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卡美洛，把一切交给剑
云霞像火焰一样在天边燃烧着，让这个黄昏的颜色格外妖艳。
犹大山地的高原上荒凉寂静，大地被落日余晖渲染得带上了一丝丝血色，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惨烈战争。
圣地被山谷与干涸的河床所包围，卡美洛城巍然屹立于高原中央，它洁白无瑕墙体在薄暮中如同镀上了一层赤金色的光晕，就像天国的城市，神圣无比。
这座城市看起来依然庄严肃穆，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过城市中已经忙碌了起来。
“噌噌噌……”
甲胄在夕光中仿佛片片金鳞，一队队骑士迈着铿锵有力的整齐步伐，踏过两旁树木青翠的宽敞干道，从四面八方的军营中如百川归海一样迅速聚集起来！
“湖上骑士”兰斯洛特率领的5000游击部队。
“叛逆骑士”莫德雷德率领的5000游击部队。
以及让很多萨拉森人闻风丧胆，已经半英灵化的可怕战争魔偶，3000位肃正骑士。
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在集结。
可以说，除了必要的守城人马，圣都卡美洛几乎所有可以抽调出来的军力此刻都在城中央的广场上集结起来了。
这种大规模抽调集结部队的举动，并不符合守城的战略部署。
狮子王似乎没有要龟缩的意思，这阵势就像想摆开阵势，出城和联军一决雌雄！
不计算必须驻守的少量部队，圣都卡美洛大约有一万三千的人马，和联军整整四万大军一比，似乎兵力悬殊。
但“狮子王”的前身就是骑士王，她显然不可能会犯以卵击石，乃至千里送人头的低级错误。
给圣枪女神自信的，当然是圣都的大军比联军更加精锐了。
于中央广场，聚集起来的士兵当真是气势如虹。
他们身披银色甲胄，戴着头盔，脚踏战靴，腰间配备骑士大剑，身上的铁血煞气萦绕不散，几乎武装到了牙齿。
就连一些弓兵也披着皮质轻甲，护腕，胫甲，马靴……一应俱全，背上的大弓更是造型精良，箭头上的倒刺打磨得泛着缕缕寒光，让人望而生畏。
这些士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怪不得之前能打的山之民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装备差距太大了。
哪怕不计较咒腕和百貌等哈桑和几位圆桌骑士之间的实力对比，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甲胄都凑不足几套的萨拉森人也不具备和圣都一战的资本。
可以说，假如不是雷恩用『无限武装』强化了一下，埃及士兵都没有这么奢侈。
因为普通士兵的体内没有魔力，宝具对他们而言也只是更加坚固、锋利的武器，雷恩这一下也不过是拉平了双方的实力，不足以奠定绝对的优势。
卡美洛士兵的种类也很丰富。
除了最常见的弓兵和骑兵，盾兵，步兵和枪兵等应有尽有，连操作王姐的十二止境之柱的“炮兵”都有，阵容可谓十分完善。
怪不得圣枪女神“谜之自信”，敢派人出城在高原上和兵强马壮的联军叫板。
“我还是觉得选择坚守城池比较好，出城一战风险太高。”
双手扶住剑柄，兰斯洛特穿着一身精美的紫色盔甲站在圣都中央一米高的圆台之上，看着底下的上万士兵沉声说道。
高文、崔斯坦他们还没回话，熊孩子小莫将坑爹剑扛在肩膀上走了过来，咧嘴嘲讽道：
“怎么了，小兰，莫非你怕了？”
“闭嘴！以后别再用这个称呼……”长江骑士脸色一冷。
“小兰，小兰，小兰……哈哈哈，就这么叫你能把我怎么样？”小莫捧腹大笑。
长江：“……”
小莫这种态度，还有这娘炮的外号让湖上骑士额头青筋直跳，忍住一剑砍死她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火气，根本不去看小莫，而是将充满敌意的眼神看向旁边一脸阴沉的黑色骑士，语气有点冷的质问道：
“阿格规文，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是不是你在蛊惑王，让她决定冒险出城一战？”
直接发难，一顶欺君罔上的帽子狠狠扣了上去。
