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0
重案一组这次的行动兵分两路, 裴幼荔带一队负责搜查吴丁均的住所，宋承训带另一队搜查其名下的学校和补习班。
由于涉及到了毒品，宋承训担心搜查和抓捕会遇到暴力抵抗, 所以要求重案一组全员持枪。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吴丁均一家确实没有配合, 刚刚进入的警员恰好撞见他们带着保镖想要从别墅后门驾车逃走。
幸好, 裴幼荔在后门也布置了警力。
两个警员驾驶警车拦在了吴丁均的前后, 及时将他截停。
跟着裴幼荔一起行动的都是临时抽调的特警, 身手敏捷, 区区几个保镖不在话下。
并且，裴幼荔鸣枪示警后, 他们就老实了。
吴丁均被两个警察从车里扯出来，模样十分狼狈。
崔宇拎着摄像机凑上前，给他拍了好几个大特写, 嘴里还嘟囔着：“让你报警抓我偷拍, 这回我拍个够。”
裴幼荔：……他那个小身板，是怎么承受住摄像机的重量的？
她走进别墅，崔宇跟在后面, 还想继续拍。
“警方搜查就不要拍了，之后我们都会公示。”
“好。”崔宇听话地收起相机。
吴丁均名下不只一个房子, 最大的是这栋别墅, 一共三层。
一些孩子和几个成年人被特警从二楼带了下来。
孩子们大多身上有伤, 皮肤都很粗糙，尤其是手, 和裴幼荔在学校撞到的那个小男孩的状态差不多, 应该是常年干活所致。
除此之外, 现场还搜出了一些施暴工具和影像带。
裴幼荔让负责勘探的警员仔仔细细地拍了照片, 并锁好了门窗。
她和宋承训一前一后回到警局，时间差不多。
明明没有对外公布搜查和抓捕行动，但令人惊异的是，安上教会的死忠教徒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正围在警厅门口。
“吴牧师是因为什么罪名被捕？”
“好像是那个记者……我早就觉得他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请警方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你们不能乱抓人啊！”
……
有警员拦着劝说：“我们没有证据是不会抓人的！如果吴丁均没有犯罪，自然会放了他！”
教徒情绪激动，丝毫听不进去。
“可以用点手段驱赶，但是千万不要打人，避免发生大范围争端，引起不良影响。”
裴幼荔叮嘱几句，和宋承训一起进了楼。
“你那边怎么样？”他皱着眉问。
“搜到了不少证物，不过……”裴幼荔如实回答，“没找到最想看到的东西。”
“毒品？”宋承训似有所料，“我们这边也没发现。”
“根据崔才俊的证词，吴牧师经常会靠这东西蛊惑新教徒，不可能搜不到啊……难道是已经销毁了？”裴幼荔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测，“但是，从警厅到搜查地，十多分钟就到了，除非……”
除非警厅有卧底。
宋承训也想到了这个唯一的可能性。
“你带人把所有的证物整理一下，”他嘱咐道，“你亲自盯着，一刻都不能离开。”
裴幼荔立即点头。
两人分开后，宋承训梳理了一下整个行动过程。
首先，崔才俊招供，他做了抓捕的决定。
其次，因为牵涉众多，需要上报行动计划给警察厅厅长安泰和，安泰和迅速签署了搜查令。
最后，宋承训让元建将命令通知给重案一组的其他人，上交手机并领取武器。
提审崔才俊是裴幼荔主导，她不可能有问题。
安泰和厅长是提拔自己的人。
如果他是安上教会的背后势力，完全可以通过拖延签署搜查令的方式，留给嫌犯更加充分的、销毁证据的时间。
很明显，吴牧师知道消息时已经晚了，只能选择处理最重要的证物。
之前负责审讯记录、知道审讯内容的警员也同理。
那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宋承训看向跟在裴幼荔身后的元建。
“所有人，把配枪交回去吧，”他走出办公室，“……幼荔，你等一下。”
裴幼荔停下脚步：“前辈？”
