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赎罪

　　吃饱喝足后，妖门便消失了。男人受不了血腥味，捂着鼻子出来了。

　　冲出门的那一瞬间，男人定住了，随后他缓缓放下捂着鼻子的手，笑着走到阳台上点了支烟。

　　“来取我性命么？”一个完美的烟圈从男人嘴里吐了出来，“我仔细翻看了那本预言书，并不是你赐予了我们审判的权力，而是我用了禁术盗窃了审判的权力。”

　　“我对你的命毫无兴趣。”女帝还是身着一袭玄衣，坐在客厅里，“虽说为了获得审判之权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但那不是由我来执行的。你所要付出的代价，由你们凡人所制定。”

　　“哪怕你以为自己是在伸张正义，哪怕你认为自己惩治的是不被规则约束的人。”女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坐在那里和男人对话，“但你终究是忽略了人间法则，凭一己之力去决断他人的死活，所以来自你们世界的规则也会向你收取代价。”

　　男人冷笑一声：“所以我并不是真的得到了审判的权力。”

　　“可你所怨恨的人、你无力去惩治的人，已经被天神的铁锤断罪。而你与我签订契约的时候应该就做好觉悟了，你所想要惩罚的人被拖入了地狱，并且因为他们自己身的罪过还有更加残酷的刑罚在等着他们。”女帝并没有直视男人，“审判之力于你而言不过是杀人的快刀，这一切需要等价交换。他们弑母被你送入地狱不得超生，而你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嗯，事后在其他人眼里，我可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吧。失去了妻子，还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孩子，最后再背负杀人的罪名被执行死刑。”男人在栏杆上灭了烟头，这家已经没有什么好珍惜的了，“但我其实很成功。”

　　男人走进客厅，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我替妻子报仇了，我替妻子报仇了！”男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起来。

　　过去的三年里，男人每天夜里都会梦见被碎尸的妻子，她充血的眼球一直直勾勾得盯着他，她被砍断的双手一直捧着自己的脸。妻子总是在梦里告诉他，自己好疼，在这个没有阳光的世界里就只感受得到自己在腐烂。

　　男人每天都会在梦里惊喜，他的精神早已将崩溃，却在所有人面前故作坚强。

　　那是在雨季，本以为日子会依旧稀松平常。却在回家时看到了孩子身上全是鲜血。

　　“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人进来了么？”男人立即检查了两个孩子的身体，发现并不伤口后便松了口气。从卧室传来的血腥味却刺激着他，他产生了不好的念头立即跑去查看，却发现床上只有被碎尸的妻子。她的脸看起来却如此平静安详，仿若睡得香甜，男人用颤抖地双手捧着妻子的头嚎啕大哭。两个孩子却一脸没事人的样子，站在一旁看着。

　　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小时，孩子们平静地张口说自己饿了。男人目光呆滞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们饿了。”两个孩子已经自行洗澡换下了有血渍的衣服。

　　男人冷冷地笑了起来，转身出去报了警，警察听见他的声音都不知道是真的出事了还是恶作剧。不过警察还是来了，见此状况立即将犯罪现场封锁了起来采集信息。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个孩子依旧是一脸淡定，走到一位女警身边说，“阿姨我们饿了。”

　　女警看着两个孩子觉得他们这么年幼就失去了母亲十分心疼他们，再看看孩子的父亲已经如一滩烂泥倒在了一旁，便和上级申请了带他们出去吃饭。最后男人被当作嫌疑犯带走了，而根据凶器上指纹的采集对比却发现并不是他，证据直指那两个孩子。

　　队长当时也负责这次案件，他们怀疑是男人强迫自己的孩子杀了他们母亲。据警方调查得到的资料表明，男人的妻子是一个家庭主妇，曾患有产后抑郁但一直没有引起重视。在家里女人总是容易动怒，干出一些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事情，后来女人更是必须得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警方认为是男人趁女人吃了安眠药，教唆自己的孩子去杀了她。毕竟孩子受到法律保护，他们杀了人并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他们断定男人就是利用了未成年儿童保护法，来实施犯罪。

　　事情却总是朝着出人意料的方面发展，两个孩子暂时居住在亲戚家里。警察便上门去询问他们情况，“小朋友你们妈妈是怎么被人杀害的啊？”

　　“是我们杀的。”小女孩拿起桌上的苹果递给警察，“叔叔吃苹果。”

　　“是谁教你们这么说的？”警察尴尬的笑着，内心却大骂着男人是个畜生。

　　“没人教我们，就是我们杀的。”一旁的小男孩回话了。

　　一旁的亲戚却开口了，“肯定又是他们那个神经病妈妈想拿刀残害两个孩子，结果孩子挣扎不小心杀了那个女人，真是两个小可怜。”

　　队长站在一旁黑着脸，“带他们回警局吧。”

　　“这？”坐在孩子对面的警察有些吃惊。

　　“这什么这。”队长转身出门。

　　“孩子又没做错什么，带他们走干什么？”一旁的亲戚站起来阻拦。

　　“阿姨，我们认为是孩子的父亲教唆他们杀害了母亲，只是带他们和男人对质，晚饭前会把他们送回来的。”

　　“不会的，小恩是我从小看到大，他心地善良不可能让两个孩子去杀害自己母亲的。”老太太抓住队长的衣袖，“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小恩不可能害他老婆的。”

　　“阿姨，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是调查真相。倘若他是清白的，自然会放他回来。”队长轻轻推开老太太的手，现在他再也不会如从前般对家属进行解释，反而容易引起争执耽误时间。

　　见警察这么说，亲戚也只好作罢，跟两个孩子挥手，“早点回来啊。”

　　两个孩子见到爸爸没事，倒是露出了开心地模样，毕竟再也不会有烦人的妈妈了，他们三个会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

　　盘问了几个小时后，在场的警察全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两个孩子承认是自己杀害了母亲，当时是周末男人在加班。女人在家收拾完碗筷却见两个孩子把屋里搞得乱糟糟的，便冲他们发了脾气，她气得头疼欲裂便服用了安眠药准备午睡。而两个孩子早在一年前就关注那个弑母案件，还在网上的论坛看别人讨论。之前弑母凶手还没落网，网民们放出那张照片说凶手是进行了某种仪式，成为了恶魔逍遥人间。谣言在非法网站上肆意流传，并且被描述得煞有其事，两个孩子也听信了这些话。他们也想要成为魔鬼，再加上他们对母亲的怨念，便杀害了自己的母亲。

　　因为两个孩子未满十四周岁而不用负刑事责任，最后也没有得到任何惩罚，只是送去心理疏导。男人的亲戚也都安慰着他孩子小不懂事，再给他们找个妈，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母爱不能少啊。面对他们的劝慰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也不想说。

　　后来的几年里，两个孩子就像没事人一样，照常上学、追星、与他人攀比。可男人的内心在扭曲，以前家境困难妻子怀孕和照顾孩子全由她承担，而他得拼命赚钱养家忽视了妻子的情绪，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奈何培养出来的却是这样的孩子，连去给妻子扫墓都只有他自己一人，男人认为这是自己的失责，凶手不应该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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