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幽灵帝国
罗思德群岛首府，慷慨之城。
阿尔杰.威尔逊换上了绣有风暴花纹的长袍，来到这座岛屿最大的教堂——海浪教堂。
它风格古典，广泛运用石柱和拱券，并有一个高耸的大穹顶和两座钟楼。
立在教堂门口，阿尔杰没急着进去，而是透过高处狭窄窗户照入的光芒, 审视里面阴暗神秘的氛围，以及那一根根照亮出人类活动区域般的温暖烛光。
他不知道这次乔戈里主教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与自己见面，上次调查南大陆殖民地奴隶消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只是调查出一个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之后他就一心搜集起了罗塞尔日记。
几秒之后，他步入大祈祷厅, 握右拳, 击左胸, 对面朝乔戈里主教道：
“风暴与你同在！”
“风暴与你同在！”主教乔戈里以同样的姿势回应了他。
阿尔杰有些忐忑地汇报道：
“乔戈里阁下，南大陆奴隶失踪情况我查到了一点线索。”
“这件事不急，之后你可以写一份报告给我，我现在有新的任务给你。”头发花白的乔戈里摆了摆手，“前几天那条海蛇又发疯了，在罗思德海域边缘掀起了风浪，被考特曼阁下击伤。”
海蛇？是卡维图瓦……阿尔杰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了，是侦查那些反抗军举行活祭的地点，再由教会或者海军消灭他们。只是这样任务没有必要让他这样的“海盗”去做，教会和海军的力量完全可以做到侦查和消灭。
“考特曼阁下认为，那些反抗军可能不只在罗思德海域进行活祭，有可能在罗思德海域以外的岛屿举行，而我们不适合去侦查，所以就将任务交给你来做。”
虽然乔戈里头发已经花白, 但精神依旧矍铄，语速比年轻人还快，似乎随时会冲出去，亲自解决一切问题。他身材健壮，肌肉撑起了主教袍, 呼吸间周围风声鼓荡，空气湿润。
罗思德海域以外，这已经超出了亚恩·考特曼的教区，怪不得会找我来做……这件事比南大陆奴隶失踪还麻烦，罗思德海域边缘有太多的无人荒岛，未来一段时间我都要在海上奔波了……不过这正好给了我搜集罗塞尔日记的机会……阿尔杰在心中嘀咕了两句。
他庄重握拳，击打了下左胸：
“好的，乔戈里阁下！
“风暴与你同在！”
教区主教乔戈里对阿尔杰的态度很满意，回以相同的礼仪：
“风暴与你同在！”
得到勉励的阿尔杰.威尔逊很快离开了教堂，他的水手们已经去了“红剧场”，明天早上才会消耗完精力回到船上，他正好可以去搜集罗塞尔日记。
……
斯蒂岛。
罗尔斯捡起一根树枝，拨弄着烤鱼的火堆，好奇地问道：
“你说要寻找宝藏，总有一个目标吧？苏尼亚海这么大，我可不会陪着你一直在海上没有目的地寻找。”
“我就是为了它才跑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目标？我要寻找的是第四纪承载特伦索斯特帝国最后宝藏的‘幽灵帝国’！”杰米尔朝罗尔斯抬了抬下巴，灰蓝色的眸子看着他，似乎想要看到罗尔斯脸上的震惊。
“呵呵, 那你可以去苏尼亚海任何一座酒馆里找你的同伴, 他们跟你有同样的目标，甚至还有藏宝图，有他们的帮助，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幽灵帝国’。”
罗尔斯看都没看他一眼，将鱼骨拨进了只剩几颗火星的灰烬中，可言语中的那种嘲弄即使是杰米尔这种少于人交流的孩子都听得出来。
杰米尔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那些人都是一群骗子，他们的藏宝图都是胡乱画出来的，而且‘幽灵帝国’在一艘巨大的幽灵船上，怎么可能会停留在一个具体地点？”
“你还真买过他们的藏宝图啊？”罗尔斯推了推眼镜，他又戴上了眼镜，杰米尔这样单纯的孩子知道也就知道了，其他人还是要防一防的，尽管这座岛屿上只有两个活人外加一具石头人。
