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凡人与神 七百二十二章 权谋（下）
“第二个笑话，有一天，一位皇室亲王游历世界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些其他帝国上等的图灵根蜜汁碳烤香肠，拿来进献给希瑞尔皇帝巴品尝。
然而这个举动却遭到廷臣们的百般阻拦，廷臣们的理由很简单，这种特别的食物，谁知道有没有问题，万一在里面下毒了呢？就算没下毒，如果皇帝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就算不是吃坏了肚子，如果皇帝陛下很喜欢，有一天突然说要吃，宫廷去哪里临时找这种香肠？到时候我们不是落得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所有人都在试图搅黄这件事，可皇室的亲王最后还是决定进献这种图灵根香肠，果然希瑞尔皇帝挺喜欢吃。
宫廷大臣们怀恨在心也没法拿这个亲王怎么样，只能告诉皇帝，这一根图灵根香肠价值1枚金加隆，如果陛下喜欢他们可以买点备着。
希瑞尔皇帝听说这么贵，不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之后也再没吃过。”
塔列朗说完了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菲奥娜：“您觉得呢？”
“我懂了。”
伊洛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菲奥娜哈哈大笑：
“安全，最重要，我想，绝大多数的人听过这件事的反应大概都是批判希瑞尔宫廷腐败严重，但是其实不是这样。
希瑞尔皇帝年轻时游历过大陆，他难道不知道大陆的物价？
可他没办法，因为他要安全，宫廷大臣和内侍们要安全，整个帝国的子民也都需要皇帝‘安全’。”
说完，菲奥娜向前踱了两步，她的笑容逐渐消失，脸色逐渐冷酷：
“所以，必须加上一个‘系统’来保证安全，保证分好锅，从食材准备到最后上桌，不能有任何差错。
我想，希瑞尔的宫廷巴不得每一年的每一天的每一餐，皇帝都吃一模一样的东西吧？”
“稳定压倒一切，大公。”塔列朗满意地点头，瘸子缓缓说道：“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是要‘上系统’‘体制化’来保证安全和出了问题不用负责。”
“这样，我们就能够解释甜品的事件了，因为希瑞尔宫廷压根就不想让皇帝吃上巴托利亚的甜点，可这种事不能明说，于是干脆来个‘天价甜点’，让皇帝知难而退。
果然希瑞尔皇帝退却了，但如果他真要硬着头皮硬上呢？
那也没关系，900金加隆的前期投入，每年150金加隆，这一大笔钱足够让宫廷的上上下下都分到足够的甜头，那大家冒一点风险自然也是值得的。
就算有人去查，那是上下铁板一块，一点问题都查不出来。”
塔列朗点头，他的脸上露出了真正诚挚的笑容：“我很喜欢和大公交流，因为很容易，极少有人会冒着风险做损失自己利益的事情，这是凡人的本性，尽管这可能对国家有好处。”
“那么同样，我们也能够解释为什么甜品店再也不制作那种甜品了。”
一旁的伊洛斯摸着下巴：“外面卖的甜品价格很低，风险却很高，零散买来的现成甜点容易被政敌下毒不说，就算办成了也没有任何好处和功劳可言，这就是典型的风险巨大、收益极低的事。
所以这些宫廷侍从和大臣们宁愿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打个招呼让这家店别做了，一刀切就完事了。”
“看来伊洛斯阁下您理解了这一切，您就会明白，为什么希瑞尔皇帝陛下什么都知道，却也只能接受这一切，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他要不要‘安全’，要不要‘忠诚’？
希瑞尔皇帝陛下对自己的能力没有足够的自信，他更不可能将自己的宫廷全部换一遍，至于为什么，你懂得，他也要他自己的‘安全’啊。”
“我明白了，所以，塔列朗，你要跟我说这一切是为的什么？”
菲奥娜缓缓点头。
“我想说的是，大公阁下，官僚体系是个奇怪的东西，它反应迟钝，却拥有可怕的动员力和强大的执行力。
您今天踢了它的屁股一下，它可能要一两年时间才会说‘哇，好疼’，又要一两年时间才会开始尝试反击‘尝尝这个’，但你不能无视它。
因为它一旦反攻倒算，必然极为凶狠狂暴！”
塔列朗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
“就像我们都知道卡塔林可汗的外交权谋水平尚可，内政和军事水平却是一塌糊涂，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他为什么会这样？嗯？低能？他可是传奇强者。”
“答案就是，其根源，都在他的父亲身上，当年卡塔林可汗的父亲强力改革和集权动了太多人的‘甜点’，包括地方老爷们、头人们，也包括大臣们和议会的议员们。”
“所有人都知道，上任卡塔林可汗很厉害，他是欺骗不得的，但他们可以一起来欺骗现任的卡塔林可汗。
上任卡塔林可汗常年在外领兵作战，忽视了对现任可汗的教育，现任可汗自幼在这群人的围绕中长大，他已经完全意识不到问题的根源出在哪里。”
“所有人也都知道，上任可汗留下来的军事遗产是很丰厚的，他留给儿子的强大军队是难以击败的，但他们可以让新任可汗名正言顺地流放和逮捕他们。”
“哎！”菲奥娜长叹一声，她彻底明白了。
“卡塔林可汗必定北伐！而他和他的军队，败亡无日了！”
而就在菲奥娜和伊洛斯在塔列朗的讲解之下彻底搞明白了问题的所在之时，草原的临时宫廷，卡塔林可汗的私人卧室。
拿着特使拿来的羊皮纸，卡塔林可汗脸色铁青，重重地将羊皮纸砸在了桌子上。
厄伦格拉德那群人提出的要求非常苛刻，弗拉基米尔为首的厄伦格拉德希拉维克集团开出了非常过分的要求。
卡塔林可汗稍微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如果他答应这些条件，那么在厄伦格拉德他就只能当个傀儡。
可如果他不答应这些条件，那厄伦格拉德也就相当于事实独立了！
卡塔林可汗盛怒之下将这些羊皮纸撕得粉碎！
“来人！”
“在！”一位近卫军从外面走进来。
“召集所有杜马和将军、头人们，立即开会！”
“是！”
卡塔林可汗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夏尔公国那边分润的3000枚金加隆特和5000枚银西可到了他的手上，卡塔林可汗有感于军队作战之苦，立即拨了800枚金加隆给现任财政总管德米洛夫，要求改善军队的伙食。
然而就在今天，他接到了一个后勤军需官费劲千辛万苦托近卫送进来的小纸条。
军需官拿到货的时候，给到军队的慰劳伙食分到每个人身上只有半瓶啤酒和一碗碎肉荞麦粥和一个大麦面包，总价值不到120枚金加隆！
钱都到哪儿去了？
卡塔林可汗狂怒，他突然意识到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都被愚弄了！
卡塔林可汗的宫廷，或者说流亡政府如今设在堪萨斯山脉的余脉处，由于时间尚短，夏尔公国方面的军需供应暂时还处于正常的状态下，草原大军暂时还保持着军队的建制。
不得不说，新近组建的卡塔林近卫军多少还是有点样子的，这些士兵们由卡塔林可汗亲自挑选，选取的标准自然是身高、样貌和军姿。
而这支五千人的军饷由卡塔林可汗的个人财富和夏尔公国各供给一部分，装备则是统一从夏尔置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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