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七月半
南城郊外的民房, 外表普通，模样大众。
一个中年男子一边气喘吁吁, 一边飞快朝民房奔去。他眼眶凹陷, 眼下发黑，整个人瘦成皮包骨。
刚迈进房子，他就惊恐地大叫：“方若水, 那些条子要来抓我了！”
紧接着，一个推着轮椅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
她大概二十五六岁, 长相柔美, 气质温柔，连简陋的房间都因她生辉。
不过她说的话可就没有那么温柔了。
她冷冷地瞪了中年男子一眼：“不是叫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找我吗？不想死的话,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随后，她垂下眼眸，端起自己手里的骨灰盒, 眉眼变得温柔, 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话：“姐姐, 是他太吵人了，我也不想骂他的。
什么？你说不许骂人？
好的，我再也不骂人了，若水永远是你的乖乖宝贝……”
中年男子见状, 害怕地往后走了两步。
方若水看上去柔弱无害，身体残缺，甚至需要照顾, 其实真实的她堪比洪水猛兽。
他差点忘了, 方若水每天中午和晚上, 也就是在极阴和极阳转换的时候, 都会抱着一个骨灰盒喃喃自语, 好像想将里面的人唤醒。
上次不明情况的他打扰了她一次，她于是在他住的房子墙壁里面放了一根圈起来的绳子——寓意吊死鬼。
当天晚上，他不由自主地起床，拿起这根绳子，将自己吊在吊灯上。要不是吊灯承受不住重量，他差点被勒死。
明明他们两个同属于幽都，这次又被派出来执行南城的任务，本该是亲密无间的伙伴。对方却毫无忌惮地向自己出手。
这是何等的疯狂？
但对方属于幽都的中层，未来很可能会升上高层，和处于底层的他完全不同。
中年男子心里愤愤不平，根本不敢当着方若水的面表现出来。
他想到那些正在追捕自己的条子，心里浮现浓浓的害怕。他这些年为了赚钱办了很多坏事，比如给身患绝症的大老板做买命钱，又比如给小明星向与她八字相同的朋友借运。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被条子盯上了，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到处乱窜，不得不加入幽都，寻求幽都的庇护。
在幽都的帮助下，他隐藏得极好，却不知为何，突然被查到了住址，真实面目也上了特管局的通缉令。
被抓到的话，即使不判死刑，恐怕也得牢底坐穿。
中年男子咬了咬牙，鼓起胆子，看向方若水：“方小姐，我也是幽都的人，还是你这次任务的同伴，你必须帮我。”
他话音刚落，一道阴寒的眼光朝他看过来，方若水因为被打扰，温柔的面具被扯碎：“你以为你是谁？我今天杀了你，他们都不会追责我，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中年男子闻言大惊失色，整个人失去力气，像是想到什么，怀揣希望地说起自己的价值：“方小姐，这次的任务很难，没有我帮助，行动不便的你很难完成这场任务啊。”
既然用同伴情打动不了方若水，那么就用利益吧。
鹰钩鼻的中年男子眼睛似有若无地打量方若水的腿。她的腿被盖在毛毯之下，软弱无力，扭曲成一个奇怪的样子。
这就是学习鲁班书的下场。
中年男子以为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且告知事情的重要性，方若水肯定会出手帮他。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方若水见他看向自己残缺的腿，整个人勃然大怒，整个人气得像开水沸腾一样。
中年男子看见她的表情，心中涌现浓浓的恐惧，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方若水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草人。
这个娃娃是用稻草编制而成的，脸上画着五官，身上写着名字和生辰八字。
当看清草人的模样的时候，中年男子目眦欲裂，怒意喷涌而出，瞬间忘记对方若水的畏惧，像离弦之箭一样向前冲去。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快把那个草人抢过来！
然而方若水反应比他更快，拿出一个尖锐的金属钉子，将针刺进草人的腿。
