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将星命格,气运交锋
此时的黄虎倒也真有了几分下山猛虎的气势,在四散零落的战场追亡逐北,一幅杀人盈野无可阻挡姿态。
他头顶的气运炙热到极点,本就不多的气运完全燃烧,如同盛极一时的繁花。
说实话,就连陈尧也有些赞叹黄虎的搏命一击,哪怕这一战之后, 耗完气运的他必将暴毙而亡。
人各有命,但认定胜天,这是黄虎的想法。
在看到赵军摧枯拉朽击溃彭庆大军后,满城的神符军将士都如丧考妣,或者说有些绝望。
为什么将他们从桂阳郡一路追杀至浈阳的强军,在赵军几千人面前如此不堪,这还让他们怎么打。
然而黄虎却不以为然, 甚至燃烧出更高昂的斗志, 普通军士看不出,可他却看出了,原来一直围困他们的彭军只是空架子。
不是赵军多强,只是赵军找到了一个好时机,那这又未尝不是他黄虎的机会。
从黄虎被吴台“骂醒”,他本来衰败的气运便开始燃烧,反映到现实,就是黄虎愈发英明果决。
在这一战,他的这种英明果断更是到了一种巅峰,对战局洞若观火,一眼就看明白了战场大势。
于此,黄虎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献城投降赵光远,赵光远和他无冤无仇,对他大概率会以千金买马骨的姿态重用;
二是搏命一击,以全城兵马倾巢而出, 将赵彭两家同时吃下, 这样就有一线机会完成他的逆转翻盘。
很显然,黄虎选择了后者,他要搏命,战胜那一直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天命”。
在这次惊醒之后,他就隐有所感,自己深陷泥潭。
为了抓住一线生机,黄虎投入了所有家底,只有留两张神符给自己用,其余的全给神符军兑了喝符水。
大几十张神符兑出的符水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不仅激发气血增长力量,更是一扫神符军士卒精神上的低沉。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振越观气看到的是,浈阳城气运低迷,军气松散无形,现在却是军气奋发勇进。
借助陈尧赐予的神符力量,黄虎完成了一次“瞒天过海”,导致赵军并没有多少力量防备他们。
有强大的肉体力量就有心灵上强大的本钱,神灵庇佑的自信,让神符军所向披靡。
很快,黄虎就带着人击垮了任何还在聚兵反击的小军阵,最后整片战场就只有一支还成建制的军队。
那便是赵光远率领的一千人, 他们在先锋官的强令下,没有散开去追杀逃兵获取战功,一直跟在赵光远不远处。
其实在一百骑兵以及两位先天的护卫下,赵光远不可能出什么事,只是肩负一个势力的未来,由不得下面人不重视。
没想到现在这一千人反而成了他最后的依仗,能不能汇合主力,取得最后的大胜,就全看他们了。
整个步兵军阵呈锥形突破,赵光远带着骑兵游离在外,伺机而动。
如果步兵不能取得战果,那他绝对不会率骑兵冲阵,最大的可能是暂时带着骑兵向东撤退。
可惜的是荆州地形确实不适合骑兵发挥,含洭和浈阳之间,只有很少的荒原平地可以供他们腾挪。
不然光是这一百骑兵就能让黄虎毫无办法,只有骑兵能对付骑兵,而黄虎已经没有多余的战马了。
三百步,一百步,五十步,赵军锥形阵的锥头已经开始接敌。
作为锥头的军士都是骁勇之辈,可面对此时的神符军却没讨到好,基本上是一换一的战损比。
黄虎粗犷沉重的脸上也不由露出喜色,只有吴台一直盯着外面游离的骑兵,若有所思。
“大元帅,击破这支步兵军阵没用,我们应该败了!”吴台突然向黄虎建议道。
出于大局,在面对这支战场上仅剩的赵军大部时,黄虎并没有冲在最前面,而是和吴台居于中军指挥。
此时他见击溃彭庆大军的赵军精锐也不过如此,正想带着老营亲兵顶上去加速取胜,谁料吴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说清楚,明明胜券在握,为何要败?”黄虎知道吴台不是无的放矢,追问道。
