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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桃李苑


九百九十九级石岩台阶沿山而上,两侧挤满了各色商贩摊子,卖素饼的,卖梨子水儿的,卖祈福荷包的,还有卜卦算命的,这一路上去赶集一样热闹。

        叶勉气喘吁吁地站在山顶的魁元庙门前,抹了一把额上的薄汗。

        “温寻这小子是早知道要爬台阶才不来的吧?”

        魁元庙在这一天不只是国子学的学生来祭拜,京城里的各个官学和私馆都有学子来祈福,庙里“人流压力”巨大,因而国子学并不要求每个学生都去,不想去祭拜的可自在家休沐一日。

        魏昂渊迈上最后一级台阶,把竹篮往脚下一扔,弯腰两手撑在膝盖上也大口喘着气,说:“不然这家伙能错过这一路的好吃食?”

        四人跟着人流进了庙,跪着叩拜了魁星象,又将篮中的龙眼、榛子、花生交与前面的一个小沙弥,小沙弥捧了一把出来抛高掷与殿上,一颗花生正正好好落在阮云笙身前的竹篮里。

        叶勉抚掌大乐:“哎呦不得了!阮家这是要出探花郎了。”

        “哎!还真是!”

        “哈哈......莫非云笙以后是要走科场?”

        几人围着打趣了一回。

        阮云笙盯着那颗花生看了好一会儿,俯身将花生捡起来收到自己祈福香囊里,回身翘起一边嘴角笑道:“走,桃李苑赏花去!”

        魁元庙的后院有一处桃李园,在大文朝颇为有名,园子门口的歪石上有世祖亲笔所提“天下桃李,满园灼华”,寄寓大文朝的学子们名满天下。

        因为此园寓意实在太好,又一直在魁元庙的后院“吃”香火,便成了学子们的祈福圣地,每年全国各地都有学子慕名而来,在自己中意的一颗树上挂上祈福荷包,望能在科场上金榜题名!

        后来也是因为“客流压力”,前些年开始桃李苑便只对国子学和京城的几个官学开放,其他私馆和外地学堂的学子是一律不准入内的。

        叶勉几个给守园的兵卫看了腕上的手镯,便被放行进园。

        叶勉一进去便知道今天这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没白爬,本以为桃李苑和学里那片梅林一样,就是一大片果树,哪想里面廊桥栈道弯弯回回,桃树李树参差而落,竟是个精致的园林。

        现在还不是花儿盛放的季节,倒是满树的花骨朵,粉粉白白,星星点点的簇满枝头,配着绿叶含苞欲放的模样,让整个园子都充满生机。满脸朝气的学子们穿着春赏,穿梭在游廊里,或对着挂着自己祈福荷包的树枝弯腰叩拜,或是三五好友谈天说笑。

        刚进园子就遇到好些个熟人,叶勉一边逛一边和他们打着招呼,启瑞院也有几个先到的,一见到叶勉他们就大声唤了他们过去。

        “叶勉,昂渊,这边来!”一少年踩在春凳上挥着袖子大声召唤道:“这里有颗好树!”

        “快快快,我们在这里守了好久,差点被启德院给抢了,牌子是不是在你们那?”另一同窗问道。

        “在我这儿,别急。”叶勉从衣襟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乌木牌,木牌上刻着“国子学启瑞院”。

        依照国子学的传统,学里会给每个学院都发一块刻着院名的乌木院牌,同一个学院的学子要将祈福荷包都挂在同一颗树上,没来的也会在前一天将自己的荷包交给同窗,一同挂上枝头祈福。

        叶勉挑了一枝花骨朵比较多的枝头,刚想把院牌挂上去,想了想又把手缩了回来。

        “你们怎么挑了颗李树?”叶勉问道。

        “李树怎么了,不好?”

        叶勉摇了摇头:“不是李树不好,只是不如桃树好。”

        叶勉从廊椅上蹦了下来:“走!我们去找棵桃树去。”

        刚才守着李树的那个少年不大乐意,“为什么要换?这棵树刚才好多院子要抢呢,我们守了这么久了。”

        “说换就换了,你怎么那么拢俊蔽喊涸u荒头场

        刚说话的那位小公子立马不敢言语了,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

        叶勉倒是好脾气解释道:“你们还记得《周易》里面怎么说的吗?子、午、卯、酉分别代表四象的南、北、东、西,当四象交会之时便是桃花盛开之日。”

        大家都怔怔地看着叶勉,李兆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问道:“那怎么了?”

