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厚望
人生无常,马丫被莲儿嫌弃的差点就崩溃了。
若不是在这短短几个月间,经历过这么多磨难,马丫早就发飙了。
可是现在,就像冯清卉说的那样,她得活着,她不能对任何人耍脾气。
为了锻炼马丫,冯清卉身上揣的银子都不用。带她出了南都,一路北上,沿途乞讨。
为的就是要消磨她身上的傲气,好让马丫知道,什么叫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现在,马丫就要被好心的孙家小少爷孙戎带去了。
马丫跟着花姐,收拾自己的东西,偷偷地抹了眼泪。
花姐装着没有看到。
花姐说:“马丫啊,以后,你得离小姐远点,在这个府里,别的主子还好,只有小姐有这个脾气,她要是不喜欢那样东西,谁说也没用!”
花姐帮马丫收拾完东西,一手夹着马丫的被褥,一手拎了马丫的装衣服的包裹,马丫就拎了自己的一双布鞋还有一小包裹,里面装着木梳篦子扎头的红头绳等东西,这些都是三太太给她的。
花姐帮马丫在孙戎那里安置好,花姐就对戎少爷的丫鬟道:“你们做姐姐的,要多照顾她点,她可是太太的人!”
花姐说这话,是带有分量的。
太太的人,指的就是三太太的人。
三太太的人,那当然欺负不得。
这个马丫,大家都知道,她爹得了痨病,莲儿小姐也因为她爹得了痨病不喜欢她。
莲儿小姐不要,那太太为什么要塞给她们房里啊?!难道戎少爷比莲儿小姐低一等?!
因为花姐说了这话,她们就不好对马丫说什么。
不好说什么,她们自有自己的方式对待马丫。
花姐都说了不许欺负马丫,她们不好明着欺负她,但是她们可以不关心马丫啊,集体冷淡她,疏远她!
用孙戎的大丫鬟的话说:这是咱惹不起的主,咱惹不起,还躲得起吧?!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在孙戎这里,整日没什么人跟她说话,人家都扎堆在那边有说有笑的,就落她一个在一边发呆。
寂寞呀!
但是,马丫根本就不想扎堆,马丫有她自己的想法。
马丫即便跟她们在一起,谈什么?谈她的焦虑?谈她过去的贵族生活?谈她有个让人震惊的爹?!
现在的日子,让马丫心里凉透了。她就常常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孙戎把马丫要来,本来是为了哄三太太开心的。
三太太要把马丫给莲儿,莲儿不要,那么孙戎装着稀罕马丫的样子,把她要来,三太太也就不会再跟莲儿怄气了。莲儿因此也不会就马丫这事在府里闹得乌烟瘴气。
虽然马丫被孙戎带来,但是三太太开始关注自己这个女儿了。
莲儿有时候真的很不像话,三太太也知道莲儿被李妈给惯坏了,可是李妈已经被发配到庄上去了,也不能再对李妈怎么样了。
就是对她怎么样,莲儿的问题也解决不了。
自从马丫被孙戎带走,三太太开始整肃莲儿身边的人了。
主要就是换人。
小翠今年得知要走,在三太太那里哭了几次,她想留下来再干几年,三太太都没有松口。
三太太有自己的打算,这小翠虽然说不像李妈那么骄横,但是,三爷当初没死的时候,三太太气势大,那么她这边的下人说话都硬气。
要不然,小翠怎么会在这府里那么多大丫鬟中出类拔萃呢?!
小翠是必须走的,她也大了,得放出去,这也符合孙府的规矩。
孙府的规矩就是,丫鬟做到二十岁,得放出去。
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有的丫鬟早熟,十八九岁的时候,已经楚楚动人了,两眼流波了,像这样的丫鬟再放在男主子的屋里,那早晚得出事,所以一般像这样的丫鬟,要么配了小子,要么由她家人赎回去嫁人。
也有例外,比如像铃铛花姐这样的,讨主子欢心,主子也乐意留下她们,她们干到二十二三都没问题。
再说了,她们的婚事,一般都是主子做主,她们吃不了亏的。
就像铃铛花姐,主子早给她们找好了主,她们不会放这样的丫鬟出去的,她们将来都是做姨娘的!
