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次日一早, 被好好研究了一番的沈娆,竟也早早起了,她靠在软枕上, 一脸不悦地看着正在宫人服侍下更衣的康熙。
他今日没有朝会,一身天青色云龙纹常服, 不似往日雍容威仪, 显得格外年轻俊朗, 同色腰带的腰带上坠着一块水头极好的九龙佩压襟, 那玉佩旁的百鸟朝凤荷包, 不过成□□头大小, 上面的纹样却是精致非常, 连凤尾上的羽毛都是根根分明, 也不知道是谁的手艺。
沈娆瞥了他一眼, 装作不在意转过头去,康熙笑得殊为得意,拿起腰间门的荷包放在手里掂了掂:“喜欢?明儿叫绣房依样再给你做一个?”
“绣房做得出来吗?”沈娆抿着小嘴, 犹豫了半晌后,轻声问了句。
康熙笑了笑, 没再逗她, 直说道:“朕这个就是她们做的,怎的就做不出来了?”
这还差不多……
沈娆哦了一声,却还不是很愿意搭理他,康熙也不在意,自顾自不知从哪儿变出颗夜明珠来, 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身上的荷包。
沈娆自他拿出那颗珠子后,立时就急了,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下就弹了起来:“你干什么!”
她伸手要去抢,康熙没躲却一把攥住了那只纤纤玉手,促狭地捏了捏似是在回味着什么。
“多大点事就这样急吼吼的,小心摔自个儿。”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
沈娆仍不死心,脸上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通红一片,眼尾都染上了淡淡的粉,看起来十分委屈。
康熙轻轻吻着她的眼角格外细嫩的皮肤,柔声哄道:“怎的了这是?朕就想随身带着,不行吗?”
“不行!”沈娆想起昨夜这混蛋是如何拿这东西折腾自己的,就一阵咬牙切齿。
康熙也十分理直气壮:“那也不能叫旁人收着呀。”这东西沾过她身子,即使是太监宫女照寻常之物收了,他也受不了。
“砸了,磨成粉!”沈娆恨恨道。
康熙看她那气鼓鼓的样子,知道她真正想砸的大约是自己,没有半分愧疚之情地仰头朗笑,笑过之后,又按着人家好一阵轻薄,直到沈娆气不过咬了他嘴唇才松了力道。
康熙唇上吃痛,轻轻抿了下那手一擦却无半分血痕,他知道是小姑娘心疼自己,饶是闹急了,也不肯使力,一时笑得更为得意。
“你还走不走了!耽误了议事他们又要怪到我头上了!”沈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闷声道。
康熙这才敛了笑意,轻轻在她肩上拍了拍:“不会的,之前……都是朕不好,以后不会了。”当时他心里乱的很,只想叫两人之间门的关系尽快退回君王与妃嫔间门该有的距离,一时没顾上那些传言,到底是让她难做了。
又静静陪了她一会,直到沈娆受不了了,又转过头来赶人才走了。
他走以后,一屋子太监宫女都自觉退了出去,依沈娆往常的习惯,这会儿大概又是要开始补眠了,然而今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苏缎的被面还不如寻常棉布呢,一旦失了身边人的体温,摸起来冰冰凉凉的。
沈娆叹了口气,索性起身,一番梳洗过后,早膳已经摆上桌了,厨下大约是会错了意,一桌子十几道菜,竟有一多半是酸味的,然而,她如今并没有嗜酸或是喜辣的症状,之前爱吃的酸菜也只是赶巧了而已。
不过想着人家也是好意,就没说什么,只捡着不酸的吃了,御厨都长了八个脑袋,菜做的好坏都是其次,重要的是能摸清主子的心思,所以她根本不担心,明日还会遇上这桌“醋宴”,估计这些菜一撤下去,连晚膳的单子都得跟着变。
用过早膳,往常这时候她喜欢四处转转,逛得高兴了,还会去校场上骑马射箭,但这些现在都不能玩了,索性学着康熙的样子,坐到书案前,拿了他正看到一半的盛京地志,就着翻开的折痕看了起来。
好在康熙没有把折子带回清宁宫处理的习惯,不然她还真不敢这样随意地出现在书案前。
她如今的“文化水平”很高,对着这些晦涩的文言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倒不是多爱学习,实在是这地方,既没有手机又没电脑的,那些戏折话本,来来回回就那点事,还不如这些古籍有意思呢。
康熙因为时常教她读书写字,对她的进步神速,知道得一清二楚,总是夸她聪明,一点就通,这倒真不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毕竟沈娆又不是真的不学无术,一开始手忙脚乱,主要还是因为不习惯繁体和毛笔的关系,大约是有这么个“好学生”,极大地满足了他为人师的成就感,更愿意不五时就将她扣在桌案前教导一番了。
才翻过几页,外面就通传说是太子和四阿哥到了,沈娆赶紧合上书,叫两个孩子进来。
“凉不凉?快过去烤烤火。”盛京这边的深秋与京城的冬季几乎无异,沈娆笑着朝那哥俩招了招手。
但他俩哪敢靠近啊,站在门口叫贴身太监伺候着脱了大氅,但身上还是带着外面的寒气,径自走到沈娆另一侧的碳盆前,伸出手烤火,屋里暖和,俩人没一会便觉得身上都活络了。
两位阿哥坐下,岫月赶紧一人奉上一杯热茶,因着早知道今日是阿哥们来请安的日子,特地煮了奶茶,放到这会正得喝。
两人早就知道了沈娆有孕的事儿,还是她特地遣人去知会的,虽然说起来也有些尴尬,但自己说,总比两人听外面的消息知道,要亲近得多。
要说怀孕后,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些孩子了,宫里的女人都盼着生儿子,可如果能选的话,她是真的盼着能得一位小公主的,至少不用担心她会卷进将来可能的皇位之争里。
两个孩子,尤其是胤礽,最近耳边的风言风语格外多些,但他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阿玛保护得密不透风的小太子了,把跳的最欢的几个一查,果然背后不是藏着索额图的手笔,就是出自明珠的授意。
沈娆心里藏不住事,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笑,但眼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胤礽笑了笑只说想吃额娘这边的蝴蝶酥了。
他这套隐晦的暗示,叫胤禛一下子就想起他在漠北时,给沈娆报信儿的惨剧来,知道她压根听不懂这些暗示,索性直接道:“岫月姐姐,我们有话同额娘说,先叫他们下去吧,劳烦您亲自在门口守着,皇阿玛若是回来了,也不必通报得那么生硬,大点声请个安就好。”这一看就是上回吃亏吃出经验来了,安排得事无巨细。
待屋中只有母子人后,胤礽直接道:“额娘可是在为了儿子烦忧?”