“擒贼先擒王,如果我是敌军主将,必定会亲领骑兵,这样才能把握全局。”战况紧急,吴台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诈败?可是这样必会漏出破绽,真让那一百骑兵冲进来,很可能假败变成真败!”黄虎此时头脑非常清晰,谁能想到他原来只是一个卖肉屠夫。
“刚才出城的几战,我命人留了赵军活口,在这里的赵军只是前锋,后面还有两万多主力。
而赵军主帅赵光远极有可能在前锋中,您觉得以这样一位贵公子,会待在没有安全保障的千人步兵中吗?”吴台接着解释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只是击溃甚至全歼这支先锋军都没用,只要赵军主力一至,他们还是丧家之犬。
黄虎十分犹豫,这太冒险了,他的神符军素质可没这么高,正面对抗还行,突然执行假败战术,极有可能全军溃败。
他似有所感,看向外围的赵军骑兵,其中一位身着精致皮甲,被众人簇拥的年轻骑将与之对视。
忽然,黄虎就感觉周围的空气开始沉重起来,庞大的压力笼罩全身,片刻之间他就几乎不能呼吸。
他无法看到的是,年轻骑将头顶云气浮动,沛然似海,一条气运龙蟒从中飞出,朝着黄虎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股猛烈冰冷的寒风从蟒口喷出,横过神符军军阵上空时,浓厚的军煞之气形成一道道屏障,阻挡寒风。
但寒风中隐隐传出的龙蟒之吟,却是让军煞脆如薄纸,根本阻挡不了寒风直冲,黄虎燃烧到鼎盛的气运火焰瞬间一黯。
顿时黄虎一口气就没喘上来,他脸色涨红,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让咽喉通气。
气运龙蟒吐出这股寒风也不是没有代价,几片额头的蟒鳞退化成蛇鳞,双眼透露着疲惫,可在它看来这是值得的。
它的粗浅灵智能隐约察觉到,黄虎在针对宿主,赵光远可能遇到危险,所以它干脆付出一点代价,让黄虎的烈火亨油之势提前落幕。
黄虎的异样很快就被吴台察觉到了,吴台也不是郎中,自然不知道黄虎这是犯了什么病。
可就在这时,他鬼使神差地大吼一句:“醒来!”
这一声大吼仿佛有奇效,黄虎这一口气瞬间通了,几个呼吸间就恢复了正常。
笼罩在周身的压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黄虎后知后觉地看向正在激烈交战的战场,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他这位忠心大将的大将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一直注视这边的陈尧,恍然大悟,原来这吴台是身负星命之人。
难怪黄虎沉醉酒色多年,能被他唤醒,甚至有了燃烧气运一搏的机会。
这正是因为吴台的星命开始觉醒,他的星命属于将星命格,能辅佐人主,带给效忠之人助益。
眼下黄虎被潜龙气运压制,也是吴台的将星命格破局,让黄虎得以有喘息之机。
陈尧有些感叹,这吴台和黄虎也算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就了。
本来吴台身上虽有星命,可星力不强,一辈子都不会觉醒将星命格。
但黄虎将他从一堆庸人中拔出,给了他统领大军的权力,日积月累,军气滋养将星,让吴台这一世的星命得以觉醒。
时也命也,要不是黄虎造反,大概率这一颗星辰会黯淡一辈子。
天上星辰何止万千,映照在凡尘的不少,可能觉醒的却少的可怜。
就算觉醒了,没有人赏识提拔,也会黯淡,甚至被厄运针对,横死亦是枉然。
以陈尧的眼光来看,这吴台不是七杀破军贪狼等有名的紫微主星,可就算是普通将星也很难得了,起码李隆麾下还没这样的人才。
黄虎虽然恢复了正常,可他总有一种危在旦夕的感觉,这是因为吴台的星命尚未完全觉醒,薄弱的星运无法长久遮蔽潜龙之运对黄虎的压制。
时不我待!
紧迫感让黄虎下了决心,要么一战定鼎,要么战死沙场。
“传令,前队以败退之势后撤,老营聚拢,我们博一把!”
