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洗澡往事(上)

　　小时候，夏季每天我都要到村边的河里洗澡，在我们那里洗澡又叫抹澡，还兼具游泳的功能。就是在那里，我练就了一身的游泳本领。

　　抹澡必须要有大人带着，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尽管我老早前就已经学会了游泳，并且自认为能够在河里自保，但耐不住家里大人的严格要求，这个时候爷爷便充当起那个带领我走向小河天堂的关键人物。我总会不停地央求爷爷带我去抹澡，从早上起来，迎着鸟叫，一直到傍晚，伴着蝉鸣。然而一天几乎只有一次机会，就是在从田里劳作回来后。因此我开始变得勤快起来，跟着爷爷去下地干活。我曾记得在红薯地里，在瓜地里，在一片五彩缤纷的蔬菜地里，都曾留下我的脚印。但大多时候，我只是在田地里走来走去，或是跟在爷爷的身后，不停地跟爷爷谈着条件。

　　“今天要抹半个钟头”

　　“不行，太短了，要一个钟头”

　　“爷爷，我今天要往河中央走走”

　　...

　　无数个合理的要求，从我的口中奔涌而出。爷爷总是一边干着活，一边随意的应付着我。

　　等到太阳在西天挂了很久，眼看将要坠落。我们便结束这无趣的劳作，往家里走去。一路上，我几乎是拽着爷爷的手，只想着快点飞奔到家里，到那不用想已经人山人海的河边。

　　我总是先爷爷好多步到河边，等到爷爷迈着有力的步伐赶到河边时，我已经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好久了。我曾怀疑我天生是水里的活物，因为一旦到了水里，我就仿佛到了天堂，到了最熟悉不过的地方。我像只鱼儿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尽情地在水里遨游。我最喜欢的一种姿势是仰在水面，手脚都不动弹，不用担心会沉下去，有时候折腾的累了，我就用这个动作，它会让我慢慢的平息自己，逐渐地恢复力量。没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感到无比的宁静，仰在水面还可以尽情的看着天空，头顶有几多云，是什么形状，发生了什么变化，我都一清二楚，从来都不会逃脱出我的眼睛。经常还会有一群群的大雁从河的上方飞过，领头的还时不时看向水里，看向我。

　　“我要是能像它们那样飞在空中就好了”我想到。

　　可转念一想，还是水里舒服，做条快乐的鱼儿也不错。

　　等到年龄再大点，我已经完全学会了在水里生存的技巧。便再也不用央求着爷爷陪我了，每当盛夏，我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河里度过的。我和阿顺、阿奇、猫猫等人组成了一支勇士队，我们在河里嬉戏打闹，相互比拼泳技。比如比谁游得远，比谁游得快，比谁在水里憋气时间长，又或者比谁能在仰泳的情况下，谁的**露的高...总之是无所不拼。

　　河里常年都用运货的行船。偶尔好多只轮船会竖着绑在一起，绵延几百米，形成一条巨大的船龙，我们称之为轮拖。轮拖在我们眼中无疑是庞然大物，它发出的汽笛声无比洪亮，能够穿透方圆几公里的村庄。这响彻云霄的轰鸣深深地刺激着我们的耳膜，撞击着我们的灵魂。它是天生的猎物，对于我们勇士队来说，它就是我们将要征服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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