“你明天找时间安排所有住在吴丁均家和特殊教育学校的孩子做个体检，”宋承训郑重道，“另外……你带着枪。”
裴幼荔迷惑：“带着枪？”
“嗯，一直带着枪。”宋承训凝视着她的眼睛，格外认真，“睡觉也得带着。”
裴幼荔一怔，轻笑：“这好像不太符合规定。”
宋承训拍拍她的后背：“我是组长，出了什么事，我担。”
“……好，组长nim，”裴幼荔心里一暖，对他敬了个礼，“忠！诚！”
“我先去厅长那边汇报工作，然后出去一趟。”
“出去？不审讯吗？”
“等证据整理完了再审，我去查吴丁均的通话和交易记录。”
“对啊！还有这个呢！”裴幼荔眼前一亮。
她的眸子很清透，眼尾微微带点上扬的弧度，但只要一激动，就会慢慢变圆。
宋承训轻咳一声，压住不听话的嘴角，拿着记录本走了。
不仅是吴丁均，警局里的……他也要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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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首尔地方警察厅这次没有查到毒品，但收获非常多。
音像文件中，很多孩子受人指使，模仿着不符合他们年龄的恶心动作，吴牧师还会引导他们说一句——“我自愿这么做”。
在吴牧师家中带出来的孩子，身上均有不同程度的伤痕，是殴打所致的外伤。
裴幼荔将部分证据同步给了崔宇。
他没休息，与《我想知道真相》的同事赶制出了一期特别节目，将安上教会的所作所为揭露给了大众。
节目的名字叫“人间繁殖场——安上教堂的秘密”。
【哇……大发，恶魔啊恶魔！】
【愚蠢的父母，毁了孩子的一生。】
【真的会有人信这个吗？】
【令人发指。】
【太恐怖了！】
【请严惩吴牧师！】
【不仅要严惩，那些孩子的以后也要好好考虑！】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良知，部分评论的关注点非常扭曲。
【安上？上次exo做公益的那个地方好像就是这里吧？晕，身为艺人不好好了解一下吗？】
【记者查了两三年才定性的事，你让艺人怎么了解？而且还有很多艺人也去做过公益，他们本身的出发点是好的。】
【性侵？有视频吗？想看。】
【警方把证据都放出来吧，让我们也了解一下。】
【楼上人渣。】
新闻报道后，一些被严重洗脑的教徒仍旧没有醒悟，在警厅门口拉起了“吴牧师应该无罪”的横幅，静坐示威。
不过，令人欣喜的是，以sbs为首的多家媒体的深度报道，让很多原本被安上教会蒙在鼓里的家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还有一些已经长大了的“灵脉”，以往，他们忌惮吴牧师的威压不敢报警，如今也纷纷找上了裴幼荔或崔宇。
连续好几天，“安上教会”都处在舆论风暴中心，请愿严惩吴丁均的人数急剧增多。
安上特殊教育学校的学生，有父母的，被送回了家，没有父母的，则被安排在了值得信赖的福利院。
姜然也是孤儿，但裴幼荔打算暂时把她接到身边小住，以期潜移默化地改变她的人生观。
依旧是李恩惠把姜然交接给裴幼荔。
“李老师，现在你可以把手中的证据都交给我们了吗？”
“……裴警官，我说的希望指的不是现在的局面。”李恩惠摇了摇头。
裴幼荔疑惑：“吴牧师已经被捕了，他背后的势力，我们也早晚能查出来。”
“裴警官，可以查出来不等于一定能够得到惩罚，”李恩惠环视一圈周围的环境，压低声音，“我手上确实有很多证据，但我……害怕，害怕也被迫变成一个疯子。”
裴幼荔沉默。
她没有同样残酷的经历，因此也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要求一个受害者勇敢无畏。
“朴仁哲。”
李恩惠突然说出了一个名字。
“什么？”
“从他查起吧。”
李恩惠没再重复，深深地看了裴幼荔一眼，转身离开。
朴仁哲？
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裴幼荔打开了naver搜索。