很快,命令就下达到了前阵的指挥营官,营官不懂为什么要撤,可军令如山。
“败了,败了,大元帅有令,快撤!”很多人开始吆喝起来,军阵中马上就掀起了骚动,面对赵军的攻势开始有些不稳。
一部分亲兵迅速散出去传递给更基层的军官,明言只是诈败,可这种情况下哪能如此周全。
当有接到诈败命令的士卒开始撤退时,更多不明实情的士卒却信以为真,整个神符军前阵片刻之间就变成了崩盘局势。
黄虎看到前阵不是有序溃败,而是直接蹦了,也是有些震怒,还好他对此有心理准备。
一边命人去收拢溃败士卒,一边严令周边的几百老营士卒扎牢军阵,防备败兵冲击中军,也做好迎战赵军的准备。
突然崩溃的神符军令赵军步兵不明所以,可他们才不会想那么多,只以为这才是神符军真正的实力。
没看到之前彭庆的万人大军都被他们杀的屁股尿流,你一个彭庆手下败将的神符军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很快赵军的锥形阵直接杀穿赵军前阵,距离黄虎的中军所在也就一步之遥,而这时赵光远终于忍不住了。
诈败他是曾想过,可这溃败是假不了的,就算再给黄虎练十年兵,赵光远也不相信他能练出诱敌深入的“败兵”。
更何况,振越也确认了,这神符军的军气依然散去大半,是实打实的落败之像。
“擒杀黄虎者,连升三级,赏千金!”赵光远长剑一指,立下赏格。
之前彭庆是被赵光远身边的先天所擒杀,所以骑兵中的很多人都为此惋惜,现在机会又来了。
没错,赵光远改主意了,他要拿下黄虎,而不是直接冲过去等主力的到来。
此时黄虎身边能牢牢掌握的只有三百老营,其余大部都已经乱了。
所幸符水之力还有效,很多神符军士卒被追急了,反身和赵军步卒拼起命来。
也就是说,这时是三百神符军对战赵光远的一百骑兵,公平对战,那必定是骑兵完胜。
特别是赵光远还是找的一片居高临下的坡体冲锋,那迎面而来的冲击力,让这些老营士卒都忍不住有些发抖。
“迎接冲击!”黄虎怒声大吼,让所有人做好准备。
他握刀的指骨有些发青,显然没有料到局势会如此发展,对于神符军的军纪他还是有些高估了。
只有三百神符军能挡住一百骑兵的冲击吗?很显然,不能。
“砰!”剧烈的冲击之下,最前面一排拿着木盾的神符军被直接撞飞,接着后排的军士更不堪,死在马蹄之下的不计其数。
等冲到黄虎跟前时,一百骑兵只有寥寥数人落马,而他引以为豪的三百老营只剩二三十人还站着。
“杀敌!”绝境之中,黄虎怒吼,带着人上前冲入赵军骑兵群。
还好这时的骑兵冲击力已经耗完,搏杀并不占据什么优势,二三十名老营居然和赵军杀得个你来我往。
而且黄虎和吴台各自加持了最后两张神符,力量惊人,赵军骑兵根本拦不住两人的冲杀。
眼看不对劲,赵光远连忙让身边的两名先天出战,但也就堪堪和两人打成平手,一时分不出胜负。
如果拖下去,等神符之力耗尽,最后胜出的肯定是先天高手,但赵光远并不知道内情。
情急之下,他愈发靠近核心战场,虽然不亲自上阵,却也能临机调动兵力围杀。
哪怕去了两名先天,可他身边还是有数名后天境的骑兵护卫,本该十分安全。
突然,他心头狠狠地一抽,体内,不,似乎是灵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恍然间,他感到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脱离了自己。
“轰隆隆~”
祸不单行,一声惊雷在赵光远上空炸裂。
“吁~”
买自中原的上等坐骑居然受惊了,换做平常根本不可能,战马猛地几下摆动,一把将神思恍惚的赵光远甩下马背,独自冲向荒野。
赵军主帅在最激烈的战场上落马了!
陈尧回头地看向永山郡,似乎听到了一声凄厉的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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