连卿都不称呼，可见长江有多不待见这位亚瑟王的辅佐官。
甚至他一开始瞄准的就是他，只是小莫胡乱插嘴干扰了一下。
阿格规文，他有肯主任的发型，人民教师葛木宗一郎的脸型和麻婆神父的眼神，还有别人欠了我几百万的那种冷漠表情，乍一看就是妥妥的小人和奸臣。
面对长江骑士的开炮，他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喜怒不形于色的老阴哔气场十足。
本不想回答，扫了一眼眼神中似乎同样有疑惑的高文、崔斯坦等人，他才解释道：
“这就是王的决意，我劝阻过了……可能王有她的考虑吧。”
“哼，也许是你这家伙在蛊惑她！”
长江骑士不依不饶，继续开炮，诠释了何为高级职业黑。
阿格规文的表情更加阴冷了，他看兰斯洛特的眼神就像看死人：
“听的口气，我们好像必败无疑了一样。
联军的兵力最多不过五万人，他们不可能将军队都放在正面战场，那些萨拉森人基本不足为惧，斯芬克斯军团有魔神柱来牵制……我们要对付的，也只有埃及四大军团的两万人。
圣都有一万三千人，其中三千是战无不胜的肃正骑士，对付埃及的两万人，胜算在五五之间。
既然如此，正面一战又能如何？
湖上骑士，别整天一副胆小如鼠的可笑模样，莫非你已经连这点勇气都没了？”
“……”
辅佐官阁下的反击太犀利，兰斯洛特一时无言。
“就是，你怂什么？”
小莫扛着银色魔剑，嘿嘿一笑，用力拍了一下长江骑士的肩膀，“一群土鸡瓦狗而已，根本没必要和他们耗。
父王威武！就要出城干他们，也许让我带着一支精锐骑兵冲锋一下，就能一举凿穿阵形，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
无语了一下，兰斯洛特目光炯炯，撇开小莫一直盯着辅佐官，“这种想法未免太乐观了。
而且，若是王选择全力坚守城池的话，胜算起码能提升两成，你觉得呢，阿格规文？”
长江专业黑辅佐官阁下二十年，锲而不舍，又把火烧到了阿格规文身上。
高文，小莫等人顿时眉头一挑，不过一想起这两人之间的恩怨，也就释然了。
阿格规文非常痛恨长江骑士。认为他不知廉耻勾引了王后桂妮薇儿，这不仅侮辱了亚瑟王的名誉，还埋藏着巨大的隐患，一旦奸情泄露就会让王威严扫地。
他决定带人捉奸，并除掉长江这个拖后腿的猪队友，只是没料到，会被拳头更硬的长江反杀……
兰斯洛特也非常厌恶王的辅佐官，他原本只是和王后精神上互相安慰，并没有逾越规矩。
假如不是阿格规文带人来抓奸，导致事情不慎暴露，也不会酿成后面的悲剧……
“呵呵呵呵……”
面对长江骑士的故意找茬，铁之阿格规文脸色阴沉就想怼回去，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却突兀的响起。
仿佛春天里百花绽放一样，那清脆悦耳的笑声让空气中弥漫的军阵煞气都消散了不少。
兰斯洛特，小莫等人往后看去，发出笑声正是这段时间内被人牢牢监管摩根·勒菲，也只有她才能笑的如此夺人心魄。
听到她突然发笑，齐格飞五指一握立刻抓住了黄昏之剑的剑柄，崔斯坦也目光冷漠的将一根手指放在了“妖弦”菲尔诺特上。
他们两个寸步不离的，守在中央广场圆台后方的魔女两边。
只要她稍有异动，就会手起刀落宰了她。
但这不妨碍王姐说几句话。
她性感的红唇翘起，挺起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白皙的俏脸上露出一抹风情万种的明媚笑容，让人移不开目光。
碧蓝眸子扫过在场的几位圆桌骑士，摩根肆无忌惮的嘲讽道：
“都这种时候了，有内斗不止的，有冷眼旁观的，有麻痹大意的……呵呵，你们这要是能打赢那就见了鬼了。
烂泥扶不上墙，不如趁早投降吧，最后还能走的体面一点。
也许念在都是圆桌骑士的份上，雷恩能给你们留个漂亮一点的全尸。”
长江：“……”
小莫：“……”
阿格规文：“……”
其余人：“……”
这话很打脸，他们却难以反驳。
决战之前几个队友都还在吵架，这表现确实很LOW，给人一种吃枣药丸的感觉。
“不说戮力同心，暂时搁置矛盾吧，如果你们不想一败涂地的话。”连齐格飞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提醒道。
“瞧瞧，好儿子们，在卡美洛，一个外人都比你们靠的住。”
