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宠妃是个挡箭牌37
生孩子的正是王修仪,殷治从前的妃嫔生了孩子,这孩子何去何从,该如何安置就必须定下来了。
王修仪脑子不聪明,正是因为被家人宠大才没什么心机。如今她的家人就心急如焚,又因为不知皇上的态度,不敢贸然发问。容萱召见王夫人入宫探望王修仪,王夫人激动万分,一见到王修仪就落了泪,又怕惹容萱不喜,连忙擦掉。
然而容萱只是笑着对王修仪道:“你们母女许久没见过面了,好好说说话吧,本宫先去看看孩子。”
王修仪对容萱的害怕是刻进心里的,闻言第一反应就是容萱想要他的孩子!当初容萱鼓励她们争宠不就是想让她们生孩子吗!
她急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叩头,哭道:“娘娘,贵妃娘娘!不对,皇太女殿下,妾身求您不要把孩子带走,妾身求了多年才求得这么个孩子,不能没有他啊,求殿下成全,不要分开我们母子。”
王夫人都快吓晕过去了,皇太女是什么身份,她们是什么身份,怎敢如此要求、如此对皇太女说话?
不过容萱一点没介意,反而露出怜惜的神情,叹道:“我自幼没有母亲,最清楚缺少母亲疼爱是什么感受。想来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是不爱孩子的。”她像是被触动了一般,说道,“放心吧,我会去向皇祖父请命,看能否允你和孩子归家,王夫人这么疼你,定会让你们得到最好的照顾。”
屋内众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王修仪不用出家了?孩子不用过继了?他们还能回娘家?
王修仪反应过来就是狂喜,急忙又给容萱叩了几个头,大声道:“谢皇太女殿下!皇太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妾身今后一定日日在佛前为殿下祈福,谢殿下,谢殿下……”
容萱笑了下,带着人转身走了。直到她离开,王夫人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王夫人拉住王修仪,担忧道:“修仪怎能、怎能如此轻易就信了?这……”
王夫人碍于旁边还有宫人,不太敢说了。倒是王修仪破涕而笑,激动地抱住她道:“她说了就算,她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她是德贵妃啊,是皇太女,她知道我以前……我以前得罪过殿下,殿下都没同我计较,她是真的要放我走,娘,你快回去同爹说,让爹上奏折,接我回家!你们可一定要接我走,不然我就要进庵堂了!”
王夫人不知道王修仪在宫中做过什么蠢事,只看王修仪对容萱的惧怕和这劫后余生的模样,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小,那不管容萱要对他们如何,他们都得受着,如今得了利于他们的话,当然得顺杆往上爬,相信容萱是说真的!
王夫人很快就出宫同王大人商量,容萱则到了聂久安面前,为那些后妃请命。
“皇祖父,当初殷治选妃入宫,挑选的都是家中有些底蕴的、能发展起来帮他忙的。其中大半如今仍在朝堂,若皇祖父用得好,他们都可成为朝堂的中流砥柱。但我们若将他们的女儿、孙女送入庵堂,或送去皇庄,他们心里定会难受,就像您心疼孙女一样。
是以孙女有个大胆的想法,想让宫妃的娘家人将她们接回去。”容萱露出回忆的神情,“当初我彷徨无措时,就希望能脱离皇宫,回家中去,只有有祖父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她们也一样。”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也不是每个家族都在意送入宫的人。宫中有很多秘辛,改朝换代,宫中的旧人都是打发到一处,清苦地度过余生,无人问津。不过容萱提到从前,聂久安就能想到那段日子他在家中有多么心焦,担忧宫中的孙女被人欺负,他越来越不能容忍殷治,也是由这件事引起的。
如今再看宫妃入庵堂一事,他多少有点感同身受,要是他,他决不会容许孙女被送入庵堂!
至于宫中秘辛,那是殷治的后宫,倒也与他聂家没什么关系。唯一不妥的就是又打破规则,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容萱见他沉思,又说:“祖父登基后大多是雷霆手段,此次我大婚,看众臣的态度还是小心谨慎,不如借此机会安抚一下众臣忐忑的心,以示祖父宽宏大度,对殷治的处罚不会波及到其他人,他们日后也能安心为祖父效力了。”
聂久安想了想,笑起来,“你啊,这是心软?她们的去留应当也无甚影响,既然你都想了这么多,那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吧。堂堂皇太女,总不能无所事事,权当给你的差事了。”
容萱玩笑道:“祖父要想让我上朝堂,我上不了,可同女儿家有关的差事,我保管比谁办得都明白。什么女子学堂啊、寡妇再嫁啊、夫妻和离啊、父女断绝关系,我都能办!”
