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林家的马车已至苏府，林致渊带着林木尘一同去拜访苏知府，林苒与沈念雪则至苏知府嫡女苏子昙的院中。
苏子昙与林苒是手帕交，前几日听林苒与她夸赞她那位从京城来的表小姐，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今日听闻那位表小姐也要过来不由也有几分暗暗期待。
她坐在屋内时不时便朝门口望两眼，待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才瞧见沈林苒携着一位容貌迤逦的少女走进来。
那少女身着一件粉霞锦绶藕丝缎裙，眉清目秀，口若含丹，两颊墨若隐若现的红绯让纯肌如花瓣娇嫩可爱，墨发翩坠至细腰间，髻上只别着几只珍珠钗，款款走来，步步生莲。
苏子昙自认容貌尚佳，亦在此女子面前也不由得自愧不如。她虽只薄薄施粉黛，但仿佛只站在那处便将全场的目光皆吸引了去。
“林小姐身旁的姑娘真美。”
苏子昙身旁的丫鬟不禁低声感慨，迎上主子不悦的眼神自觉失言而低垂下头。
沈念雪走近时，苏子昙深深打量了一眼沈念雪，参杂着羡艳与嫉妒的复杂眸色一闪而过，继而扬起一笑。
“苒儿，这便是你的小表姐？”
“嗯。”林苒挽住沈念雪的胳膊郑重地与苏子昙介绍，“我小表姐沈念雪。”
而后她又与沈念雪道：“此位便是我与雪儿小表姐提道过的子昙姐姐啦，我的手帕交。”
沈念雪微颔首头，冲苏子昙礼貌一笑。苏子昙亦回应一笑，只是笑意浅淡未达眼底。
林苒未注意到好姐妹的异常，绞尽脑汁地想着要如何让她最喜爱的小表姐与最要好的姐妹玩到一块儿去。
“子昙姐姐不是总说没人陪你下棋嘛，我小表姐棋技甚好，你们可要切磋来几局？”
沈念雪听林苒之言，恨不得立马上去捂住她的小嘴，她那点儿拿不上台面的棋技也便只能在师父面前丢丢脸。
至今为止她唯一赢过的只有林苒小表妹，前夜她还被萧云霆拉着对弈，输哭了。
当时她亦是如林苒与她说的那般同萧云霆说的，萧云霆当时无奈道：“我已让了啊，奈何三婶婶这棋技……”
萧云霆之意不便是同她之后与林苒所说之意大相径庭么，已让了，奈何给她机会她抓不住，再让便要直接认输了……
回忆起此，沈念雪心中更无底。师父与云霆大哥会让她让她起码输的不至于如此难看，这苏子昙就不同了，苏子昙瞧着便是不好糊弄的。
沈念雪斟酌着开口：“子昙姑娘，我棋艺不精便不出来丢丑了。”
苏子昙心中冷笑。
不过是下两盘棋她也不愿，是瞧不上她么？还是不敢了？
“念雪姑娘莫要谦虚了，正好现下离开宴还有一个时辰，你我来一盘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沈念雪望了眼林苒，林苒满含期待地朝她点点头。沈念雪心中苦笑，面上还是挂着清浅的淡笑轻点头。
苏子昙唤侍女备上棋盘与棋子，苏子昙成竹在胸口，还刻意挑选了在苏府花园的六角飞檐亭下对弈。
今日苏府有不少宾客，她的目的不言而喻，便是想在众人面前出出风头。
苏子昙此点正是林苒最所不喜的，她环视了眼周围几位过来瞧热闹的世家小姐，小声在沈念雪耳旁的嘟囔：“不就下个棋么，子昙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么……”
沈念雪心中也有些无所适从的尴尬，可她面上仍然是保持着镇静的，她一遍遍在心中告知自己，输了也无事，反正在此她只与林苒是相熟的其余的小姐她皆不认得，是以，这丑亦丢不到哪儿去。
苏子昙将装着黑色棋子的棋奁给沈念雪。
“黑子先行，沈姑娘先吧。”
沈念雪亦不客气，接过棋奁拾起一棋便下在棋盘右上角。
苏子昙一眼便知眼前之人定只是个初学者，她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她抬手随意将白子落下……
六角亭建在湖泊旁，对面便是水榭，水榭通凉亭的中间是一道蜿蜒的曲桥。
此时水榭亭台之上，苏文正眉飞色舞地与身旁之人滔滔不绝地道池中的文君拂尘莲，而他身旁之人将手交叠与身前，眉微拧着，眸中已浮上隐隐的不耐。
苏文说道完并未得到萧瓒的一点回应顿时觉得脸面无存，又因官矮一级不敢造次，还得热脸去贴冷屁股。
“柳大人可是不喜莲花，若是不喜莲花下官园中还有芍药海棠。”
萧瓒将视线从浅碧色的莲花上移至苏文身上：“莲自有出淤泥而不染之高洁，何人能不爱。”
他复而望向池中的莲：“苏大人这文君拂尘开得娇艳，想必花了不少精力呵护打理，由此见得苏大人此对莲之喜爱已刻入了骨髓。”
明明萧瓒只是在道莲，苏文却偏偏有了种被夸气节高洁之意，他捋着胡须，笑得合不拢嘴，不由得得意洋洋起来。
“待此花下官花尽了精力，不过如今花开得如此娇艳，结果也算如意了。”
萧瓒唇角轻扯：“这池水清澈，肉眼可见池中的污泥已淤积过多，若是不即时清理苏大人这花可要死了。”
苏文对上萧瓒覆盖着寒意的深邃凤眸微顿，身子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如何听柳大人此话中皆透露着深意，他心下慌乱无神了一瞬。难不成柳颜闻已查出些什么了？他思索几瞬后决定夜间便再传封信出去。
柳颜闻是个麻烦，不可随意将之“解决”也不可让他查出端倪，可这关若是过了，那他的前途将一片光明。
无论萧瓒所言是否有何深意，苏文现下已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之态，他笑应道：“柳大人所言甚是，下官立即派人将池里的淤泥捞了。”
萧瓒轻晒了声，不经意间抬眸时对面一抹俏丽的妃色倩影映入眼帘，他多望了几眼，眸色忽而变至深邃又柔和了些许。
苏文顺着萧瓒的视线望去，亦然望见对面假山旁的六角亭中之人，他几乎是第一反应便认定萧瓒所瞧得不是他嫡女，而是坐在他嫡女对面与之对弈的小姑娘。
从此角度只能瞧见一侧颜，可即便是侧脸，亦能瞧出此姑娘的几分姿容。
他当下心生一计，悄声吩咐跟在他身旁的侍从，“速去将那姑娘身份姓名皆打听来。”
站在萧瓒身后不远处的赤羽一字不落地将苏文的话收入耳中，待苏文走远，赤羽寻了机会同萧瓒将苏文的话字一句地复述出来。
萧瓒面色微沉：“随他去，在我眼皮子底下翻不了天。”
苏文是借口有人寻他谈事走远了，过了片刻再回来时萧瓒仍然矗立在六角亭对面的岸边。
“柳大人还在此赏景？”
萧瓒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芙蓉不及美人妆。”
苏文闻言心中一喜，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柳大人亦不意外，这次让他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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