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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夜半送铜锣


  “咚……咚……咚……”

  正当众人准备离去之时,大门外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

  “今晚这是怎么啦?”宋伯惊讶地说道,“这三更半夜的,谁回来?”

  ……

  “谁?”七宝人走近大门,向门外喊了一声。

  那门外的人并未回答,而是又重重地敲了几下门。

  “咚……咚……咚……”

  “这敲门的样子像是……莫非是?”一向稳重的宋伯突然间害怕地说道,“是陆……”

  “啊……啊……”咏春花被吓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呵呵呵……我们去陆宅为的什么?”七宝人见状,偷偷地给自己壮了壮胆,对咏春花说道,“若是来了,更好,我们不是整整等了一整夜了么?”

  “我来!休理它是人是鬼?”宋伯从后面走了过来,走到七宝人前面,说道,“年青人,你们还没活够本,我来开!”

  ……

  “长官,是你们?”门打开的时候,李文广带着众人出现在门缝中,并非宋伯口中陆宗秋的鬼魂。

  “这么晚了?”宋伯紧张地说道,“可还有什么事?”

  “您老也知道这么晚了,不请我进来坐坐,喝口热水?”李文广说道。

  宋伯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将李文广迎了进来。

  “你们还追到这来了?”七宝人见状,心中有气,不耐烦地问道。

  “今晚还折腾不够么?”咏春花一见也来了气。

  那李文广气势汹汹地走到七宝人面前,七宝人和咏春花见状,没了刚才的气势,头眼一低,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

  “别自作多情!”吴顺说道,“你们几位小姐先生,早点歇息吧,早睡早起,对嗓子好!”

  “对皮肤也好!”周正在众人身后走了出来,补充道。

  “什么小姐先生?”七宝人一听,心中来了气,责问道,“我们是男的,哪来的小姐?”

  “这所谓‘小姐先生’,说明你们演得好,深入人心,一时让人改不过口来,演什么像什么,这是对两位艺术家最好的褒奖,不是么?”李文广假意道。

  “你!”七宝人还想斗上几句嘴,就被宋伯叫停了。

  “官家,别理这些小孩子,有话请跟我说!”

  “我们是来找钱茂钱掌柜的,”李文广说道,“鉴于有些社会上不好的传闻,有些话想当面和他交待一下。”

  ……

  “啊”的一声惨叫,打断了戏台前众人的闲聊。

  “是钱掌柜的声音!”七宝人吃惊地说道,“厢房方向传来的!”

  “出事了!”林雨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说道,“宋伯,带路!”

  ……

  众人来到钱茂房门前时,突然听得一声金属重物坠地的声响。

  真的出事了么?来晚一步了?林雨田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显然,这不符合凶手杀人的方式!

  钱茂应该没事!

  宋伯一把推开了房门,只见得钱茂像失了魂的人一般,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盯着窗口,口中念念有词……

  众人定睛一看,有一面铜锣掉在了地上,原来那重金属物坠地的声音,就是这个铜锣发出来的。

  “钱掌柜,发生什么事了?”宋伯走近钱茂,轻轻地问道。

  “这锣!……”钱茂似乎从迷幻中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回到了现实中,说道,“仙乐班的……”

  “这是仙乐班的锣?”林雨田走近,捡起地上的铜锣说道,“不是你们秋梨园的东西?”

  “不是!现在的秋梨园里的班子没这款锣……”宋伯接过手来,端详着说道,“这上面有字呢,确实是陆老板用红漆所写的‘仙乐班’……确确地说这是多年前秋梨园中‘仙乐班’的东西……”

  “真的仙乐班的东西啊……”七宝人和咏春花一听,心中大喜,那七宝人全然不顾此时惊恐的场面,不合时宜地问道,“我们能收藏这面铜锣么?”

  “是啊,好珍贵啊!”咏春花蹦蹦跳跳地叫道。

  “这上面居然有陆大师的笔墨,我倒是寻了好久,终没得到,”七宝人兴奋地说道,“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你!你!”宋伯指着七宝人和咏春花说道,“全都给我回去睡觉!少在此处添乱!”