“这都是什么?”聂久安好笑地摇摇头,知道孙女是经历了太多,对其他女子有物伤其类之感了。
“祖父,您干脆就让我去做这些吧,就当是给可怜女子的福利了,多多积福嘛。好不好?”容萱像是忽然觉得这种事很好玩了,期盼地看着聂久安,“说不定我还能练一支娘子军给哥哥帮忙呢!”
聂峰如今也大权在握,拥有军队的许多权力,将来还要继续上战场,封王爵。倒是聂容萱虽然有个皇太女的名头,却属实没什么权力。聂久安不知她是不安了还是仅仅闲得无聊,但这给他提了个醒,若皇太女太弱势,聂峰越来越强势,将来未必就不会发展出皇位之争。
毕竟牵扯到皇位,就永远不是兄妹情谊那么简单,还有他们身边的人,和他们渐渐改变的想法。他自己就从将军走到了皇帝,这一点不得不防,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子孙争斗起来,消耗自家气数,也消耗大梁国运。
于是聂久安收了笑,摆摆手让容萱先退下,独自一个人沉思起来。
聂容萱有点看明白了,【萱姐姐是想让我为天下女子请命?女子学堂、娘子军,真的可行吗?】
【万里之行,始于脚下。不开始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容萱问她,【你愿意为天下女子请命吗?】
聂容萱想也不想地道:【当然愿意!若不是你帮我,我恐怕已经化为厉鬼,沉浸在绝望和仇恨当中。你还帮过姜氏,令姜氏有了如今的自在日子。天下那么多像我、像姜氏一样的女子,她们求助无门、绝望透顶,若我能帮助她们,我做梦都能笑醒!】
【那便去做吧。】
聂久安不久后便将后妃之事全权交由聂容萱负责,并赐她“如朕亲临”腰牌,允许她自由出入皇宫,在外行走,给她为民请命之特权,以彰显对皇太女的看重。
皇太女本就是特殊的存在,众位大臣也摸不清到底该如何对待,如何掌握分寸。这新的政令似乎也并没有太过分,以前聂容萱做德贵妃的时候就是不守宫规的,只不过如今能出宫行走为民请命罢了。
试想皇子皇孙谁会没事为民请命?兴许就是用那一件两件的事情得个名声,为皇太女造势,众臣都表示理解。
最关键的是,正在聂容萱安顿后妃的关头,那些后妃的娘家是决不会对聂容萱有意见的,别人有,他们都要帮忙按下去,朝堂上自然没有反对之声。
宫妃和特权这两件事相辅相成,结合得恰到好处,让聂容萱的地位无形中抬高了一大截。
容萱很快安排王家接王修仪母子回家。这下才有御史出面,表示不该让殷治的孩子随母回娘家。同时殷家那些人也借机表示不满,说那是他们殷家的子孙,殷治又没入赘,几个妃嫔生的都是殷治的孩子,合该交由他们养育。
聂久安在朝堂上直接道:“这件事已交由皇太女负责,如此小事难道还要在朝堂上吵?边疆重建、水灾、流民等事都解决了?”
众臣不敢再说,朝堂确实有许多重要的大事需要解决,与之相比,殷治的孩子在哪长大真就一点都不重要。
但对大家来说不重要,对某些人来说却异常重要,比如说殷家人。他们见聂久安不管,急忙就安排了家中年长的女眷一起入宫,要求见太后,求见皇太女,共同商议殷治子女之事。
容萱大度地让人请了太后过来,一起召见了她们。几位年长的夫人陪同家中老人行礼问安,以前她们进宫给皇后行礼,皇后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给她们免礼,毕竟她们都是宗室亲人,又是长辈。
但此次容萱掌事,坐在上首饮茶,让她们结结实实地行全了礼,几个老太太都多少年没这样拜过了?登时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待容萱赐座后,太后就压着火气,开门见山,“几位能来,想必也是不想我殷家血脉流落在外,愿意妥善养育皇……端康的孩子长大,可对?”
几位殷家女眷端着架子表态,“殷家血脉自然该在殷家长大,不止未来降生的几个孩子,还有大皇子、二皇子,如今软禁在宫中,不适合他们成长,都该由我们殷氏族人来养育。
皇太女殿下,此事本应如此,你不该让那王氏将孩子带回王家啊!这叫外人如何说?”
