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别人心里的好奇和纠结唐若星不知道，也不会管。
她看态度软化的老李高兴还来不及，和翠玲一起，抱着竹子日日上门，借用工具的同时总能得到两句指点。
手里的青黄篾片分得越发熟练，不过三日，分蔑熟练度已经临近90，只要她注意力集中，就能把篾片分得厚度适中，一根竹片能顺利地分为四层。
劈了十日分层的她跃跃欲试，准备劈篾条。
破竹子顺利的唐若星以为劈篾条同样简单，沿着竹子自身纹路在顶端刺出均匀口子，再从内侧的口子分起就好。
现实给唐若星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竹子好破开，那是有自身硬度在，已经分成薄薄一层的篾片，不说手劲一动就要劈歪，篾片边缘更容易划破手。
唐若星捏着虎口往外挤着，生怕有竹纤维钻进伤口，怀里歪着青色篾片，边缘翘起弯卷的细丝。
对面的翠玲停下分一半的篾层，接过老李递过来的布条和纸包，看她吹吹伤口就要接着摸篾条，就要给她包扎。
“谢谢玲姐。”唐若星也不矫情，涂了药粉按住布条的一端，转着手方便人把虎口和手掌缠结实。
要不是老李拿来的布条看起来就是陈年老货，带着旧物独有的味道，她还想把另一只手用布条缠上一圈。
要不是布条缠手，她还想不到手套这种东西。
她扒拉着商城想找劳保用品，什么手套、口罩、围裙的，能不能给她来一份。
【宿主，醒醒，扶贫系统只给宿主提供技术支持哦。】
一直负责记录进度的系统忍不住提醒。
【工业机器的产物不适合出现在这个时代。】
没有拿到劳保物品希望的唐若星幽幽叹气。
翠玲以为缠得太紧，给她一个询问的目光。
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唐若星决定问一问现在的劳保用品：“嫂子，这里有没有保护手的护具啊？”
“比如说手套什么的。”
“护具？手套？”翠玲疑惑不解，看向木匠老李。
老李嗤笑一声：“那有什么护具。做匠人的，哪个手上没有伤？”
“十个木工九个断指。”老李伸出手在唐若星眼前晃上一晃，布满老茧纹路分明的手上，右手有半截指骨是错位的。
翠玲见怪不怪，唐若星被惊得吸了口凉气，两只手忍不住握在一起，搓搓自己隐隐发疼的指头。
老李把手举到面前，翻来覆去地看，语带得意：“我就是没断指的那个，我干活少有失误。隔壁村的那个木匠，凿东西的时候一斧背下去，差点儿把手砸碎。”
看唐若星下巴都要惊掉，没好气地安慰：“行了，篾匠没这种危险。就那一把竹刀看起来危险，其他的都不算什么。手艺人就靠一双手吃饭，再戴上护具，活还怎么干。”
“磨出茧子，什么都好了。”
老李的总结让唐若星哑口无言，看看竹刀，再看看自己的手。原本白皙娇嫩的手上现在已经被磨出一层茧子，右手抚过左手背都能感受到手掌上的粗糙。
不说之前娇生惯养的原主，就连她在现代的当打工人的时候，手到没有这么粗糙过。
【宿主，天降大任——】
“我知道！这是天选之人必经的苦难！”
在内心坚定自己责任的唐若星不用系统劝，看看紧缠的布条，还是捡起卷边的竹片继续分篾条。
以为自己还要多费口舌的老李愣住了。
怎么回事，为了得到自己指点两句就能软磨硬泡的丫头片子转性了？
说没护具就真的不问了？
按照他之前见过的所有贵人，不都是应该摁着头猛提要求，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望向这几日女儿都不带，帮唐若星助阵的翠玲，想要得到答案，没想到，翠玲看都没看他一眼，早就自己练习去了。
结束一天练习的唐若星回到屋里，并不像老李想得那样放弃护具，翻箱抖落出原主穿上山的衣服，挑出柔软的里衣，比来比去，拿着剪子就要“辣手催衣”。
【宿主这是要做什么？】系统看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
唐若星也不回答，手起剪刀落，长袖中衣变成无袖马甲，再沿着袖子针线处剪个豁口，用力一撕。
刺啦——
好好的袖子变成破布一片。
【您要是想做手套，也别自己动手啊。】
不等自己宿主起身摸针线，系统忙劝道。