[朴仁哲，b党派人士，现国会议员，毕业于国立首尔大学政法系……]
一层层的身份叠在一起，让裴幼荔的手指有点发抖。
这就是安上教会背后的人吗？
但李恩惠为什么说……要从他“查起”呢？
裴幼荔突然感觉，背后似乎刮过了阵阵阴冷的风。
她好像……才刚刚掀起遮光布的一角。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和姜然躺在一张床上的裴幼荔久久不能入眠。
如果真是朴仁哲那种级别……或是更强大的保护伞，她该怎么办？
裴幼荔拢了拢被子。
高级小区的隔音太好，在卧室的她丝毫听不到走廊的响动，也没有发现——
一个戴着口罩、蒙着面的黑衣男人正将一张透明的膜覆在她的门锁上。
感应到有物品，输入密码的区域亮了亮，不过，因为无人按键，门锁并没有发出响声。
待它再次熄灭之时，那人又将膜迅速撕下。
男人就着楼道内的微弱灯光仔细看了看。
透明膜确实比刚刚脏了些，但根本无法辨别哪几个数字上有明显的污痕。
果然是刑警。
应该是……每次输入密码后都有将按键擦干净的习惯。
朴世元有些失望，但却微微笑了笑。
这时，电梯发出了“叮”的一声。
是边泊贤。
今天活动结束得很晚。
看到裴幼荔家门面前的男人，他一愣，很快便假装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朝自己家走去。
朴世元也立即压了压帽子，想要离开。
擦肩而过的瞬间，边泊贤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阴冷地胶着在他的身上。
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蓄势待发。
好像……还有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边泊贤没有回视，径直进了家门。
几分钟后，他凑到猫眼前，那人已经不见了。
边泊贤掏出手机。
【边泊贤：你……是不是睡了？】
几十秒后，消息状态变成了已读。
【荔枝：嗯，睡了。】
【边泊贤：……我刚刚在你家门前看到一个很可疑的人。】
看到这条消息，裴幼荔身体一震。
姜然已经睡了，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来，走出卧室，带好门，给边泊贤回了个电话。
“喂？”
“门口有人？”
“刚刚，现在没有了。”
“……能形容一下吗？”
“个子挺高，人很瘦，脸有点白。”
裴幼荔在脑中搜索着。
片刻后，一个见面很少、符合特征，且和江南区警署有过关联的男人闪进脑海。
他怎么也姓朴？
“最近那个案子……应该很危险吧？”
“还好。”
“……注意安全。”
黑暗中，两人只隔着一堵墙。
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却都不觉得尴尬。
“泊贤xi……如果，我是说如果，”裴幼荔给自己倒了杯水，“你正在面对一个根本打不过的敌人，你会怎么做？”
“根本打不过？”边泊贤重复。
“嗯。”
听到她喝水的咕咚咕咚的声音，他似乎就看到了她仰着白皙脖颈的样子。
“那就叫队友啊，游戏里都是这样的，二打一、三打一……或者在草丛蹲他。”
“……”
没看出来，边泊贤还是个网瘾少年。
“如果这样也打不过呢？”
“那就……去找和他差不多或是更厉害的存在，”边泊贤思虑片刻，“万物制衡，没有什么无法战胜。”
万物制衡？
一道闪光划过裴幼荔的脑子。
有b党派，就一定有a党派。
b财团帮助b党派，就也一定有支持a党派的a财团。
虽然他们之间的利益交错复杂，但必然存在对立和纷争。
裴幼荔缩小通话框，在naver上输入“b党派”。
第一条就是政治新闻——
“动刀检察官制度！ab党派的第一次激烈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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