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颗海瓜子
“是窈窈吗？”
一声熟悉的呼唤将沉浸在暴怒中准备动手杀掉所有人的香久窈唤醒，找回理智。
她重新化作少女人形，望着那布满结界的洞口，轻轻蹙眉，试探的叫一声：“莲莲？”
许久，没有回应。
香久窈抬脚步入山洞，那密密麻麻的多层结界对她来说形同虚设。这山洞虽隐蔽，但毕竟关押的是一国公主，内部修缮的倒是很不错，香久窈往前走，在一道水幕前顿住了脚步。
那是一方活水深潭，潭中有一朵金色荷叶，硕大无比。荷叶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而坐，而水潭四面的山壁上各出一条腕粗铁链，绑住了荷叶少女的手脚。
香久窈脸色更沉，她正要抬脚上前，荷叶上的少女抬起脸，朝她摇摇头。
四目交错的一瞬间，一股热流直冲眼眶，香久窈无声的动了动嘴，口型叫的是“莲莲”。
“这个身体已经十四岁了，可是直到刚才你在外面我才真正记起从前。”荷叶少女目光落在香久窈
身上，笑的很温暖。
香久窈吸吸鼻子：“我来晚了，我这就带你出去。”说着就要化出真身打碎铁链。
“窈窈，不可以。”
“不就是四象缚灵吗，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是我自己要待在这里的。”
半空中，已经化形的香久窈闻言硬生生的又落回水面，站在莲叶面前与少女对望，少女全身舒展，盘坐起来，香久窈这才看清，她双手双脚上的禁锢并非锁扣捆绑，而是铁链的尖端直接化成勾刺，穿透了她的手腕脚踝。
香久窈震惊而困惑，望向荷叶少女满脸痛心不解：“为什么？”
“圣初家罪孽深重，可他们毕竟是我的父兄，对不起窈窈，我没有办法杀他们替你报仇。”少女哽咽道。
香久窈目光垂垂：“你和他们不一样。何况你用全部的修为保住了我和沉戈，让我们有机会再见面已经足够了，不需要替他们偿还什么。”
“我知道你向来爱憎分明，就算我替他们赎罪你也不会买账。”
香久窈别开目光。
“窈窈，时间不多了，你若真想让一切回到原点，就必须仔细听我说。轮回之镜开启，天地运数大变，此处凡世本就是轮回镜的阵眼，只是神树已毁，战神以魂飞魄散的代价将此镜暂封，若要继续启动，就必须找到钥匙。”
香久窈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止这一个办法。”
荷叶少女神色有些急切：“窈窈你千万别犯傻，他们既已知晓你还活着，你觉得他们会不知道你的意图吗？何况我兄长身边还有……”
见荷叶少女想到了什么忽然失语，香久窈豁达的笑了笑：“方才在外面，那老头子说她坐于九莲灵台之上，凡人怎会识得九莲灵台？怕是她特意透露，以为能对我诛心吧。”
“九莲灵台的确是我三哥的座驾，但是他们至今也并未成婚。窈窈，其实自你死后三哥……”荷叶少女抿了抿唇，低下头不敢看香久窈。
“我知道。”香久窈似是早就知道一般噙着冷漠的笑意，她蹲下来，伸手去握荷叶少女的手：在她看过来时目光对上她的眼睛：“莲莲，你当真不愿离开？”
荷叶少女红了眼眶：“我不想亲眼看着他们死。”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香久窈站起来，脸上郁郁的神色一扫而空。
荷叶少女见香久窈要走，叹了口气叫住她：“我灵识初醒之日便察觉到，除了你我还有一人也在这里。”
香久窈点点头：“世间万般巧，如果不是因轮回镜落到这里，我也不会这么快与阿樱见面。”
谁知荷叶少女非常震惊：“阿樱？她……在这里？”
香久窈也愣了愣：“你不知道？”
“我刚刚听到你的声音才记起大部分过去，此前心中只有些模糊的轮廓。阿樱与我们不同，她主动投身轮回，在这里就是真正的凡人之身，以我现在的法力，很难察觉。”
香久窈莫名：“那你说的是？”
“外面看守的暗部偶尔谈到，木叶第一技师的手里剑……成精了。”
香久窈想起那个蒙面的白发男人，他的命数与神族本不该有任何瓜葛，所以她一开始虽有怀疑却不敢肯定。但是那人毕竟阴差阳错的得到了一只写轮眼，多多少少与神族血脉沾上了点关系，跟刚才在外面拦住她的老头子一样。只是那老头子一看就是弑神强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不知那个白发男人……
