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丰收小事

　　对于庄稼人来说，一年中最幸福的莫过于夏末秋初的时光，因为那是收获的季节，是地地道道的农忙。一到这时候，整个乡间便都活跃起来了，家里、田野里、小路上，便都聚集了忙碌的人群，大家从黎明开始，一直到皓月当空星光璀璨的夜里，每个人都辛勤劳作，但却神采奕奕。这是收获带给他们的幸福感，无论多少金钱都买不到。

　　田间的道路悠长而狭窄，往来的村民时长打着照面，大家都拉着慢慢的麦穗，笑而不宣。有时候也会聊上几句，说着各自的收成，淡淡地、甜甜的。拉车的前头总会放着一杯水，就像渔夫的酒，喝着才够味。村庄里的孩童大多懂事的早，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帮父母分担。所以倘若你恰巧路过那片丰收的庄园，你会看到大大小小的孩童，身着各异的装扮在车子后面使劲的推着。小男孩一般都光着上身，只着一短裤，黝黑的皮肤透露着乡土的印记，显得生机勃勃。

　　收获的麦子，往往不会直接拉回家，而是运到一个叫“场”的地方。抱歉，我只知道读音，不确定是这个字，《新华字典》也许根本没有这一字迹，它是伟大劳动者的创造。所谓的“场”是一块经过反复碾压，并经过多日晾晒而最终形成的一片圆形干燥空地，每家都会有一块专属的“场”地，也有兄弟邻里之间亲近的人家，嫌麻烦而共用一个的。成熟的麦穗直接拉到场里，堆积起来，以便后续碾压，得到麦粒。我家的场每年都是固定的，在同样的地点，以同样的形状往复呈现。场是我们这群孩子的乐园，因为在那里有太多值得永存的记忆。

　　麦穗拉到场里，人们便会驻守那里，仔细照看自己一年的劳动成果。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因为麦穗不会丢失，也没有人去偷拿别人的东西。但各家的人们已经养成了习惯，他们照看和打量的并不是多少麦穗，而是守望一年的成果，以期未来的希望。大多时候，每家会派驻一名孩童在场里，通宵达旦。远远近近的场里，堆积着高矮不同的麦堆，孩童们一般躺在麦堆的上面，镇守场地。

　　我经常干这一差事，我觉得神圣而威严。屁股下面便是整家人一年的付出与收获，的确责任重大。我在上面一待就是几个钟头，有时甚至是整个夜晚。场在田间，远离居所，夜晚宁静而悠长。我总会遥望着星星，观察它们发出的光，臆想那里发生的一切。人们常说的牛郎织女，离得很近，在我看来就像从家到集市上的距离，它们也许能够看到对方，感受彼此吧。北斗七星是个勺子，只是没有我家的那么规整，大概天上的神仙也需要做饭，也是食烟火的和蔼之人吧。

　　场边的树林里，虫鸣声不止。有些我还叫不上名字，只觉得它们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虽然身处黑暗里，可它们依旧活的精彩万分，从它们的纷杂的声音里，能够确定那是一个喧闹的世界，也许在夜晚，在人们不打扰的时候，它们那里正发生一件件动人心魄的故事呢。

　　倘若几家的场地挨得很近，那边更好了。年纪相仿的又志同道合的孩童们便可以继续平日里的故事，尽管那些故事似乎从来也不会有结尾。我们会爬上对方的麦堆，比谁更快速，比谁站的更高，比谁更勇敢。玩累了，我们也会在场里随意的找处空地，随意的躺下，随意的看星星。我们可以一直不说话，但说起话来也可以没完没了。

　　如果恰逢家里送上晚饭，我们便会一同享用，我尝他们家的，他们吃我家的。所以晚餐是极其丰富的，丝毫不比现在大酒店的菜品差。

　　等到晾晒结束，各家便会把麦堆摊开，平整的铺在场里。然后便会找来牲口，套上石磙，反复的碾压，直至一颗颗丰满的麦粒从麦穗里脱落下来。那是真正的丰收时刻，当然也是另外一幅光景了。

　　不知从何时起，场再也没有出现了，收割麦子的方式也变得分外的简单直接。大联合收割机一过，麦粒便直接如流水般钻进预先准备好的袋子里，整个收获过程也就一天的时间。可不知怎得，我依旧怀念当初那繁忙的农忙时节，怀念在田间、在路上、在场里的一切。也许那就是只属于我们的收获吧。

　　《望眼欲穿的念》

　　外面的世界有一万种色彩

　　而我独爱你的那片蓝

　　大海在夜晚里呼唤

　　仿佛听到了我的每一个失眠

　　我们相隔多么遥远！

　　这些年

　　我走过一片又一片草地

　　荒芜人烟

　　也翻过一座又一座高山

　　沧海桑田

　　有一抹阳光，恰如少女的玫瑰红

　　始终在我心间，伴着不经意的两汪清泉

　　不断挑逗脑海的幕帘

　　多少岁月过去了

　　那里依旧生长着

　　村庄、黄狗、麦田

　　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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