“啊啊啊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传来。
中年男子右腿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一样，脚下一软，身体失衡，啪的一下倒了下去，因为惯性直接跪倒在方若水的轮椅旁边。
他的右腿虽然还在，但根本没有任何知觉，好像根本不长在他身上。
方若水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抬手将草人右腿的钉子拔了出来，稍稍移动，作势放在草人的左腿上面。
“不要！”中年男子害怕地大喊，连忙向方若水求饶：“方小姐，是我错了，我不该嘲笑你的腿！”
是他草率了，他不应该嘲讽残疾人的残疾之处。
刚刚看到草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是传说中的八字巫术。在草人身上写好姓名生辰八字，再对其施法。
扎草人的眼睛，被诅咒的人会受影响。如果施法者能力比较弱，被诅咒的人眼睛会失明一段时间。如果能力高强，被诅咒的人眼睛会立刻瞎掉。
方若水的能力当然不可小觑，这一下，他的腿恐怕要残了。
好在方若水听到他的求饶之后，手中的动作定住，好像不打算再继续下去。
中年男子垂下眼眸，心里放松之余又有深深的怨恨。
他本来就不是良善之人，而是阴毒之人，方若水居然敢这么对他，已经上了他心里的死亡名单，必须将对方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泄心头之恨。
方若水巫术高强，不过身体孱弱，必须坐在轮椅上，行动非常不便。只要趁她不备，出手偷袭她，她就用不出任何巫术。
因为买命钱和借运符全部被破了，他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反噬，五脏肺腑身受重伤。
方若水不愿意帮他，他被条子抓到是迟早的事，那么便一起去死吧！
鹰钩鼻的中年男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余光瞥见方若水放下草人，转而端起那个视若珍宝的骨灰盒。她的眼神黏在骨灰盒上，像是对待亲密无比的人。
机会来了！
他突然暴起，猛地挥出拳头，直直向方若水的头挥去。如果这一下中了，方若水不死也晕。
然而方若水的反应比他还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尖锐的鞋子重重踢向中年男子的心口，膝盖上的毯子顺势掉到地上。
中年男子被一脚踹翻，倒在地上眼冒金星，心口传来钻心的疼痛，大脑自动闪过刚刚的场景，眼里闪过深深的惊骇。
方若水扭曲残缺的腿……居然没有坏！
为什么？她不是学了鲁班书吗？
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件事情了，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而方若水悠哉悠哉地收回自己的脚，看着中年男子的时候，心里有点嫌恶：“祝修是个傻子吧，怎么什么脏的烂的都往我这里塞。”
然后将胳膊肘护着的骨灰盒再一次举了起来，将自己温热的脸颊贴了过去。
白皙的皮肤贴着木制的骨灰盒，丝丝凉意传到她的脸上，却让她脸上浮现一抹病态的红潮，喃喃低语。
“姐姐，这下终于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南城的任务有点复杂，出现了一个特殊的人，我的镇物没有被埋到七七四十九天，就被她找出来了，导致计划不得不推迟到中元节。这下，我一定会小心。”
“……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梁晶和经纪人为了表示感谢，想请安如故吃饭，再带她在首都逛一逛。
但是安如故没什么兴趣，于是委婉地拒绝，当天坐飞机回到了南城。
在飞机上的时候，她看着窗外的云雾，怔怔出神。首都王气深重，灵气逼人，风水极好，却不知为何，让她觉得有点怪怪的。
等到飞机落地，她收回思绪。
这段时间，她开直播收的卦金和礼物加在一起达到了一百多万，再加上之前为十八路公交车驱邪，还有梁晶转给她的一百多万等等。
她手头已经有了五百多万。
出了机场，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汤池村，而是打车来到南城的健康福利院。
这家福利院位置比较偏僻，条件一般。她上大学的时候，社团安排义工志愿者活动，地点正是在这家健康福利院。
福利院的院长还记得她，见到她之后眼睛发亮，语气热情：“小安啊，好久不见，你大学毕业了对吧，真好，这次来是想看看我吗？
