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上元夜

　　他一觉醒来天已昏黑了，室内点上了灯烛。唤了一声，便有小环进来。

　　“公子可是饿了？”

　　陆飞点头。她忙指使小丫头把饭菜热了端来。原来小环见他沉睡未醒，便把做好饭菜放在杂物柴房的锅中，随时热好端上来。陆飞心道果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吃过饭，小环又命人端来水盆毛巾，洗脸净手漱口。陆飞怕多生事端，不敢去别的院子，只在自己院了里来回踱步，舒展一下身体。

　　小环在身后跟着，心想公子回来后不仅身体大变，似乎连性情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像从前那么浮浪顽劣，更稳重了些。心中胡思乱想。

　　陆飞活动了一会儿，走入自己房中准备休息。小环跟进来，低头捻着衣角，小声道：“公子，是否要小环睡在这，晚上有事方便些。”

　　陆飞看她红着脸的样子，笑道：“不必了，我有事情会叫你的。”小环心中似松了口气，公子果然变了，又感到失落，只得退了出去把门带上。

　　陆飞第二天醒来，一扫多日的疲乏，神采奕奕。小环看着他呆了一呆，边给他扣衣服扣子，边说道：“公子，今夜是上元夜，可要小环陪着出去走走，赏看花灯。”

　　以前她也想上元夜出去玩赏花灯，偏被那两个大丫头安排去烧洗澡水，以备公子万一回来沐浴，不让她出门。她俩却趁着公子与其他几名世家子弟鬼混之时，偷跑出去玩。小环边烧柴，边把她们不知咒骂了多少遍。如今轮到自己做主，她迫不及待想要跟着一同去看花灯，究竟是少女贪玩心重。

　　陆飞心想原来今日是上元节，正好看一看这皇城的繁华，便道：“那晚上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小环欢呼一声跳起来。

　　这一天小环如热锅上蚂蚁忙个不停，指使三个小丫头买这买那，把几个发簪挑了又挑，捡了又捡，最后才拿起一柄插在头上。又换上了一身桃粉裙子，上身淡青衫子，脸上精心打扮了一番，耳坠珠链等饰品配得齐齐整整一样不缺。

　　她给陆飞换上了一身月白锦袍，腰间挂上十几个香囊。

　　“我又不是女子，挂这么多香囊干什么？香味熏的我可受不了。”

　　“公子真的连这个也忘了。上元夜有许多未出阁的姑娘会来街上赏花灯，男子若看上中意的，便抛取香囊，若是她收了便是等于答应了。”抿了嘴笑。陆飞才知道是有这个习俗。

　　打扮好后，小环时而坐下时而走动，简直是坐立难安，像极了盼着新年的儿童。

　　吃晚饭时陆飞道：“看你这么着急，不如我们一起吃吧。”小环忙摇手，害怕道：“不行，若坏了规矩被祖老爷知道，是要打断腿的。公子吃得快些就行了。”

　　陆飞无奈，草草吃完，小环和那三个小丫头才端走饭菜再吃。吃过晚饭小环给他整理衣服，嘀咕道：“不知今晚那几个公子会不会再来找公子？”原来她想到公子现在在府中备受冷落，连亲生娘亲都不来看望，平日与他要好的那几个世家公子哥，不知会不会还来。又想他们不来也好，我陪着公子出去逛。

　　天刚擦黑，小环早已迫不及待，拉着陆飞蹦蹦跳跳往门外走。刚到门口听到一阵喧哗之声，门外来了几名华服男子。老远一个大嗓门喊道：“南宫老弟，听说你失忆了，我们特来看看你。”几个人嘻嘻哈哈的笑。

　　陆飞目视小环，疑惑道：“你们是？”

　　大嗓门男子笑道：“南宫老弟你这病不轻，看来那玉霄宫也不过如此，还是没把你的病治好。你不会连我们都忘了吧？我们可是皇城六少。那什么玉霄七子，比起我们可差远了。”

　　陆飞敲了敲脑袋，假作皱眉思索。

　　另一个男子小声道：“算了，他实在想不起来，也别为难他了。”

　　大嗓门男子道：“我叫魏同庆，你可记起来了？”他个子高高壮壮，听说话性子有些莽撞。

　　那说话小声的男子道：“我是黄平安。”个子瘦小，说话有气无力的。

　　一个粗哑沉闷的嗓子说道：“我是金喜乐。”满脸横肉，一副混不吝的滚刀肉模样，倒像个屠夫。

　　另一男子个头不高，长得有些尖嘴猴腮，两眼透着精明狡猾之色，陆飞一见便觉得不舒服。他微微冷笑道：“何安泰。”

　　另一圆胖脸男子声音阴柔，有些阴阳怪气：“我是齐如意。南宫兄弟这还带着丫头，今晚怎么玩得起来？难道跟着我们哥几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陆飞欲待不带小环出去，转头看到她满脸祈求可怜之色，心中一软道：“我这病万一发作起来头疼难受，全靠这丫头给我按摩才可缓解，我要带着她才敢出门。”

　　金喜乐看到小环双眼一亮：“以前未见过这个丫头，没想到你还藏了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小美人。”伸手在小环脸上摸了一把。

　　小环吃惊，吓得后退几步，躲在陆飞身后。陆飞有些不悦。但看那金喜乐浑不在意，其他几人也都面色平淡，想来他们平日便这般，根本不把下人奴仆当人看。有姿色的丫头在他们眼中就是玩物，说不定还会被当做物品送来送去，以彰显友谊，因此亦不好发作。

　　几人出了胡同边走边聊。陆飞根据他们的姓氏，猜知他们是各家族中子弟，显然是混得不得意，又不算最底层，属于不上不下。不能像嫡长子长孙那样得到家族重点培养，将来接手家族产业；又不像次一辈的表现优异者去玉霄宫这种大派修道学艺，另有一番出路。

　　这群公子哥或是庶出，或是旁枝，好逸恶劳不学无术，只能在这皇城中横冲直撞，刷一刷存在感。看来南宫平以前经常跟他们厮混在一起。

　　魏同庆一拍陆飞肩膀：“去治了个病，身子倒壮了，看来玉霄宫也有点本事。老七，你今天又顶着两个黑眼圈，虚成了这样，也该去跟仙人讨两粒仙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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