小翠也有这样的想法,但因为莲儿的问题,三太太根本没考虑过她。
她想留下来,心里想还能有机会接近府里的男主子,要是万一被哪个男主人看上了呢?!
她曾求花姐帮她在三太太面前说说话,好留下她再干几年,好给自己创造这样的机会。
可是,花姐就很尴尬,这个忙她还真帮不上。花姐是这么跟小翠说的。
“姐姐,其实你是知道的,太太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花姐说这话,就是告诉小翠,这事已经铁板钉钉了,三太太决定的。
花姐不需要做过多的解释,小翠会明白的。
花姐说:“这事都是因为李妈给闹的!”
花姐把小翠不能留下的责任,推开了李妈。
李妈已经被发配到田庄上去了,她就是多小翠不能留这一桩罪过,也无所谓。
另外,花姐又宽慰了小翠:“我们终究都是要出去的,迟走早走都得走。我也帮不上你大忙,但我在太太那里还能说上话,到时候,我会帮你在太太那里说几句好话的。别的都假的,还是捞点实惠是正经,在这期间,你得好好表现,别闹情绪让太太看出来,千万千万!”
小翠听了花姐这么说,便死了心,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对花姐千恩万谢,求花姐在三太太那里美言她几句。
要知道,花姐说句话,真的要比小翠说上一箩筐话都管用,花姐是三太太眼里的红人,这不是秘密,全府都知道。
三太太把花姐调到莲儿那里,也是为换人做了铺垫,三太太知道花姐会做下面的安抚工作,派她到莲儿的身边,莲儿身边的人被换了,这些人也会因为花姐的三言两语,波澜不惊地接受她这样的安排。
另外,莲儿也不会闹情绪。
三太太还给莲儿房里换了个妈妈,把跟自己的一个妈妈换给了莲儿。
这样一说,可以想见,三太太为什么想把马丫放到莲儿那里了。
花姐去,跟三太太的一个妈妈去,这两人就可以抑制小姐犯浑。
要知道,她们因为是三太太的人,莲儿还不好对她们怎么样,这是规矩。
再说了,莲儿也不敢对她们发火,莲儿知道这两人都不好惹,自己到哪里告状都告不通,打不赢的官司莲儿也不会打!
再说,像花姐的影响太大,她到了莲儿这里以后,莲儿才知道谁是老大谁说话算了。
小翠虽然是莲儿这里的大丫鬟,比花姐还大了三岁,但是自从花姐来了后,就以花姐的话为算了。小翠看上去还挺巴结花姐的。
莲儿心里想,她本来以为花姐来了小翠还是老大,她毕竟要走了么,可没想到她说话不算了,下面的人都听花姐的了。
三太太这房,算是做了人事的大变动了,大奶奶那边自然是知道的。
每个房里的下人的名册,都做了记录,大奶奶必须做到心中有数,这样也好使唤人。
三太太对人事变动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一切为了莲儿。
府里当然得支持,因为在莲儿的身上,孙家还寄托了厚望。
这厚望,那是有缘故的,那是因为莲儿的爹,为福康帝立下了汗马功劳。
莲儿的爹孙化寿,一点都不长寿,他虽然战死了,但是皇上并没有忘记他,召见孙老爷的时候,还会提起他这个勇敢的儿子。
有一回,福康帝还提起了三爷孙化寿的儿女都多大了,这就给孙家很多想象的空间。
皇上提起寻常大臣家的孙男嫡女,什么意思?!
再进一步想,皇上也是有儿女的,也是有皇孙的,这些皇族后代,那都是要皇上赐婚的,这么一想,就能激动人心。
孙府的主子当然激动,包刮老爷老太太,他们也都兴奋不已。
当然,最激动的,还要数三太太,这一对儿女可是她亲生的啊!
三太太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一双儿女身上了。
可以想像,三太太对莲儿身边的人的动作,孙府的主子哪有不支持的?!
当然,这与大奶奶当初把马丫送给莲儿,这是两条心思,一个为私己,一个为公利!这个中滋味,不在大家族里生活过,还真的很难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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