        倒是阮云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四象交会,姻缘结,有人今天不想求学业,倒是想求桃花运呢~不害臊!”

        李兆哈哈大笑:“原来是园子春意太浓了。”

        众少年这才听明白,乐成了一团儿,连魏昂渊都撇过头去憋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不信你们没想过娶媳妇儿,”叶勉脸皮厚,不在意他们取笑,还描补道:“学业姻缘一起求嘛,这儿香火这么好,肯定灵。”

        大家都被他勾起了心思,他们这么大的年纪,正是“情窦未开”却总是开始想些有的没的得时候。

        “走走走,我们往里面找找,那边桃树多!”

        一伙人沿着弯回交错的游廊往深处探去,只是过了一座木廊桥之后就走不通了。

        叶勉望着前面拦起来的帏布和守在那边的几个婆子,不解问道:“这怎么给拦起来了?”

        阮云笙看着他戏谑笑道:“你不是都开始思春了?这都不知道?”

        叶勉白了他一眼:“什么思春啊?难听死了。”

        阮云笙好半天才憋住了笑,咳了一声说:“那边是女学的学生啊,她们从另一头入园的。”

        听阮云笙讲完,叶勉才知道原来三月初九这一天,女学的学生们也会来桃李苑赏花祈福,她们会在桃李树上挂上各种颜色的丝带,每种颜色都有不同的意义,例如红色是替父兄求官运,绿色是替家人祈平安,而粉色则是为自己求姻缘。

        不过有趣的是,有意中人的女学生们会在园子里找到“他”的乌木院牌,然后将自己的粉色丝带系在那颗树上,这些年有不少女子成婚后偷偷告诉自己的夫君,当年曾为他在那棵树上系了一根粉带,倒是佳话频出。

        这个女学,叶勉是知道的,其实就在国子学隔壁,全名叫博雅女学,是京城唯一一所收女子入学的官学,所以后来大家都直接称之为女学,去读书的都是高门的大家闺秀,他大嫂姜南初女儿时就曾在那里上学,据说女学里教授她们的先生并不比国子学差多少,大文朝尚文一事由此也可见一斑。

        叶勉本和他们一样,想挑一棵长的十分高壮的桃树,听阮云笙讲完就改主意了,找了一棵“矮粗胖”,把启瑞院的乌木院牌给挂了上去。

        这次连魏昂渊都忍不了了,眼角直抽抽,问道:“你干嘛呢你?”

        “挂那么高作甚?”叶勉一边认真在枝上系着院牌一边说道:“万一女学里有哪位小姐倾慕与我们,人家够不着枝头怎么办,难不成让人叠罗汉?”

        魏昂渊十分无语,没好气道:“有你什么事儿?人家都是系给坤字生师兄的,你少自作多情了!”

        叶勉不乐意了:“不就比他们小几岁,差什么了?咱们打赌,午后咱们再回来看,要是上面没有粉带,我背你下山!”

        众少年大笑着拍手叫好。

        魏昂渊不屑地朝着叶勉下三路瞥了一眼,嘟囔道:“下面那一套还没长好,就想娶媳妇儿了......”

        “魏昂渊你放屁!!”叶勉气极,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魏昂渊没防备,一下就被他扑倒在地上,“老子一直比你大!你要不要掏出来比比?”

        众少年哈哈大笑,李兆和阮云笙更是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乐得直不起身。

        叶勉这边正闹的欢,忽然听到有人喊他名字,扭头朝后面一看,就定住了,被魏昂渊抓住机会掀翻,反骑了上去。

        魏昂渊刚想挥手捶他就发现叶勉泄了力不反抗了,便也下意识扭头看,只见启南院一行十几人走了过来,心里暗骂了一声“晦气”,便站起身把叶勉也拉了起来。

        俩人刚在地上滚了一身的尘土和花叶,叶勉简单拍了拍衣裳,又帮魏昂渊把头发上的两片叶子摘下来,便带着启瑞院几人迎了上去与荣南郡王见礼。

        荣南郡王凤眼狭长,只略抬了抬眼角扫了叶勉和魏昂渊一眼,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魏昂渊在心里暗骂,叶勉却不大在意,笑着看向刚刚喊他的陆离峥,问道:“怎么这时候才来?”