中衣的布料柔软细腻，吸汗透气，比起唐若星身上的粗布不知道好上多少档次，这样的布料给不通针线的宿主，那不是缝一块扔一块，糟蹋东西吗。
“什么手套？你看我有半分做针线的天赋吗？”唐若星反问，动作不停，另一条袖子并未免遭荼毒。
两片布料相叠，平铺在桌上，唐若星伸手覆在上面，歪头看看长短，抄起剪刀，把布从中间再一次撕开。
没有描边，没有画线，没有细致裁剪，一看就不是做手套的样子。
摸不清宿主套路的统子陷入沉默，决定静观其变。
唐若星把袖子拆成四个布条，解开翠玲给她包的手，用虎口处捏住布料一端，三绕两绕，回忆健身房见过的拳击教练的动作，在指间来回穿梭，想把手好好包裹住，缠到一半发现布料长度不够。
唐若星：……
这就尴尬了。
系统非常有职业操守，意识到这种情况下不适合用天选之人这种方式安慰人，装作自己已经陷入休眠模式。
唐若星不信邪，和布料纠缠在一起。
开玩笑，在没有手套的时候，布料缠手是她能想到最好的防护方法了，和篾条打交道的日子还长，她不想被篾条反复割手。
这边的唐若星为了手的未来努力，那边也有人在关心她那被缠起来的爪子。
抱着甜丫看着一旁的女人给菜地浇水，二狗小声问：“唐姑娘的手是被竹刀划着了？”
“不是。”木瓢在木桶里缓缓沉下，再慢慢被捞起，翠玲浇水的动作不疾不徐。
“不严重吧？我看你给缠得怪严实的，半个手掌都包住了。”
不同于上次见到唐若星举着两只手的讥笑，二狗的言辞间听得出对唐若星态度的转变。
“篾条薄，划破了。”日日和唐若星在一起分竹子，翠玲不介意为她多说两句，“劈成篾条，就离编东西不远了。”
“想不到，她还真有本事。”二狗小声嘀咕着，转了话头，“你跟着唐姑娘学得咋样，能学着吗？”
“能。”翠玲一如既往言简意赅。
二狗反而抿着嘴，犹豫起来：“嫂子。你说我能不能……”
“能。”翠玲拎着桶换了个位置浇水，头也不抬，“我看唐姑娘急着做点啥，你要是去，砍个竹子也行。”
“何婶他们也想找唐姑娘问问，老李的竹刀也没两把，我要是去也做不了啥。我之前没少得罪人，更轮不到我了。”
二狗耷拉着眼：“这几日寨里人都看着，眼看李伯把工具都给她用，都知道唐姑娘之前说的不是大话，人家有那个本事有那个能力，怕是多的是人要凑过去，就跟后山见着鱼的猫似的。”
翠玲也不吭声，甜丫懵懵懂懂睁着眼睛，伸手圈着二狗的脖子，甜甜地开口：“狗叔，不难过。”
二狗揉一把甜丫的脑袋，把小姑娘头发都揉乱了，小姑娘嘟着嘴捂头，二狗嘿嘿笑起来。
翠玲慢慢悠悠浇完最后一瓢，拎着桶往地上泼净最后几滴，深一脚浅一脚从菜地里出来，放下木桶，理理衣服，这才伸手把女儿揽进怀里。
帮甜丫拨弄好额前凌乱的碎发，这才对二狗开口：“唐姑娘变了。”
唐姑娘已经变了，现在已经是全寨人的共识。
之前的唐家二小姐梳洗打扮都要小半个时辰，可不会一支发簪就出门。
之前的唐二小姐装病躲闲，头疼脑热都是大事，可不会手上受伤还不断练习。
之前的唐二小姐稍不如意，就和人大吵大闹，乒乓乱摔，可不像现在这样，只要不骂在她面前，就与世无争。
更别说，那下苦功劈的竹子，是外行人看一眼都知道不错的竹条，还有寨子里不收徒弟的老李，被磨得都把吃饭的工具借她用了。
那要没几分能耐，老李能借？
就不说借用不能拿走的事，寨子里那么多人，除了之前日日伺候老李的翠玲，谁还能摸老李的工具？
这唐姑娘之前说的自学篾匠，带寨子里人做竹编卖钱，是真的能做到啊！
寨子里人心浮动，再见到唐若星手包得严实，还是做一天活计的寨民们恨不得立刻去敲唐若星的门。
要不是寨主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除了两个婶娘和那个翠玲，不让他们有事没事去唐姑娘面前晃，他们在老李工具给她用的时候，就已经过去问了。
那是手艺啊，安身立命的手艺啊。
村里的匠人，只要有手艺，拿着工具，材料都不用准备，上门做活，东家管饭还给工钱啊。
心动的众人已经在心里合计了，翠玲已经摸上竹子，可能不会乐意让唐姑娘多教人，寨主不让他们贸然打扰，那就只能找其他人当中间人了。
一时间，两个婶娘那里成了寨子里最热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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