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2
宋承训先把裴幼荔送了回去。
上楼后, 她直接敲了敲边泊贤的家门。
然而，敲了许久也毫无回应，甚至连梦龙的叫声也没听到。
[你家门口有个很可疑的人。]
[个子挺高, 人很瘦，脸有点白。]
裴幼荔想起边泊贤那晚撞见的人。
他和姜然……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身为刑警, 她总是条件反射地想到最坏的结果。
裴幼荔赶紧找到边泊贤的号码拨过去。
幸好, 电话很快就通了。
“我到家了，你们人呢？”
“这么快？”那头的声音微微有点讶异, “我们在合气道馆。”
裴幼荔：？？？
至少人是安全的, 她松了口气。
“合气道馆？去……挨打？”
边泊贤：……这是什么话！
“我是黑带三段。”
音量稍稍有所提高, 像是想证明什么。
“嗯，黑带三段, ”裴幼荔脑中浮现出他那张清秀干净的脸，打趣，“看不出来。”
边泊贤咬牙，一字一顿：“你现在过来，我想跟你比试很久了。”
裴幼荔：……勇气可嘉。
既然对方都已经宣战了, 她不过去是不是显得不尊重？
“把地址发给我，”裴幼荔按下电梯按键, “不过, 当着姜然的面被我打趴下, 你不会觉得没面子吗？”
她的声音甘冽, 语气温和，似乎真的是在为他着想, 就是……听起来依旧很像挑衅。
边泊贤“啪”地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重新回到主界面, 裴幼荔轻轻笑了笑。
她都能想象得到他强行嘴硬的样子。
嗯, 应该挺可爱的, 等会多欺负几次。
裴幼荔走出楼门。
季节已经入秋，小区里的枯黄树叶掉了一地，清洁工正在路上打扫。
她又想起了虐猫案，随便找到一个人询问：“阿姨，请问小区里有没有一个园丁叫……”
裴幼荔说的是江南警署判定虐猫的嫌犯姓名。
“没有哎。”阿姨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
裴幼荔又重复了一遍名字：“您确定吗？”
“当然确定了，我不会记错的，”阿姨满脸自信，“咱们小区一共就四个园丁，都干了很多年了。”
裴幼荔：……她的直觉果然没有错，朴世元和江南警署有某种关联。
“谢谢您，阿姨。”
能让警署署长帮忙作假，身份一定不低，还和朴仁哲拥有一样的姓氏……
裴幼荔又开始分析。
这时，突然响起的鸣笛声让她吓了一跳。
一辆灰色的跑车停在面前，降下副驾车窗的正是刚刚她还在想的朴世元。
“嗨，好久不见。”
“啊……”裴幼荔没想到会在这里撞到他，精神短暂出逃一瞬，“好久不见。”
她向车内望了望，那只白猫不在，有淡淡的奇怪气味飘出来。
“您的猫呢？”
“它啊，”朴世元神色没有丝毫异样，“前几天生了点病，在医生那里。”
“生病？”裴幼荔关心道，“很严重吗？”
“不严重，肠胃病，打几针就好了，”朴世元停顿反问，“您好像……很喜欢我家的猫？”
裴幼荔微微笑了笑，轻声解释：“只要是小动物，我都很喜欢。”
她的眼睛弯弯的，如同清透的琉璃，让人有收藏的冲动。
朴世元摩挲着方向盘，安抚着自己的冲动：“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呢，能告诉我您的联系方式吗？等白菜从医院回来，您可以去看看它。”
“白菜？”
“我家猫的名字。”
“……”本就想要调查他的裴幼荔没拒绝，顺势答应，“好啊。”
朴世元将手机递给她，示意输入数字。
“你要出去吗？”他打量了一下裴幼荔的装扮。
“嗯，出去吃午饭。”
下意识地，她没提姜然和边泊贤。
朴世元试探：“今天不上班？”
“我是刑警，手上的案子最近都交检了，没什么事。”
裴幼荔尽量表现得很轻松，似乎对手头的案件毫无执着之意。
“刑警？”朴世元眸子里染上恰到好处的惊讶，仿佛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平时一定很辛苦吧。”
“对，忙起来没日没夜的，”裴幼荔蹙眉，语气带了点抱怨，“幸好这几天可以休息。”
朴世元提议：“要不要顺路送你？反正我回家也没事。”
“不用了，就在小区附近，”裴幼荔客气地婉拒，“谢谢你。”
“好，那我们……”朴世元礼貌告别，“回见。”
裴幼荔对他摆了摆手：“再见。”
车窗慢慢合上，引擎声渐行渐远，背离彼此的瞬间，两人同时卸下了虚伪的笑容。
朴世元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转动着钥匙，漫不经心地瞥了瞥后视镜中裴幼荔的背影。
几秒后，一条短信涌进裴幼荔的手机。
【幼荔xi，这是我的手机号。】
裴幼荔动了动手指，将朴世元存进通讯录。
车内飘出来的味道，太像福尔马林了。
福尔马林在医学上应用广泛，例如，法医解剖尸体时，就会将部分器官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保存。
她怎么隐隐感觉……朴世元身上还有不少秘密。
裴幼荔站在路边，对行驶着的出租车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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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气道馆离小区有一段距离，工作人员把裴幼荔带到了二层。
偌大的场馆内只有三个人，边泊贤、姜然和一位教练。