容萱淡定道:“本宫做事,谁敢说什么?殷治不堪为父,不提也罢,若孩子再没了母亲,岂不是成了孤儿?寄人篱下长大能成什么器?你们这些外人怎会比他们的母亲待他们更好?”
太后脸色变了,“聂氏!端康宠爱你二十年,总有情谊在,如今他被你打入冷宫磋磨,你还要口中不饶人,到底要到何等地步,你才肯罢休?莫非你要将端康的孩儿都送去母家,让他们改姓不成?”
容萱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改了姓,这外祖父、外祖母就变成祖父、祖母,自然会对自家后人更好。”
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道:“皇太女,你从前可是皇上的德贵妃娘娘,一夜夫妻百夜恩,就算你们有什么恩怨,也不该牵连到孩子身上,稚子无辜啊!”
“是啊。”容萱感叹道,“所以我才说殷治不堪为父,稚子无辜,他连尚在腹中的亲子都能害死,连宠爱二十年的枕边人都能下毒,当真是品性低劣。巧了,驸马那父亲竟也一样,你们可知他心狠手辣害死自己的发妻?”
容萱摇摇头,疑惑道:“究竟是你们殷家教子无方,教出这么两个混账来,还是你们殷家家风如此?”
那八十岁的老太太指着容萱气道:“你、你怎可这般羞辱殷家?殷家才是正经的大梁皇室……”
她还没说完,容萱就将茶盏重重放到了桌上,福德立即喝道:“放肆!竟敢对皇太女殿下不敬,来人,掌嘴!”
几人都没反应过来,一嬷嬷便拿了块竹板在老太太嘴上打了一下。
清脆的声音让几个人都惊了。一下而已,并不多疼,但重在羞辱啊!老太太登时就闹开了,哭喊着开国皇帝的尊号,求开国皇帝带走她,免得她留在这世上被人欺凌,又说让他看看当初信任的好兄弟,如今不但反了殷家做了皇帝,还纵容孙女羞辱他们。
太后觉得时机正好,狠狠拍下桌子,起身怒斥:“聂氏,你是要逼死我们吗?你如此言行可配得上皇太女之位?什么皇太女?不过就是个再嫁之妇,聂久安竟也纵容你如此,真是荒唐,我大梁危矣!”
容萱一手撑着额头,歪在旁边的扶手上,看她们如同看戏,好整以暇地说:“再嫁之妇又如何?你可想感受一番?本宫可广发帖子为你寻一有情郎,太后再嫁一定轰动得很,你可想试试?”
太后背脊一凉,在容萱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威胁。若她再言语,容萱真的敢将她嫁出去!她堂堂太后,让她再嫁她还不如去死,否则史书如何写她?她气得脸色苍白,嘴唇直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萱又看向闹腾的那个老太太,还有在旁煽风点火的几个殷家女眷,淡淡地道:“原来殷家人对皇祖父登基这般不满,怨言深重。”
此言一出,几位都收了声,因为这话音听着不对。
容萱继续道:“皇祖父念着兄弟情分,一向善待你们,你们却满腔怨愤,对皇祖父没有半点尊敬。那么,如今这般积极想要养育殷治的孩子是要作甚?莫非是想另立天子,拥护正统,号召群臣百姓夺皇位吗?”
“扑通”一声几位殷家女眷全跪下了,着急忙慌地开始解释,容萱手一抬,几位嬷嬷上前按住她们,吓得她们都不敢说话了。
只听容萱道:“殷家众人狼子野心,与先太后勾结,意图不轨,来人,将她们送回去严加看管,将先太后送入皇家寺院,找一清幽的佛堂清修。”她看向太后,“太后信佛,此后余生便在佛祖前替殷治虔诚赎罪吧,也保佑你那些从母姓的孙儿孙女平安喜乐。”
“你敢!聂氏!你敢——”太后铁青着脸,拼命挣扎仍旧被拖了出去。合着最后出家的人是她!早知如此,她还不如被软禁在宫中啊!
殷家那几位女眷被送回去,殷家人全都被看管了起来,容萱直接将这件事交给了殷锦安,要求殷家人经过重重审查,由殷锦安确定是否对朝廷效忠,再将人放出来当差。
这动作有点大,但那老太太出言不逊,竟敢提聂久安造反一事,显然极有怨言。她出面办事就代表着整个殷家,这不就是图谋不轨吗?谁能容他们继续自由来去?要说容萱打了她,她才如此,那也是她先对皇太女不敬,只轻轻打她一竹板,够宽容大量了。
所以别人想替殷家说话都说不出,还巴不得离他们远远地,免得被当成殷家的同党处理。于是容萱让殷治的儿女改从母姓也没人敢阻拦了,虽然不少人都不赞同,但这要是反对,会不会被当成要“拥护正统”,要反聂家的皇权?