安如故面对性格善良的院长，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没错。”
院长闻言心里有点感慨。别人看安如故第一眼，很容易会觉得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女，跟任何人都特别疏离。之前她来福利院参加义工活动，她也觉得对方做不惯，没想到对方特别勤快，手脚很麻利。
更重要的是，她心肠还特别好。
真的不该只用外表来判断人的性格。
紧接着，院长热情地说：“那些小孩超级想你，你走之后还特意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安如故：“我这次来，主要想捐点钱。”
院长：“！！！”
院长眼睛瞪大：“你刚毕业赚钱也不容易，阿姨知道你心肠好，但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再捐吧，量力而行。”
她曾经好奇地问过安如故的家庭情况，知道对方不是富家千金。
然而安如故却轻轻摇头：“没事，我赚了一些钱，我给你们捐一百万。我记得有几个先天不足的孩子，你拿这笔钱带他们去医院好好看看。”
院长：“！！！”
在院长震惊的目光中，安如故看了看福利院的小孩，紧接着以捐赠的名义给福利院转了整整一百万。
福利院的小孩年纪小，对一百万没概念，只是高兴地围着心中的漂亮姐姐转。
“姐姐，这个棒棒糖好吃，你吃吗？”
“你好久没来看我们了，我好想你。”
安如故摸了摸这些孩子的脸，嘴角上扬：“等以后有机会，会来的。”
院长看向安如故的目光中充满震惊——这孩子真出息！
然后，安如故又去了养老院等等地方，捐了很多钱。五百万瞬间缩水成五十万，一般人可能很难接受，但安如故倒是无所谓。
她对豪车和豪宅等等吃穿用度没有追求，钱财于她而言只是身外之物，与其放着贬值，还不如积德行善，抵抗泄露天机带来的反噬。
汤池村
安如故刚刚回到出云观，手机的宿舍微信群便被杨杨发的信息刷屏。
【杨杨：我看到热搜，说有明星养小鬼害人，好多粉丝房子塌了。我就觉得很好笑，非常想看热闹，结果点开一看，原来是我的房子塌了呜呜呜！朱婷婷怎么会养小鬼害人，而且还害她的好朋友梁晶！我不能接受……】
【杨杨：安如故，我的好大师，快告诉我朱婷婷没有养小鬼，也没有害她的朋友t﹏t。】
【张夏：一看你就是没仔细看视频，安如故当时也在现场，我一听那个声音就听出来了。】
【杨杨：！！！真的假的，安如故见到朱婷婷了？那我的好大师肯定知道情况，快告诉我婷婷没有害人吧！】
【张夏：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安如故：“……”
安如故有些好奇，打开微博一看，发现很多人在讨论朱婷婷的事情。
很多朱婷婷的粉丝看见有人黑正主，心里气愤不已，决定去反黑。
然而当他们看见事故当天的直播视频片段，有些说不出话了。
在直播镜头中，打扮精致的朱婷婷像疯子大喊大叫，让人以为是有人跟她吵架，导致她这么生气。
但是紧接着，视频中的朱婷婷说出了更诡异的话——“平安符”“大师”“我们都会死”。
后来梁晶询问安如故反噬一事，安如故的声音很小，但全部被录了进去。
有技术人士复原并且放大了安如故的声音：“害人之心不可有。她的气运不强，却偷走别人的气运，曾经享受的东西都要加倍还回去。不仅如此，还重重有损阴德。她的‘福气’还在后面。”
安如故的声音很小，犹如山林之风，沁人心脾，但其中的信息量让人细思极恐。
朱婷婷一直偷懒却能火原来是偷了别人的气运？
而且这件事还有损阴德，朱婷婷会遭报应？
粉丝刚想骂安如故大放厥词，结果看到朱婷婷骤然倒在地上，白皙的皮肤突然变得面如金纸，整个人气若游丝，还不停抽搐，看上去好像被反噬。
他们顿时哑口无言。
热搜总榜的前几十名中，朱婷婷几乎屠版。有几个热搜还包含安如故。
＃朱婷婷养小鬼害梁晶，被算命大师破解＃
＃当红明星疑似精神失常＃
＃朱婷婷背叛朋友＃
＃朱婷婷疑似吸｜毒＃
很多路人认为朱婷婷是在养小鬼，或者是吸了毒，或者是有精神疾病。
安如故关掉微博，在大学宿舍群中发送：【她本身不是福运深厚之人，运气却好极了，这些运气全是她从自己的朋友那里偷过来的。】
【杨杨：呜呜呜，我还以为她特别真诚善良，我又塌房了。】
【姜绵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个更乖。】
【张夏：话说回来，杨杨的房子塌得也太多了。先是方元，后是朱婷婷。你快说你粉谁，我绝不粉他。】
【杨杨：你礼貌吗？？？？】
【杨杨：话说回来，这个借运好可怕呀，我最近也水逆，是不是别人借走了我的运气？】
