口已是不可能,这个哑巴亏吃得可真结实,让他想发作也发作不得。
云舒回到王府,换了朝服便向宫里去了,四马并驾的规格,前后簇拥着不下三十个手执铜戈的护卫,浩浩荡荡驶过长街,引得百姓争相围观,云王,竟然回来了。
如今这平都,郡王的威势无人能比,而更多的人,则是希望他能一改颓势,主持朝中大局。
双阙前,云舒看到了特意在等她的赵琅,赵琅见云舒款款走来,敛服行礼,“殿下安然归来,甚善。”
云舒嘴角微挑,直视他,“丞相有礼,这段时间朝堂辛苦你了,云家的事,也劳丞相费心。”
云舒不欲与他多费口舌,正要越过他,“殿下可想过,此番在陛下面前的言语,不仅仅是关乎武安侯的生死,更决定云王府的立场。”
云舒转过身来,“丞相何意?”
“本相只是想提醒殿下,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非此即彼。”
云舒抬头望天,也笑道“是啊,但是也不会黑白颠倒,错了就是错了,云家犯的错,自己会补,谢丞相好意。”
人本无贵贱之分,也没有高低之别,而往往有人无论身在何处,何种处境,皆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而有些人求而不得如此心境,便希望他人也如自己一般庸碌,看到他有所成就,便心生愤恨,等见他落难,又心生欢喜,这便体现了层次。
从云舒出现,那直白的定在她身上的目光,多少就是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
可惜他们的幸灾乐祸,云舒从未放在心上。
司马凌看他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半点没有要认错的自觉,更加气不打一出来。“跪下!”
云舒敛袍跪下了,进贤冠下眉目惊艳,气定神闲,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死样子,轻易就惹怒了司马凌。
“你私自赶往庐江,又阻拦骁骑卫平叛,云舒,你是想反了不成?”
“陛下容禀,臣并非私自出城,乃是为陛下查探军情,至于阻拦骁骑卫一事,是因为臣有其他的安排。”云舒话音刚落,便有人耐不住了。
“云王前往庐江,从未向陛下面请,要不是陛下为了保全云家,只怕现在已经当做叛贼处理,殿下此番言语,为免牵强。”
“云王离京之后,音讯全无,分明怀有不臣之心,现在还有何面目在朝堂上振振有词,陛下应该即刻缉拿云舒!”
云舒立起身来,“依二位大人所言,云舒现在已经和叛军沆瀣一气,可陛下,武安侯是否真的谋逆,在座的各位心知肚明,不管陛下目的如何,如今造成这样的局面,想必也非陛下所愿。”
她这话的意思,是明明白白说出来皇帝本来想构陷武安侯,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造成了今日这局面,虽然说的是实话,可谁听得这样的实话。
果然,司马凌抓起案上的奏章朝云舒扔了过来,“云舒,你放肆!”
朝堂上众人大气也不敢出,自从皇帝服食五石散,脾气越来越难以琢磨,今日他如此失态,云舒是真的敢触他逆鳞。
“陛下息怒,如今大敌当前,臣忠言逆耳,但所作所为是为了大靖,纵然为人所忌,臣也不吐不快!
此番祸患,追根究底是陛下识人不清,任用奸佞,使武安侯蒙冤,才让有心人有机可乘,煽动晋西军哗变,终于愈演愈烈,战火燎原……”
司马凌走下来,指着云舒,“你住口!”
云舒不卑不亢,继续说:“陛下!臣今日就是身死,也不忍看大靖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为人臣子,立于庙堂而不思救国,唯唯诺诺,专思小人行径,是为君子所不耻!”
这话,将满朝文武骂得一无是处,稍微有点良知的,已经不忍直视她。
他已经来到云舒面前,即便身穿衮冕,却言行无状,毫无天子威怒,“你以为朕不敢杀你!来人,云王大逆不道,不配享受爵位,贬为庶人,把他押下去!”
“啪!”云舒将手里的笏板扔在地上。
赵琅看着脚边的碎玉,皱了皱眉,没想到平日里温吞的云舒,竟然能刚烈至此,倒是小看了他。
其他人看着云舒竟然敢将朝笏掷地,这无异于逼宫谋反!对天子是大不敬,云王,莫不是疯了?
云舒双目炯炯,挺直腰板盯着他看了一眼,从容的敛服跪地,伸手拆下簪纽,再取下三梁进贤冠。
就在这满朝文武的注视下,云舒又脱下爵牟服,露出里面的青色直裰来,司马凌看着她如此作为,一时也被震住了,手不住的发着抖,他这是……竟敢如此!
云舒叠好那套一品郡王的朝服,放于身前,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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