这么敏感的事,谁也不想掺和,容萱顺利地推行了自己的计划,将殷治的所有后妃连同皇嗣全部送回他们娘家。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贤妃了,她的大皇子已经八岁,不小了,又是殷治长子,她还真怕聂家会因为忌惮害死她儿子。她更接受不了要进庵堂度过余生,没想到峰回路转,她居然能带儿子回梁家。
就是如今容萱高高在上,她却仿佛和离回了娘家,巨大的落差让她无法适应,十分难受。再加上梁大人被免了官职,担忧着聂久安什么时候会秋后算账,过得很不安稳,她回了娘家气氛也不好,眼看着梁家就要没落了,兄嫂隐隐还在怪她,说要不是为了护她儿子上位,梁大人未必不能阻止聂久安造反,这让她有一种很悲哀的感觉,好像回了娘家也不是回家,以后的日子不可能好过的。
像她这般的宫妃有不少,并不是每个娘家都欢迎外嫁女回来,特别是殷治这种落败皇帝的妃子,带着殷治的孩子,让人害怕这孩子会不会被聂久安忌惮,哪一日想起来、不顺心,就迁怒于他们。
当然也有不少是感激朝廷,感激皇太女,高兴能一家团聚的。这就真的让这些人家对朝廷好感更甚,更愿意对朝廷效忠。妃嫔也很庆幸,能够在家中过好日子了。反正从前在宫中也没什么希望,过一日算一日,还要守规矩小心翼翼地行事,如今这般反倒自在了。
皇后也一样被放还家中,她弟弟就是个没用的,见她回家不是欢迎也不是排斥,而是惊慌,第一句话就是:“姐姐以后不是皇后了,那我们家怎么办?”
怎么办,皇后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她带了三个孩子回家,她的两个女儿,还有二皇子。她当时说了二皇子不是她生的,但容萱也说,之前她不是挺看重二皇子的吗?还喜欢到她面前展现母子情深,说他们母子有缘分。
既然有缘分,当然不能分离,直接带回家改成她的姓,做她的儿子吧。
皇后反抗不得,只能将二皇子带回来。可她如今对二皇子已经是极度的厌恶,当年她那碗堕胎的汤,就是殷治给的药,白诗诗下的药,这两人正是二皇子的亲生父母啊!
她每当看到二皇子都会想到,就是他的父母害她失去了儿子,害她再也没有做母亲的资格,她恨!她恨他的父母,连同他一起恨!尤其是之前她出事,二皇子竟没为她说半句话。
那次万寿节上,二皇子还为了白诗诗发怒,骂容萱,差点伤到容萱。如今轮到她,二皇子竟没有只言片语,不但不敢向殷治求情,连关心她一句都没有,太令人心寒了!
之前白诗诗私下找二皇子的时候,她就知道二皇子变了,开始怕失去一切,怕被人影响地位了。可她对二皇子的教导可谓是倾尽全力,万万没想到二皇子会那样对她。
就连外人都没有为二皇子可惜的,虽然他生来就是太子,后来被生母牵连才被废掉,又天资聪颖,三岁之龄便同旁人六七岁一样懂得多,可观他言行,他若坚持维护生母,众人还要高看他一眼,甚至认为他是被诗诗迷惑欺骗的。可他没有,在诗诗被打入冷宫受尽折磨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做。
接着皇后被殷治软禁,他又是什么都没做,皇后还曾经联系过好多大臣,希望他们鼎力相助,助二皇子复立太子啊,对他够好了,可他对皇后竟能这般冷漠。
如此想来,二皇子不过是个俗人,无甚稀奇,聪颖一时,顶不了一世,根子坏了是怎么都教不好的,如今也只不过是个寻常孩童而已。他也再没机会复立太子了,甚至改了姓,都不再是殷家的人,永远都没机会再拥有那样的荣耀了。
二皇子内心彷徨不已,他能感受到皇后一家对他的排斥厌恶,夜深人静时他时常回忆,就在一年前他还能闹着和容萱、殷治对着干呢,还能折腾皇上一夜都拿他没办法,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常会想起容萱说过的话,他是她的儿子,才拥有那一切,如果她不要他,他什么都不是。
从前他不相信,如今,他后悔也来不及了。他真恨,他当初就不该为了白诗诗那么心狠的女人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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