【张夏：加一。】
安如故看见这些信息，安慰她们：【借运换命这件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第一，需要会办借运这件事情的高手。第二，借运者以及被借运者往往四柱八字相同，也就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生。很多人一辈子都碰不见一个八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其实不用多虑。】
【杨杨：那我就放心了，我活这么大还没遇见一个生日跟我同天的人呢，更不用说同时辰了。】
【张夏：话说回来，这让我想到了双胞胎，很多双胞胎应该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欸，他们可以换命吗？】
安如故见到这条消息，想了想，回复道：【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宿舍群中的人忙着讨论朱婷婷的事，这时候，安如故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打开一看，原来是林微雨的电话，于是立马接通。
话筒里传来林微雨喜气洋洋的声音：“安小姐，你给我们提供的消息太准了，我们分部抓到了那个邪修。”
安如故见犯人落网，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喜悦：“嗯，那就好。”
林微雨像竹筒倒豆子一样说起犯人的事情：“这个人之前就在我们的名单上，好几次去抓他，但是他都跑了，后来又加入了幽都，特别难抓。好在你提供了位置以及样貌信息，我们当即排查监控，终于锁定了他。
我们是在一处民房找到他的，奇怪的是，他昏了过去，右腿好像残废了。
他的法术被破解，导致很严重的反噬，肯定得在监狱里老死了。”
“昏了过去？”安如故好奇地问。
因为安如故是抓捕犯人的大功臣，林微雨据实回答，声音有些凝重：“他好像跟谁打斗了一番，被打晕了过去，实不相瞒，我们在现场找到了方若水的指纹。我们怀疑这两个人是同伙，不知因为什么，产生了分歧，导致大打出手。
方若水已经不见了，这个邪修是个弃子，笑死我了。”
再一次听到方若水这个名字，安如故若有所思：“他们为什么还在南城活动？他们想在这里做什么？”
另一端的林微雨摇了摇头：“我们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对了，我上次看了你直播，你算命技术真厉害，称呼你为南城相王也不为过了。”林微雨的语气充满崇拜。
相王顾名思义是相术很厉害的人，也就是相术大师。袁天罡和诸葛亮等等很多人都被称为相王。也有一些女性相王，比如曾经预言刘邦会成大事的许负。
安如故谦虚地说：“雕虫小技罢了。”
林微雨心里啧啧称奇，如果这是雕虫小技，那么这世界上就没有大技了。
她倒也没问安如故怎么学来的，毕竟在玄学界，知识往往被家族垄断，乃是机密中的机密。反复追问别人的秘密，别人未必愿意说，而且容易得罪人。
在他们眼中，安如故这位大师身上充满谜团，周围的迷雾越来越深。
他们没想过打压，反而觉得可以交好。
林微雨像是想到什么，说道：“对了，你破解了他的买命钱以及借运法，还提供了线索，奖金马上就发下来。”
安如故嗯了一声，想到网上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好奇地问道：“朱婷婷的事情被曝光了，很多人在猜测她养小鬼，你们准备怎么办？”
林微雨想到上级的安排，说道：“嗯……朱婷婷用法术害人，将会被判刑。至于网络上的事情，我们跟朱婷婷沟通了一下，她本人说用精神失常来解释。”
安如故想了想，觉得能理解。朱婷婷肯定不想背上害人的名声，不如将其推为精神出了问题，还有复出的可能。
对于特管局来说，这件事闹得太大会造成恐慌，用精神失常来解释是最好不过的事情，简直双赢。
第二天，安如故看了看手机，发现朱婷婷在微博说自己精神失常需要修养，暂时退出娱乐圈。
有的人相信她是精神失常，非常心疼她。还有人觉得她就是养小鬼，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
微博下吵翻了天，各路人士混战。
但谁也不知道，朱婷婷现在本人正在监狱里，唱着铁窗泪。
安如故掐指一算，朱婷婷事业运跌至谷底，比之前倒霉的时候还要凄惨，再也没有复出的可能。
时间一晃，来到七月半中元节。中元节是鬼节。这一天，鬼门大开，万鬼出没。阴间的鬼会来到人间游离，接受人们的祭祀。
这天，安如故拎着东□□自来到出云观附近的小河流。