“我才没买过，我只是看了一眼就记住了。”杰米尔飞快地摇头，可从他明显变红的脸来看，他显然买过，甚至可能不只一张。
他转头看向石魔像罗米特，招了招手道：
“罗米特，把那份日记拿来，让罗尔斯看看，我真的没有骗他。”
罗尔斯有些好奇地看向罗米特，他好奇地并非是那份和特伦索斯特帝国有关的宝藏，而是罗米特本身，这样一个庞大的石头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
从它的能力来看，它明显和“耕种者”途径脱不开关系，可又是杰米尔这个和知识教会有关之人的“保姆”。尽管背誓之战已经过去了六百年，可知识教会和大地教会的关系并没有得到缓解，至少明面上没有。
罗米特并没有拒绝杰米尔有些冒失的举动，他胸膛两块类似胸大肌一样的青灰色岩石发出咔嚓声，缓慢向外打开，露出幽黑深邃的孔洞，一根青藤束缚着巴掌大的本子从其中伸出。青藤来到罗尔斯头顶，松开日记本，“嗖”地弹回了孔洞内，两块青灰色岩石缓缓合拢。
这个石头人内部是空心的？还是只有胸膛附近是空心的……罗尔斯毫不掩饰自己对罗米特的好奇，他相信杰米尔这位“阅读者”肯定会告诉他的，卖弄知识的欲望和“占卜家”的苟属于途径特点。
“罗米特是石魔像，但她和那些死板的石魔像不一样，她是我的家人。”
杰米尔的发言让罗米特发出充满宠溺的笑声，一根根青藤地里钻出扭结成一只温柔的大手抚摸着小杰米尔的头。
石魔像？
罗尔斯记得这是“古代炼金师”才能炼制的战斗人偶，不过从罗米特现在的身份来看，更多的是担任保姆的工作，而不是战斗。
“这不是‘古代炼金师’才能炼制的吗？”他并没有提及两个教会之间的纠葛，信仰问题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大麻烦。
杰米尔有些意外地看了罗尔斯一眼，他知道罗尔斯是律师，现在也知道了他是非凡者，可一般的非凡者可不会知道“古代炼金师”，也不会知道“古代炼金师”可以炼制石魔像。要么是他的身份不一般，要么是他有大量的知识积累。
“只要你了解生命炼成的过程，通过研究，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只是更麻烦而已。”
不，即使我了解了，恐怕也做不到，这是途径的问题，不是学习就能有用的……罗尔斯看着颇有些自豪的杰米尔，知道他的身份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至少有一位序列4“预言家”的至亲才会手笔大到让一具石魔像来当保姆。
难怪他能从马锡偷偷跑出来，有一位“预言家”亲人，肯定早就做过预言，确定杰米尔不会遇上危险才放他出来，再加上石魔像保（bao）姆（biao），已经能应对绝大部分的危险了……
这就是有后台的好处啊！不过要是没有雅莉希亚，我恐怕也不会接菲利普的任务……罗尔斯微微摇头，捡起了地上的本子。
这是一本航海日记？
刚翻了两页，罗尔斯就知道这是什么了，这应该是一位船长的航海日记，第一页的日期是1239年9月27号，前面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涉及的航线、风向、天气、当地的风土见闻等。
日记中出现的第一个地点是第利斯，是因蒂斯在间海沿岸的大城市，接着是因多港、暮色港等弗萨克间海沿岸港口，然后是劳斯港等弗萨克东部港口。
这位船长应该是从因蒂斯出发，跨越间海来到北大陆最北，接着沿着海岸线一路南下，之后到达了罗思德群岛。在这儿之前，日记中并没有提及特伦索斯特帝国的消息，之后的几页日记虽然同样没有与此相关的记录，但可以发现其中是有些问题的。
到达罗思德群岛后，虽然船只还是按照航线一路向东，经过奥拉维、德罗尔、托斯卡特等岛屿，可关于这几座岛屿的风土人情并没有多少记载，要知道在一百多年前，这几座岛屿刚开始被鲁恩殖民，原有的土著还存在很多，这并不符合之前这位船长的表现。
最后几页已经没有日期、天气、风向等内容了，字迹也很潦草，又是因蒂斯文字，让罗尔斯必须要仔细辨别才能认出。