场地中央摆了一排长条状沙袋障碍物。
与它隔着一段距离的定点上，穿着纯黑色道服的边泊贤正在助跑。
即将到达沙袋边缘时，他猛地跃起，迅速飞过障碍物，并在空中翻滚了一次，最终安全落地。
动作干净利落，确实是黑带三段可能有的样子。
姜然也穿着道服，坐在一边，眼睛圆圆地鼓掌。
“等你练一段时间，也可以做到……”
回过身的边泊贤对上了裴幼荔的视线，她抱着手，微微有点讶异。
他的脸蛋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热。
“你来了，刚才那个只是常规操作而已，叫——”
“落法。”裴幼荔说出名词。
边泊贤一愣：“你知道？”
“知道。”
裴幼荔解开栓在梦龙脖子上的狗链，将它抱到了刚刚他出发的位置。
“你想干嘛？梦龙会乱跑。”
边泊贤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并且，他的预感很快变成了现实。
“梦龙啊，跳过来……乖哦，成功了姐姐就给零食吃！”
裴幼荔站在障碍物一侧，从兜里掏出饼干，诱惑着另一侧的柯基犬。
边泊贤：？？？
“狗狗怎么可能做得来这种动作？”
果然，梦龙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儿，接着突然向障碍物加速，然后……一头扎进了沙袋里。
围观的教练笑得很大声，姜然也弯了弯眼睛。
边泊贤“切”了一声：“小短腿。”
裴幼荔上前摸了摸梦龙的小脑袋，还是把奖励喂给了它。
“梦龙不行，姐姐来，”裴幼荔脱下短外套和鞋袜，舒展肩膀，“再加两个沙袋吧。”
“你不要小看我，”边泊贤无奈道，“我可是从小学就开始学习合气道了。”
在场的教练和他很熟识，为了帮朋友撑场面，补充：“泊贤拿过合气道大赛的金牌，要不是以前年纪小，现在工作又忙，应该早就升到黑带四段了……这个运动比较危险，不要轻易尝试……”
话音未落，裴幼荔已经站在了出发点，正将散落的卷发扎起来。
教练嗓音卡住：这姑娘来真的？她看着白白瘦瘦的，不是很有力量的样子啊。
然而，接下来——
裴幼荔几乎完美复刻了边泊贤刚刚的动作，起步、跳跃、落地……一气呵成，非常专业。
帅气的马尾辫垂落在耳侧，修身的针织衫向上移了少许，腰肢纤瘦，马甲线清晰。
教练：？？？
他凑过去：“那个，您也学过武道吗？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儿当教练？”
还沉浸在裴幼荔那一跳中的边泊贤回过神：“哥，人家是刑警。”
教练怔住：刑……刑警？这妹子是刑警？
“嗯，我们也会学韩式合气道，”裴幼荔看向边泊贤，“刚不是说要比试？比什么？”
后者轻咳两声：“要不对打？也可以顺便给姜然教学示范实战。”
“……”裴幼荔有点不忍心，“你确定？”
边泊贤点头：“当然。”
教练抱起梦龙，盘腿坐在姜然身边。
“你觉得谁会赢？”
姜然有些犹豫。
她跟边泊贤在道馆待了一上午，下端回旋踢、两段回旋踢……他看起来真的很厉害。
“我赌这个，”教练指指裴幼荔，“而且是五招之内。”
姜然：？？？
泊贤哥哥……应该没那么弱吧。
但事实证明，教练还高估了边泊贤。
第一次交锋，裴幼荔先攻，边泊贤防守并反击。
他本来打算在她腰上虚晃一下，实际攻击头部。
结果，裴幼荔看穿了他的意图，先是精准格挡，抓住他的脚腕，接着旋身踢上他的另一条腿。
“啊！”
场馆内响起边泊贤痛苦的叫声。
教练不忍心地捂住眼睛：“倒是多坚持一会儿啊……”
看着莫名在地上劈了个叉、表情万分痛苦的边泊贤，裴幼荔理了理衣服，望向震惊的姜然：“对战第一点，不要被假象迷惑，看清对方真正的意图。”
边泊贤：……
“再来！”他不服气地爬起来。
然而——
“对战第二点，不要花里胡哨，抓住对方的要害。”
“对战第三点，不要拼蛮力，要利用技巧。”
……
教练一边看，一边咋舌。
在强大的实战经验面前，某金牌的价值大幅缩水。
不过，毕竟边泊贤不是犯人，裴幼荔放了不少水，比如，本该痛击他的某部位时，她及时地停了下来。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裴幼荔自己被他反压在了地上。
这是边泊贤唯一的一次短暂胜利。
“到第几点了？”他压在她的正上方，垂眸盯着她的眼睛，顶了顶腮，“一击毙命，不要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裴幼荔一怔，轻笑起来。
她的小皮筋用了太久，不太牢固，在刚刚的激战中已经断开。
乌黑的碎发缱绻在下颌，短窄的针织衫遮不住白玉般的锁骨，漂亮的眸子由于笑意而波光潋滟。
边泊贤晃了晃神，不自觉地松了劲。
裴幼荔抓住机会，没再留情，直接一拳击中他的腰，彻底翻转了局势。
“对战第五点，趁其不备，钻对方的漏洞。”
边泊贤条件反射地挣扎，但她已经按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胳膊死死地固定在了两侧。
“你刚刚在想什么？”
裴幼荔微微俯身，压低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拂在他下巴上的、她的长发发尾。
“……没，没想什么，”边泊贤朦胧的视线落在她近在咫尺的唇瓣，心虚感油然而生，“裴警官，我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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