很多人在中元节会给自己过世的亲朋好友以及路上的孤魂野鬼烧纸，在山林之中烧纸容易引起火灾，在河边烧纸就没有这个苦恼了。
她从袋子中掏出黄纸，弯下腰去，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粉红色的钞票，把钞票按在黄纸上，拿起来，再放下去……
反反复复很多次，用钞票将黄纸的全部表面按过去。这叫做印钱，印过的纸就是钱了，可以给逝者花。
一沓又一沓，她一一印过去，动作细心又优雅。
紧接着，她将一沓黄纸放在地上，伸出自己的右手在上面画圈。一边画圈，一边在心中念自己师傅的名字。
如果不画圈，这个钱会被孤魂野鬼拿走，无法被自己的师傅收到。
随后，用打火机点燃黄纸，黄色的火焰从边缘上升，逐渐舔舐黄纸，被灼烧过的地方逐渐变黑。
一沓沓黄纸被通黄的火焰灼烧殆尽，散落在地，化成许多灰烬。
等到将灰烬处理干净，安如故看向河流的远方，眼里闪过一丝惆怅。
物是人非，不外乎如是。
希望师傅能够收到她的钱，来世投个好胎。
啊不对，听说地府投胎要排好几百年，希望师傅早早排到。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打开一看，居然是林微雨的电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怎么突然找自己？
安如故好奇地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有些焦急的声音：“安小姐，出大事了！”
安如故目光一凛：“怎么回事？”
“南城玄武塔的镇物被偷了！”
阴阳五行学说是古代哲学思想的结晶，衍生出了风水文化，从皇家到民间，皆非常信奉风水之说。镇物，说白了就是镇宅之物。
有人在建筑里面，用麒麟，八卦镜和貔貅等等物品作为镇物，用来镇宅。＊
城池当然也有镇物，越庞大的城池，镇物越高级，关乎一城的风水和气运。
据说，朱棣对于皇城下了血本，召集著名风水师，设计紫禁城。
玄门人士皆知南城的镇物在南城玄武塔中，但为了保密，无人知道镇物在玄武塔中的具体位置。
安如故暗道不妙：“是谁偷的？”
“是方若水偷的。”林微雨唉声叹气之后咬牙切齿：“怪不得她一直在南城活动，原来目标是为了玄武塔！”
安如故垂下眼眸，难怪她总觉得方若水这个人有点奇怪。明明身负本领，性格据说非常邪恶，却只让长久大厦的人陷入梦魇，不像是她的作风，感觉背后好像在隐藏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
她想了想，说道：“鲁班术全是在研究镇物，她能找到玄武塔的镇物也不意外。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安如故抬头看向晴朗的天空，说出来的话却让林微雨大惊失色：“南城的风水出现问题，镇物会第一个有反应。她上次在长久大厦底下埋下镇物，恐怕是想凭着人造的阴煞之气拖住你们，并且感应镇物的位置。你们现在是不是感应不到镇物的位置了？”
林微雨看了一眼旁边的上级，点了点头：“没错，镇物的气息完全被遮蔽，一点气息都透不出来。”
话筒那边传来安如故幽幽的叹息：“今天是中元节，鬼门大开，鬼气四溢，天然的阴煞之气让南城暂时成为鬼城，镇物的气息被鬼城的气息所遮盖。”
林微雨闻言咬紧牙关，居然是这样，太狡猾了！
安如故跟对方聊了几句之后，便挂掉了电话。
她并不是唯一一个被通知的，还有其他人被告知了这件事情。毕竟镇物关乎一城风水，南城玄门人士皆行动了起来。
现在甚至有个悬赏令，只要找回被失窃的镇物，就奖励一百万。
安如故有心想要寻找镇物，但她并不是无所不能。上一次找到邪修，还是因为对方留下了契约，让她可以追踪。
而方若水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没有影子，让她也毫无头绪。
她一边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一边回到出云观。
刚刚走进出云观大门，商月便带着两个人走到他的面前。
这个男子大腹便便，大概五十多岁，身强力壮，不过他愁容满面，时不时往后看，好像在害怕什么东西。
他见到安如故之后，连忙诉苦：“您就是大师是吧，我碰上怪事儿了，你能帮帮我吗？”
“怎么了？”
安如故目光落在他身上，居然看到了一丝鬼气，让她眉头微皱。
男子一想到之前的遭遇，害怕地直抖：“我碰上——鬼迎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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