“我终于发现了它的痕迹，那张羊皮纸上记载的东西是真的！如果我找到它，我就可以买下一个个庄园，拥有比我父亲还要多的情妇！我要买一个子爵，不，我要买一个伯爵爵位，让我那个愚蠢的、会逢迎我那个老糊涂父亲的卡尔斯见了我也要称呼我为阁下！”
因蒂斯共和国经过罗塞尔的折腾后，出现了两批贵族，一批是在罗塞尔之前受到索伦家族册封的贵族，另一批是罗塞尔册封的贵族。不过这些人现在也只有一个贵族头衔，根本受不到什么优待，但不可否认的是许多因蒂斯人还喜欢买一个这样的虚衔。
有这样一个名头，还是能骗到许多热情火辣的因蒂斯姑娘的，这对于因蒂斯男人来说，绝对充满诱惑力，尽管这是由因蒂斯共和国议会颁发的，也不受到另外两批贵族的欢迎。
看来这位船长是没有继承到爵位和家产，只能自己跑出来挣一份家产了。
“这片海域的温度越来越冷了，我感觉这里比北海还要冷，那张羊皮纸上说这是那艘‘幽灵帝国’经过的痕迹。承载着特伦索斯特帝国的最后遗产的‘幽灵帝国’，你的主人——伟大的克里斯蒂安·克兰普要来了。找到了你，我就可以成为比‘黑皇帝号’主人更加强大的存在！”
“我的奴仆们在密谋，他们发现了我的秘密，不过我忠实的仆人卡洛斯向我汇报了这个消息。一群可怜的家伙也想背叛你们的主人，你们主人可是非凡者，等我找到了‘幽灵帝国’，我要把你们都烧成灰烬，统统丢进大海里去。”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它可真大啊！哪怕隔着那么远，我都能看到它，它要比一座岛还要大。只是这里太冷了，我要烧一些东西来取暖，那些密谋背叛我的仆人就是最好的薪柴！”
“哼，卡洛斯竟然也背叛了我，我竟然还打算把给他一枚登船凭证，可惜一群普通人也想反抗我，我可是序列7的‘纵火家’，哪怕不用火，用言语都能让他们发疯！”
罗尔斯看完了最后一行单词，抬起头看着杰米尔，如果这份日记不是胡编乱造的话，那杰米尔或许真的可以找到‘幽灵帝国’……前提是有登船凭证和航海地图，以及日记主人克里斯蒂安有一个好下场。
至少，罗尔斯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克里斯蒂安·克兰普这个名字，所以他在日记中的那些美好幻想很大可能没有实现。
“我也只有这些，日记里提到的那张羊皮纸我没有，只有几枚登船凭证。”杰米尔耸了耸肩膀，“怎么样，要不要陪我去寻宝，从日记中的描述来看，‘幽灵帝国’应该在托斯卡特岛东南的某片海域。”
罗尔斯将日记丢给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你之前说过，‘幽灵帝国’是一艘船，不会停留在一个具体地点，你怎么确定它一定在那片海域？”
“我查过资料，我这里有大部分自称看到过‘幽灵帝国’的人所说的时间记录……”杰米尔从身上摸出了几张纸，递给了罗尔斯，“我计算过这些时间，然后排除掉一些特别离谱的，我可以肯定这段时间，它肯定在那片海域。”
罗尔斯接过那几张纸，最上面是一行行单词，记录的是见到“幽灵帝国”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就是那密密麻麻的计算，稠密的符号和数字上他有些头晕，迅速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了杰米尔的推论。
根据他的计算，那艘幽灵船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在行驶，大抵是围绕着整个苏尼亚海航行，而在每年的4月份和10月份，大概率会出现在托斯卡特岛东南的那片海域。
刚放下纸，罗尔斯捕捉到了杰米尔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鄙夷，以及对罗尔斯直接略过他心血的不满，他一把拽回那几张纸，小心翼翼地整理好塞进了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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