摩根又冷嘲热讽了一句。
而后，她将冰蓝的像蓝宝石一样，晶莹剔透又泛着美丽光泽眸子转向了身旁这位高大魁梧，白发银铠屠龙英雄：
“齐格飞，你呢？这段时间里，你也看清楚了这个城市的本质，以及狮子王的作风和目的了吧，你还打算为了卡美洛而战吗？”
她这么一说，高文、小莫等所有的圆桌骑士都将视线集中在了这位北欧屠龙英雄身上。
来了这么多天，纵然一再隐瞒，齐格飞肯定知道了“圣拔”，“圣裁”等事情的含义了。
他不是圆桌骑士，也不算卡美洛的一份子。
若是反感圣枪女神的所做所为，他完全可以不为她卖命。
接受过“祝福”，齐格飞现在无法攻击和反抗女神，因为他不可能用女神的力量去对付女神。
但是女神也无法像控制提线木偶一样操纵他。
他完全可以消极怠工，划水，甚至决战丢下武器让敌人取了他的首级，不助纣为虐。
假如他真这么做了，挂机送人头，那是圣都卡美洛无法承受的巨大损失……
他们目前已经略处下风了，假如少了齐格飞这个在女神祝福下可比破格从者的顶尖战斗力，最后的战斗会很艰难。
“……”
面对在场众人充满探究的视线，齐格飞却沉默不语。
他不太喜欢肃正骑士屠杀平民，或狮子王用“圣裁”毁灭一个个村庄的行为。
虽然没什么主见，但不意味着他会喜欢滥杀无辜的行为，而且还是杀那么多人。
他的沉默，也让现场气氛压抑了起来。
但不故意送人头，全力以赴为圣都卡美洛作战这种事，必需要齐格飞本人自愿才行，高文，兰斯洛特等人尽管心中有点焦急不安，却不敢贸然催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越来越压抑。
小莫终于忍不住了，瞪大眼睛：
“喂，齐格飞，你倒是说句话啊，帮不帮直说！”
“帮，此战，我会倾尽全力。”
屠龙英雄给了大家想要的答案，让大家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又略感疑惑不解。
“我以为你会说不。”
太阳骑士高文的表情很沉稳，“我很想你全力以赴来帮助我们，但老实说，我想不到一个说服你的理由。”
“怎么没有，也许他怕他拒绝后，被我们大卸八块。”
小莫脸上露出桀骜不驯的笑容，身上冰冷的杀意一闪而逝。
不过，她的话并没有得到认同，其余圆桌骑士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小莫有点尴尬，看着屠龙英雄，讪讪笑道：
“好吧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啦，如你这样的男人，不会畏惧死亡，就算我们用生命来威胁你，也只是一个笑话。”
其余圆桌骑士没有反驳这话。
强迫？
这根本行不通，就算齐格飞怕死，人家照样可以先嘴上满口答应，打起来时划水。
阿格规文看着满头白发的男人，沉声道：
“可以说一下，你选择帮我们的原因吗？”
“也许是你们心底很希望他帮忙，他在帮你们实现愿望，他就是那样有求必应的英灵。”摩根嫣然一笑，插嘴道。
“不会吧，他这人这么听话？”小莫咋舌。
迎着摩根和众骑士好奇的视线，齐格飞却坐了下来，将黄昏之剑放在旁边。
“是，也不是。”
风吹动了他飘逸的白发，他看着天边的斜阳目光沉静，“事实上，我并不是一个很有主见，很有智慧的人。
我是这么想的。
魔术王所罗门（盖总）＝上帝。
人理烧却＝灭世大洪水。
诺亚＝狮子王。
圣都＝诺亚方舟。
你们的王对我说，理智告诉她，迦勒底拯救人理的希望是十分渺茫的，保留火种留待下一个纪元才是万全之策。
她似乎不相信奇迹。
也是，她看起来都没有感情可言。
没有热血，没有激情，没有永不服输的性格，没有不自量力的想法……一切都依赖计算，绝对理性。
老实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对的。
我选择把一切交给我的剑。
若是我败了，那就证明我错了。
这就是我选择战斗理由，看看，这究竟是救世神话的再演，还是奇迹与希望的故事。”
屠龙英雄的话，蕴含着无尽沧桑，久久回荡在这座华美不败的白垩之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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