沈娆一愣,成天跟他那一句话兜八百个圈子的阿玛打交道,骤然遇上个这么直接的,还真有点不适应,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当父母的哪有不为儿女操心的,额娘有时候会考虑的多些,不是因为你们做的不好,而是……”她想说而是你们的身份叫她不能不多想,但鉴于胤禛前车之鉴,还是最终也没敢说出口。
胤礽了然地笑笑:“儿子知道。”随后将杯中的奶茶一饮而尽道:“皇家手足亲情难得,但也不是没有,之前因为大哥领兵的事儿,额娘也说过叫我学学皇阿玛的胸怀,儿子虽不敢比皇阿玛,但也绝不是容不下兄弟之人,等将来七阿哥能跑会颠了,儿子也像当初带着禛儿一样,将他带在身边一同念书玩耍,额娘,别的兄弟我不敢说,但您只看禛儿,难道他以后会同儿子争吗?儿子会容不下他吗?”
胤礽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拿胤禛这现成的例子说事,他又没有同母兄弟,将来沈娆的孩子就算真是个阿哥,也生来就跟太子比旁的兄弟亲近,就像如今的胤禛一样,俩孩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任谁瞧了也像是能祸起萧墙的样子。
可沈娆听见他这番话,真是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谁都不能预测未来,但至少历史上,胤禛不但能争,还成了最后的赢家,所以他这番推心置腹,非但没让他额娘放一点心,反而只觉得一阵心累。
但孩子也是好意,沈娆无奈地笑了笑,只能故作轻松道:“好,额娘知道了。
好在胤礽此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身上了,他自觉已经说得十分明白,直接高声问了句:“爷的蝴蝶酥呢?怎的拿了这么半天?”,他如今也不小了,虽说还有四弟在场,但一直不叫奴才们跟着,叫有心人知道了难免又会传出闲话来。
沈娆心里虽别扭着,但好歹也明白这都是以后没影儿的事儿呢,现在拿来烦忧也只是徒增烦恼,再说,如果生的是个女孩的话,这些不就全都迎刃而解了吗?所以很快调整了心情,娘仨还是照常说笑。
因着沈娆怀孕的事儿,康熙最近打算回京了,原想着再待两月,过年前到京里就行,可那样路上就不能耽搁了,沈娆初次有孕,谁也不知道她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不如趁着现在还没什么不适先慢慢走着,再者说宫里总比盛京这边伺候得周全些,康熙自己也更能放心。
对此,沈娆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不能骑马打猎后,盛京行宫于她跟紫禁城也没什么区别了,至于其他人,那都是听吆喝的,皇上说要走,谁敢提留下呀。
虽说阿哥的行装都有贴身太监总管着,不管是衣服配饰、笔墨纸砚,还是手使手用的小物件都由专人打理着,可沈娆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也不跟他们俩说,只点了何柱儿和苏培盛嘱咐了几句,尤其是何柱儿,四阿哥好多东西都是蹭着太子的用,他一个不小心,俩人都得受罪。
拉拉杂杂说了会子闲话,俩孩子也该走了,如今胤礽有了差事,他干什么又都喜欢拉着胤禛,哥俩都有了正事,跟她大闲人一个比不了。
等晚上康熙回来,不知是真没打听两个孩子遣了周遭宫人们的事儿还是已经知道了,但是对于胤礽的表态还算满意,总之没提起这事儿,反而跟她商量起了回程的具体安排来。
“怎么走的这样急?”沈娆听说他打算日后动身吓了一跳。
康熙在她腰上揉了一把道:“原是想着等你过了前头个月再走,但那样又怕路上太赶,后面月份大还成日坐在车里更难受,这是朕之前没想到这一块,左右避还是得叫你怀着身子赶路。”他心里其实也纠结的很,前个月怀相不稳,容易出事,后面肚子大了,孕妇自然更辛苦,不管是怀孕还是赶路都是苦差,如今都是叫他的小姑娘,把这两茬儿罪一并受了。
沈娆倒是没那么在意,只点头道:“那便走吧,再不走年都要在外边过了。”
康熙低声笑了笑:“多大了,还盼着过年呢?”
沈娆也跟着笑:“我是替您盼着呢,这一天天早出晚归的没个清闲,也就过年那几日能歇两天。”皇上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平时连个假节日都没有,也就腊月二十六封玺能消停两天,然而正月初一又要开玺,年还没过完,就又要开始上朝了。
康熙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哄小孩似的颠了颠问道:“心疼朕了?”
沈娆白了他一眼:“没有,反正看您自己也不觉着累。”这是记着自己昨日折腾她的事呢。
康熙笑笑也不辩解,只把头靠在沈娆怀里享受着难得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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