香久窈回头看向荷叶上的少女，而后问道：“这日向一族是那女人的血脉，可真巧，原来阿樱所追随的那个人也是大筒木的后代。虽说这里气场特殊，能与神结缘的大多和辉夜后人相关，但是你们一个两个都送给大筒木家做媳妇我真的好不甘心呐。”
荷叶少女僵着一张小懵脸，怎么也没想到香久窈脱口而出这么个结论，根本反应不过来。
“不是么？我可是在某个白眼少年身上得到了你的气息呢。那孩子就算是日向家的人也不是能够触摸到这层秘密的身份吧。”
“这里是日向家的禁地，他闯进来是个意外。”荷叶少女否认道。
香久窈了然一笑：“那外面那个死老头子还是策划者呢，怎么不见他身上有你的气息？”
“窈窈……”少女恳切的唤了一声，希望香久窈不要再问下去。
香久窈忽而正色：“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个长命之相。莲莲，你为了我自废修为，如今哪有那个能力去承受修改一个凡人命格而带来的天罚？”
少女沉默片刻，亦正色回望：“你呢？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香久窈盯着她看了看，摸着鬓边的红色花朵点了点头。
荷叶上的少女红着眼眶，无力地瘫坐下去：“是么……”
“只不过他非但没有坠入深渊，竟然比我希望的还要好，这倒让叫人意外。要不是那个所谓的命运之子，事情也不会这么麻烦。但是别担心，我有办法的。”
“你劝我不要插手凡人命数，难道你杀了他就不会被天道惩罚吗？”
香久窈抬脚转身，背对着荷叶少女挥挥手，留下空旷的声音：“毁灭一个人有很多办法，并非一定要杀了他。我们大家……很快就要见面了。”
毁人攻心，伤人伤己。可是香久窈自多年前知道一切真相的那一晚，就没有心了。现在的她就只有一个目的，为了那个目的她已经逆天而行，伤害了太多人，累积了太多罪孽，事到如今哪有什么回头路。
深夜，木叶第一技师的家门口，香久窈静静的等待着。
没过多久，一道紫色的光从窗户飞出，落于香久窈面前，勾勒成一个高挑利飒的身姿。
“手里剑成精？不愧是战们剑姬，就算重生你的精魂仍然喜欢养在兵刃里。”
香久窈面前的是个高个子女人，长相英气美丽，一双暗紫眼瞳盛满犀利，薄唇吐出的声音微冷：“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香久窈的目光扫了一眼窗户，道：“我知道你恨我。战神之死，战门凋敝，皆因我而起。”
女子看这香久窈鬓角那朵红的夸张的仙人掌花，轻轻蹙眉：“你都做到了这一步，让我如何恨你？这世上真正该恨你的只有一个人。”
香久窈不置可否，笑了笑：“沉戈，我见过莲莲了。虽然我不知道当如我死后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强行开启轮回镜的代价不会这样轻，她一个不足万年修为的守护之神，又将所有的战力给了阿樱让她得以在轮回中自保，怎么可能护得住我？你不是作为战修追随她而投入轮回的，你……”
“就算我耗损修为保你，也不要你感激。作为天族战将，战门剑姬，我不能妄议主上对错，可是作为挚友，我更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香久窈的眼眶中似有泪水，波光掩映下的浅蓝眼瞳亮的极美：“你这个人，总是嘴硬心软。”
高挑女子伸手摸摸香久窈的脸颊，问道：“真的……还要继续下去吗？”
香久窈笑的豁然：“你难道不想战神回来？”
高调女子垂下了手，她的确不能矫情的撒谎，许久，当夜风吹起两人的长发，她才重新望向香久窈的眼睛：“我并未完全恢复，这个形态坚持不了多久。既然如此，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香久窈伸手摸了摸鬓角那朵鲜艳的浮夸的花，“我来找你，的确有事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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