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正阳楼下

　　张廷言面带微笑地看着孟信鸿：“孟老哥，我还是第一次来北平，请你带路。”

　　“好说，苏老弟”说着孟信鸿冲车站外正等着客人的几辆黄包车一招手，四五名黄包车夫拉着黄包车跑过来。

　　“爷坐我的车吧，我这车刚换的。”

　　“爷做我的吧，我的车最干净。”

　　“爷我拉车最快”几名穿着破棉袄戴着旧毡帽的黄包车夫七嘴八舌的说道。

　　“安静”孟信鸿伸手打断黄包车夫们的话。

　　“苏老弟，你先选”孟信鸿先邀请道。

　　张廷言伸手指了指两辆黄包车，其中一辆黄包车车夫年龄不大，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一副略显陈旧的黄包车擦的锃亮。

　　张廷言将杨墨文扶上边上一辆看上去暂新的黄包车，拉车的是位年纪约40来岁的中年人，黝黑的脸上爬满了皱纹。

　　将杨墨文附上车之后张廷言冲那名看上去十八九岁的黄包车夫一招手，那名年轻的车夫将黄包车拉到张廷言跟前。

　　黄包车一般宽为一米到1米2，高约1米5，长约1米8，车座一般由海绵和皮革制成，有的黄包车夫还会自己加些棉麻之物使黄包车更加舒适。

　　张廷言坐上黄包车后，这名年轻的黄将前面把手拎起，嘴里说道：“爷您上哪去？”

　　“正阳楼”张廷言身子靠在后面说道。

　　“好勒您坐稳了”黄包车夫喊道。

　　孟信鸿、蔡准、王虎三人也各挑了一辆黄包车三人跟在张廷言、杨墨文黄包车后一路朝正阳楼而去。

　　此时北平街道大部分都是砂石泥土垫成的，一下雨变成烂泥，一遇到刮风则又吹的人满脸泥沙。

　　张廷言运气不错，正巧北平冬天降水少，又没刮大风倒不至于被弄的满身尘土。

　　坐在后面黄包车上的孟信鸿望着前方张廷言的背影心里直突突，他刚才看到大队警察进入车站，便知道有事发生。

　　他特意晚点上黄包车，就是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果不其然他听到刚溜出来的乘客谈论说里面一名铁路职员被杀，再联想到蔡准刚才和张廷言的对话，他猜到行凶者应该就是蔡准而那位被杀的职员应该就是魏元清。

　　起初他觉得张廷言见多识广于是心生结交，没想到张廷言如此心狠手辣，心中又有一些犹豫生怕，张廷言是道上的人把自己一口吃掉。

　　坐在前面的张廷言自然不知道孟信鸿生出这么多小心思，他干掉魏元清是不想这个狗汉奸再有机会欺负后面来的旅客，另一方面也是向孟信鸿展示实力。

　　张廷言对魏元清之前强行邀请自己来正阳楼感到不满，正好也借此机会让魏元清心生敬畏。

　　“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大年龄就出来了拉黄包车了”张廷言一面打量着街边的行人、商铺，一面冲前面的黄包车车夫问道。

　　“爷，小的叫庄三儿，今年刚满18，我这车原本是我爹的，只是我爹后来病死了，就把这车留给了我，我就用这车谋生活”黄包车夫边跑边说道。

　　庄三儿体力不错一边跑着，一边应回应张廷言，气都不带喘的，“好样的，你是在家排行老三？”张廷言翘着腿问道。

　　“爷，您是聪明人一猜就中，我在家排行老三，家里大哥当年跟着吴大帅南下去打革命军死在战场上，我二姐又嫁到天津，我爹死后家里就只剩下我和我娘”庄三儿得以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伤感。

　　“好小伙，好好挣钱赡养你老娘”张廷言赞赏到，庄三儿是这个时代大部分年轻人的缩影，他们有的甚至刚十四五岁便要当家作主，担起养家糊口的担子。

　　“我现在就想再好好拉两年车，攒点钱娶个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最好多生两个，到时候我再买两辆车我们爷几个一起拉车”庄三儿畅想道。

　　“你就没想过，让你儿子读两年书，以后谋个好出路”张廷言问道。

　　“爷，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我们这穷苦人家能吃饱饭都不错了，哪还敢奢望上学这件事”拉了一段距离庄三儿的步频显然没有刚才快了。

　　这便是这个时代底层人民认识的局限性，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认识到知识对于下一代的重要性，哪怕是到了新中国成立以后七八十年代，在广大农村地区仍然有不少人不愿意将孩子送到学校，而更愿意将他们留在家中为家里干农活。

　　这其中有底层人民群众个人认识不足的问题，也因为那个时候大部分人家里都有四五个孩子，每个孩子都代表一个劳动力，如果将他们全部送入学校，仅靠两个人很难养活一家人。

　　正聊着前面拉杨墨文的黄包车停了下来，“爷，正阳楼到了”庄三儿慢慢将黄包车停稳。

　　“多少钱？”张廷言问道。

　　“爷，四角钱”庄三儿搓着手说道。

　　张廷言从兜里摸出一块银元抛给庄三儿“不用找了毕竟你陪我聊了一路。”

　　庄三儿正要推辞，张廷言眼神一瞪，庄三师顿时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只好连连道谢。

　　“苏老弟，这正阳楼到了”孟信鸿从后面走上来说道。

　　张廷言顺着孟信鸿所指的方向望去，两间门面上面挂着正阳楼三字招牌，左右两边挂着一副对联上面写道：醇香好酒白手起家，螃蟹涮肉享誉京城。

　　张廷言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正阳楼如此不起眼，孟信鸿看到张廷言眼中的失落，更加确信身边这位苏老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怕被张廷言误会于是解释道：“苏老弟，别看这正阳楼看上去不起眼，他们家的螃蟹和涮羊肉那可是一绝，袁世凯、段祺瑞、黎元洪等军政要员都是这里的常客，北洋政府不少国宴也都放在这里。”

　　这到提起张廷言的兴趣，孟信鸿也不废话走在最前面领着张廷言一行进入正阳楼。

　　正阳楼分两层一楼大堂用的小八仙桌，用于接待普通顾客，二楼则隔成雅间用于接待贵宾。

　　几人刚进入正阳楼，有眼尖的伙计便连忙上前招呼，孟信鸿直接要了个楼上的雅间，伙计领着五人往楼上去。

　　坐定之后伙计很快送上茶水毛巾，让张廷言等人擦手，“苏老弟，既然我做东那我就不客气了”孟信鸿接过菜单后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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