        陆离峥一边帮叶勉拍着衣服上的尘土一边说:“早就来了,郡王带我们去见了慧文大师,刚打禅房里出来。”

        叶勉挑了挑眉,这魁元庙的慧文住持可是当今圣上都礼让三分的得道高僧,进过他禅房听经的,整个大文朝不超过一只手,这荣南郡王......是捐了多少香油钱啊?

        叶勉不由得又打量一眼眼前这财神爷。

        “勉哥,你们挂祈福荷包了吗?”陆离峥问。

        “还没呢,刚选好树,就这棵。”叶勉指了指右手边那颗矮桃树。

        其实叶勉选的那颗桃树看着还不错,虽不高但胜在枝叶繁茂,花骨朵也密密实实压满枝头,看着特喜兴。

        陆离峥兴冲冲地跑过去指着和启瑞院挨着的另一棵树,对荣南郡王说:“庄哥,那咱们选旁边这棵好不好?我想把祈福荷包和勉哥的挂的近一些。”

        陆离峥指的那棵和启瑞院的树紧紧相挨,也是棵矮矬矬胖墩墩的桃树,两棵树的枝叶有一部分还因为离得太近,交错在了一起,远处看着就像是拉着手一样。

        “这树太矮了,不好不好,”启南院立刻有人提了反对意见。

        “是啊,还没前面看的李树好。”

        庄对这些人的话仿佛置若罔闻,只把手里的乌木院牌递给陆离峥,陆离峥立时笑逐颜开,接过院牌就系在了那棵树上。

        启南院那几个暗暗郁闷,却是敢怒不敢言,荣南郡王向来待陆离峥和他们不一样,人家可是一直叫“庄哥”的。

        叶勉一边在枝头上系着自己的祈福荷包,一边和陆离峥絮絮叨叨地解释:“我们之所以选了棵矮树,是因为待会儿女学的学生们会给意中人系丝带,我们怕太高了,小姐们够不着枝头,咱们做男人的就该贴心些。”

        陆离峥半张着嘴看着叶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倒是启南院刚才不大乐意的几个小公子,一改之前磨磨蹭蹭,纷纷上前去找中意的枝头系荷包。

        阮云笙看了看叶勉,又看了看陆离峥,挑起一边唇角轻“嗤”了一声。

        叶勉为了满足陆离峥要和他近一点的要求,就把俩人的荷包挂在两棵树枝叶交错的地方,陆离峥站在树下满意地看着两人的荷包挨在一起,问站在一边没动的荣南郡王:“庄哥,要不要我帮你挂?”

        荣南郡王看了眼身边的侍从,侍从低头应是,赶紧把荷包拿给陆离峥,陆离峥接过之后就把庄的荷包也系在那里。

        叶勉因为和魏昂渊打了赌,在魁星庙里吃了素斋之后也没急着走,几人在庙里一直呆到日头快落山,就又返回了桃李苑。

        守园人见怪不怪。

        叶勉带着几人过去的时候,看到许多带着棕色金刚藤手镯的坤字生的师兄,正围着启瑞院和启南院的那两棵拉手树指指点点。

        叶勉心下奇怪,待走进看清了才大吃一惊,随后又羞又气!

        “你不是说她们都系给坤字师兄吗?”叶勉咬着牙问魏昂渊。

        魏昂渊瞪着眼睛看着启南院的满树粉色丝带飘荡,又看了看邻边启瑞院树上可怜兮兮空挂着的几个荷包,也是惊到了,他本来也没想着他们能得粉带,但这也太难看了。

        两棵树离得如此相近,说是公开处刑也不为过!