  两人没办法,带着一副不情愿的表情,离开了厢房。

  ……

  “这怕是陆老板鬼魂找上门来了!”钱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想来,我也要步孙盛丰和钟复开两位的后尘了。”

  “钱掌柜,不必惊慌,”周正说道,“这不可能是鬼怪作祟,如若真是鬼怪行事,早早地将你咬死便是,何必做出如此多余之事?”

  “想想也是……”钱茂听罢,突然清醒了不少,说道,“我与那陆宗秋是好友……真真实实的好友,诸位可能不清楚,陆宗秋自缢的那一年年初,我们俩几近烧黄纸,拜了兄弟,结了金兰……对……对……他是不可能加害于我的……但那孙盛丰和钟复开之事,又作何解释?”

  “我来问你,”林雨田走上前来,说道,“你与那陆宗秋,或者说孙盛丰、钟复开与陆宗秋原来可有什么过节?”

  “不……不曾有啊!”钱茂听罢,无奈地说道,“这外面的恶毒之人,以讹传讹,在陆宗秋身死后,非说我们几人强分了他家在秋梨园的股份,这事从哪里说起?”

  “喔……请继续!”

  “如若各位不信我,大可以去问钟复在,”钱茂说道,“那时我们四人一人出了一干大洋,一共四干大洋,给了陆夫人,才拿到的股份。”

  “四干大洋?”周正说道,“那确实是笔不小的钱,应该足够了,自然不能说成是强买强卖!”

  “这其中必定有歹人在暗中作梗,想败了我们的秋梨园,从中得益。”钱茂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们真是有苦说不出啊。那孙盛丰和钟复开还搭上了性命……对了,保不齐那陆老板就是那些得了红眼病的同行用计杀害的!”

  “宋伯,有无见得谁人进出钱掌柜的房间?”周正问道。

  “我从陆宅回来,一进门便遇上钱掌柜,一直在戏园子里,不曾进到后院,也不曾见到有人进出。”宋伯回忆道。

  “我记得出门时,并未发现任何的异样,这个锣,是我进门时才发现的,”钱茂向床铺的方向走近几步,心有余悸地说道,“当时锣就放在我的床铺上,我一时眼花,拿起看,见得‘仙乐班’三字时,先是叫了一嗓子,后过于紧张,铜锣便掉落地上了。”

  周正觉得,这后院也有几十间厢房,住了至少四十人,还连着秋梨园后面的旅馆,这半夜三更的,怕是寻不得什么人犯了。

  “这铜锣,我先收了去,放在警察局里。”周正说道,“你们将门窗关好,早些歇息吧……”

  “这铜锣,我先带回了,”李文广看了看钱茂和宋伯,说道,“第三件了!”

  “第三!”钱茂一听这个“三”字,感觉是个催命符一般,“我是……第三那……个么?”

  ……

  离开秋梨园之时,已是下半夜,路上空荡荡,或许再过一个时辰,那些早起的商贩便要起身出现在街上了……

  林雨田几人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到了幸福公寓……

  周正坐下,轻声地说道:“宋伯口中的那个‘小梅’的情况我调查清楚了。”

  宋伯原名宋阿清,这个叫“小梅”的人,是宋伯与他的妻子刘氏的孩子,也是宋伯唯一的孩子,学过几年正旦。这刘氏从前身体不佳干不了乡下的重活,便和宋伯在秋梨园干些杂务。

  “你是说这个小梅原来也是学戏的?”廖欢问道。

  “正是,这宋伯年青时也学过戏,据说天资一般就没再学下去,后来到了小梅这里见着生计困难,思来想去,便觉得学了戏也能得一口饭吃。”周正说道,“在小梅七岁那年,便拜了陆宗秋为师,专门学戏。”

  “七岁?”廖欢一脸不信地问道,“那这女娃子不读书了么?”

