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一粥一羹
樊梨梨不喜欢说大话，然而独孤恪守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自然不能示弱。
独孤恪守见她胸有成竹，心里顷刻忐忑起来，七上八下难以平静。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心慌意乱过，自打确定要比试后，时而觉得自家赢定了，时而觉得胜算不大，搞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
眼看快到巳时，董县令等人都已就位，独孤恪守后悔莫及，恨不能使出更多手段收买评委们，或者暗地里使坏，用尽一切打垮屠记。
吴掌柜见独孤恪守脸色难看，安慰道：“东家，这屠记没那么神通广大，就靠几个女人掌厨，还能赢过咱们重金聘请来的大厨不成？”
独孤恪守想想大厨们做的那些菜肴，闭了闭眼。
没错，好歹是重金聘来的，绝不会输！
“锵——”
一声铜锣响，宣示比试时间到，双方木棚停手，该展示各自的菜肴了。
董县令坐在主位上，笑呵呵地抬抬两手，“来，按一粥一羹，两饭两面，三点心，五菜两汤一煲的顺序，分别上菜吧。”
独孤恪守正要作揖请示，屠记这边，屠二站出来，笑盈盈地一拱手，道：“大人，为避免偏颇，草民提议，上菜时，不透露菜品来自哪家。”
“不可！”独孤恪守厉声阻止。
屠二一笑，“在下以为这个提议十分正当，不知道独孤公子有何理由要拒绝？”
独孤恪守脑子飞快转动，但还未想出该如何回应，应飞龙缩在人群里，大喊，“难不成雅乐阁暗中收买各老爷们了，害怕老爷们不知道哪道菜是雅乐阁的，所以才拒绝？”
他一出声，周围人也想通这个道理，纷纷附和，让独孤恪守咬牙切齿，不好再拒绝这个提议。
屠五暗暗朝应飞龙竖起大拇指，心想这傻大个难得聪明了一次，却不知道这也是屠二事先跟应飞龙说好的，让应飞龙潜入人群，躲藏身形。
要是屠记这边说出这种话，无形之中，就把各乡绅员外们给得罪了。
董县令跟谢老爷等人商量一番，采纳了屠二的提议。
因所用器皿均是县令府提供，样式相同，加之由官差上菜，打乱左右排列，谁也不知道，到底哪道菜是哪家的。
巳时一刻，已有些热了，官差在阳光底下擦擦汗，喊道：“双方，先上一粥。”
屠记和雅乐阁的人都在看台下等着，分列两侧。
两个官差各端着一个瓷盆到董县令等人面前，先揭开一个盖子，照木牌高声念：“这一道，是干贝黄鱼蛤蜊粥。”
洪钟般的声响传出老远，百姓们纷纷议论，什么是干贝，什么又是蛤蜊。
董县令等人各自盛了一小碗，只有三勺，仔细品尝。
明珠娘子略略挑眉，道：“用了这么多海鲜，却没什么腥味，是用了姜片和料酒？”
雅乐阁的大厨正想上前一步，却被官差拦在了后头。
白老爷道：“这粥味道的确不错，跟我当年在海边吃的口味相等，海鲜用量很丰裕。不过放在酒楼里，这么一份粥，要卖不少银子吧？”
白发苍苍的孙员外笑呵呵地放下碗，“老夫觉得不错，就是这蛤蜊还是腥了些，酒味重，有些难以下咽。”
几人的讨论声传到独孤恪守耳中，引来独孤恪守腹诽不断。
另一道粥是简单的鲜虾粥，盖子一揭开，听官差报了菜名，独孤恪守松了一口气。
这也太简陋了，鲜虾粥而已，哪有干贝黄鱼蛤蜊粥来得更丰盛？
台上，董县令看看粥，奇道：“这里头似乎只用了鲜虾？在上一道粥对比下，有些简薄了。不过，这红色的，是虾头熬出的虾油？配上山野菌菇和丝丝碎青菜，倒别有一番清新鲜美的口感。”
明珠娘子点头，“这份粥腥味淡得几乎没有，而且本身没有料酒的气味，姜片反倒跟虾配合得很好。稻米里混合了糯米，令米汤更浓稠黏口，很是不错。”
孙员外一口气吃光了三勺，满意笑道：“不用费劲咀嚼，倒是适合老夫这样牙齿都掉光了的老家伙。”
独孤恪守听得喉咙一哽，樊梨梨那边却个个笑开了花。
这一轮，投蛤蜊粥的只有三人，自然是海鲜粥胜。
独孤恪守满脸不解，他的蛤蜊粥，这么也比一道简单的鲜虾粥更新奇昂贵吧，怎么会输呢？
无妨，才第一道菜，胜负尚未可知。
按捺着性子，独孤恪守等待“一羹”的结果。
先揭开的还是雅乐阁的什锦海鲜羹，以花胶，海参这两种名贵的海产为主材料，配上虾肉，切得极为精细匀称，素菜方面选用草菇，青笋和肉糜，做出鲜美浓稠，嫩滑爽口的海鲜羹来。
这是雅乐阁大厨的拿手好菜，在各地广受欢迎，吃得谢老爷孙员外等人赞不绝口，恨不能立即结束比试，把一碗吃得干干净净。
见状，独孤恪守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
果然，开场的小小纰漏，不过是屠记侥幸罢了，真要比拼菜肴，还是得看雅乐阁的。
评委们的反应，让屠记这边惴惴不安。
樊梨梨咬着手指，怕怕道：“你们说，咱们的羹有胜算吗？”
屠沉双手环胸，靠在木柱上，淡定地闭目养神。
“梨梨，输了也没关系。”
屠大娘也安慰，“咱们都尽力了，输了就输了吧。”
话音刚落，独孤恪守便摇着扇子走了过来，眉飞色舞道：“你们要是早有此认知，直接认输，也不至于弄得如此难堪了。”
屠馨月心情不妙，抄起板凳朝独孤恪守扔去，“阴险狡诈的王八蛋，你等着遭报应吧！”
独孤恪守躲过板凳，摇头晃脑道：“在下……”
台上，官差大声道：“此菜，名为五龙羹。”
顿时，不但董县令几人饶有兴趣，连围观的百姓们都沸腾了。
五龙？
一龙都不得了，还五龙？
听众人议论不断，独孤恪守敛眉冷哼：“哗众取宠！”
“是不是哗众取宠，你待会就知道了。”屠五恨恨道：“独孤公子，太心高气傲，可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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