        启瑞院少年们无措地站在那里,尴尬羞恼不已,坤字师兄们更是恨不得吐血三升,满园的粉带一多半都挂在启南院的那棵矮树上,竟被毛还没长齐的启字生给截了胡,这些时日他们可还有脸出门应酬吃酒?

        众人皆知隔壁女学一直都在关注国子学的一举一动,就像女学里哪位才女出了风头,他们也会去打探评判一番一样,但他们实在是小看了庄来京在女学引起的轩然大波,“转学生”本就易受关注,庄又自带一身“流量光环”,人刚到京城就已经被各家贵女盯上了,紧接着被封了郡王,得了属地有了封邑,前些日子横扫启字生旬考所有科目头甲第一,这不是又一个即将出世的“端华公子”还能是什么?

        话说当年永安侯府的姜家二小姐可就是出手快、准、狠,把一众还在矜持着芳心暗许的闺秀们打得措手不及,现在得嫁玉郎夫妻恩爱,谁人不羡?如今又一“端华”再现,还是个有封邑的郡王,她们不在此时下手,岂不是脑子有坑?

        叶勉不信这个邪,跑去树下拨弄两棵树枝叶交错的地方,那里系着的粉带最多,没准就有几根是系给启瑞院的不是?

        正仰着头翻找得仔细,就听后面有人喊他。

        “勉哥,你找什么呢?”

        叶勉回过头去,见是陆离峥和启南院的端律,便没好气道:“找媳妇儿呢!吵什么吵?”

        这可是迁怒了,端律忍着笑意咳了两声,陆离峥则挠了挠脑袋,说:“我们来取庄哥的荷包。”

        “怎么?”

        端律拱了拱手,道:“荣南郡王贴身之物不便落在外头,今儿日里应个景积些福气便罢,如若叶四少爷方便,可否帮我们把郡王那只荷包解下?”

        “哦。”

        叶勉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便转头去摘庄那只乌金色荷包,只是伸手去解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荷包竟与庄的缠绕在了一起,两只荷包上的络子胡乱地绕了好几个扣子缚在那里。

        叶勉一边拆解着一边在心里抱怨,定是风给吹乱了,都怪陆离峥把他们荷包挂的太近。

        叶勉仰着头解了半晌,鼻尖都冒汗了也没解开,转头问李兆:“解不开,拿你匕首来。”

        “万万不可,”那边端律赶紧出声阻止。

        “又怎么了?”叶勉不耐烦地看向他。

        端律咳了一声小声道:“这桃李苑可灵得很,求了福的荷包怎能用钝物损坏,庙里神灵也会不高兴,责怪下来可不好。”

        叶勉一顿,他自打穿到大文朝,便对鬼神信仰那些有的没的忌讳的很,端律如此一说,他哪还敢动,略想一想,便伸手抓住两只荷包用力一拽,春日里新抽的嫩枝应声而断。

        叶勉把依旧缠在一起的两只荷包抛给端律,道:“拿回去,让你们郡王身边手灵巧的奴才解开就是了。”

        阮云笙在一边眼角直抽抽,叶勉这傻子,自己求姻缘的荷包赠与他人算怎么回事?

        那边端律已经把荷包收好,拜谢了叶勉就带着陆离峥走了,阮云笙无语地看着叶勉,忍了几忍终究没有再提。

        天色渐晚,几人也没心情再逛园子,便也慢慢悠悠出了桃李苑准备各自打道回府。

        魁元庙门口,几人正起哄让叶勉愿赌服输背魏昂渊下山,就见陆离峥脸色讪红地摸了过来。

        “勉哥,”陆离峥低着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叶勉。

        是叶勉的荷包,荷包上的天青色络子已经被绞断,只可怜兮兮地留了一半儿坠在那里。

        “不是你们说不能用刀???”

        陆离峥只低着头没敢吱声。

        叶勉接过来荷包,用手掂了掂,怒极反笑,顾自嘀咕道:“这岂不是要坏我姻缘嘛?”

        “勉哥......”

        陆离峥还没说完,就被叶勉打断,没好气道:“你回去给你们荣南郡王捎个话,就说我以后若是情缘逆阻不顺,他就也就别想娶媳妇儿了,咱俩一块儿打光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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