  “你真是个实实在在的假穷人,就算是省城,下层人家的女子有几个读书的?你还想着这小城乡下的穷苦人家,送了女子去读书?”林雨田笑笑道,“这学戏也得识字,而且更重要的是那生计也有了着落,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据秋梨园的老人回忆,这小梅虽说拜的是陆宗秋为师,但由于陆宗秋平时应酬多,还得管理秋梨园,根本就没怎么教过她,那时主要教戏的,还是茹婕。”周正说道。

  “茹婕?钟复开的夫人……”林雨田沉思道,“难怪有着一模一样的红戏袍……”廖欢说道。

  “确实,根据陈惊雷、刘老汉的描述,那红戏袍女子出现时,身上所着之物与茹婕家中,与秋梨园二楼窗边的红戏袍几尽一致。”

  “莫非,那红戏袍女子是茹婕所扮?”廖欢一时兴奋,嘴巴一快,便脱口而出。

  林雨田一脸平静地看着廖欢,而周正却是一脸惊讶……

  “这廖大侠一旦正常起来,就不寻常,说出的东西,便是答案,如若这是答案,好生怖人!”周正说道。

  “说说你的想法!”

  “我感觉,取这钟复开和孙盛丰的性命,并非一般人所能做到,”廖欢故作深沉地说道,“我一开始也和你们一样怀疑过秋梨园中之人,但细细想来,这些人的作案时间是个大问题!”

  说到这,林雨田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鼓掌道:“妙!”

  周正也跟在后面鼓掌道:“真!妙!”

  廖欢一听,更是得意,抓住机会再一通卖弄。

  “你们想想,那秋梨园的戏班子,都是集体生活的人,随便有一个人半天不见了,哪还了得?再说,时间到了,还得上台唱戏不是?”廖欢说道,“只需随便一个警察问一问,谁是凶手不就明明白白了么?一点也不带冤枉的……”

  “确实是这个理,如若凶手为戏园子里的人,最大的问题是作案时间,这里的人一直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之中,这作案时间是如何挤出来的?”周正说道,“作警察的,作案时间这个点是重中之重,没了这个点,一切无从谈起。”

  “是的,这正是问题之关键所在!”

  “反观那茹婕倒是具备有所有能作案的要点。”廖欢说道,“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找到茹婕的作案动机。”

  “啪”的一声,一本厚厚的资料被周正丢到桌子上……

  “这是?”廖欢睁大眼睛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茹婕的作案动机,”周正说道,“她,我已调查了许久,资料是不少,但……”

  “她,不像,那眼睛骗不了人……”林雨田说道。

  “这可不一定,”廖欢说着像脱缰的野马,已然收不回来了,“比如在婚姻上,她当初没听陆宗秋的劝,嫁了钟复开,久而久之,因生活中的小事,积了怨,最终……”

  “即便如此,那孙盛丰呢?”周正说道,“动机是什么?”

  “这……”廖欢停了停,接着说道,“这很好理解!容我细细说给你们听,你们想象一下,这茹婕最恼怒的是什么?。”

  “钟复开‘应酬’多?整日不着家?”

  “正是,我也到处打听过了,这孙盛丰便是推手,应该是他时常带着钟复开到处花天酒地……”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啪”的一声,周正又甩出一大叠资料,说道,“别人说的是,钟复开整天‘推’着孙盛丰去花天酒地,孙盛丰很烦他,又碍于情面,不得不去,还经常教育这个钟复开,远离那些酒肉之徒……”

  “这?还能这样?”廖欢似乎不敢相信,“路边的传闻今后真心不能再相信了。”

  “反正,这两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林雨田总结道。

  “同意!”

  “同意!”

  “但茹婕这最大的问题是,这些事,她一个人肯定做不来,她………感觉不像,真的不像!”

  ……

  夜已过半,四周鼾声大作之时,那钱茂横竖就是睡不着,他猛地起了身,来到书柜前,爬上一张木凳,将最上方的一整排书全部拿了下来。

  一个不小心,手松了一半,书散落一地,那钱茂像失了魂一样,猫一般地扑向其中的一本书。

  “找到了,就是它。”钱茂像得了天书宝贝一般,快速地翻阅着,“有了!这锣属金,金为五音中的‘商’……”

  钱茂看完,眼目睁得大大的,似乎得到了一道救命符,当即做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决定。

  “宋伯!宋伯!”钱茂已然忘记此时的时间正是三更半夜,光着脚便冲到宋伯的小屋前高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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