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129
“就凭你这无籍神吗？”
在建御雷神说出这句话后, 惠比寿抬头看向雷电影的背影。
对于惠比寿而言，由于他作为术士以及更为亲近人类的七福神之一的身份，他常常都在下界活动。至少在这一代的他的记忆里, 他平时与武神打的交道也较少。对武神的实力是不太清楚的, 但他非常清楚一点就是——
几乎没有神明会去黄泉。
有些嗜武的武神常常会与周边的力量强大的神明进行比试，其中也不乏一些武神认为自己的实力强大而去斩除一些更为强劲的妖怪, 从而得到更多人的信仰以提升自己的名望、得到天的认可。
漫长的岁月之中，不乏有人去黄泉尝试着将一切妖怪的源头消灭。
黄泉即为彼岸，无论是痛恨妖怪的神明还是想要通过斩杀更多的妖魔来得到更多人类信仰的神明，或是单独前往或是聚众讨伐, 但如此之长的记载以来，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从此，黄泉就成为了神明的禁忌。
惠比寿这次下黄泉也是带着永远被留在那里的准备去的，作为并非武神的他就连在黄泉中活着都是幸运，何况是从「母亲」那里得到黄泉之语。
但雷电影不一样。
他敢相信，如果黄泉女王不是无限重生而是可以被斩杀的话，雷电影绝对有与之一战的能力。
并且他隐隐感觉，雷电影获胜的可能性会更大。
雷电影身上所蕴含的力量, 是他从未见过的强大。
像雷电影这样的神明, 无论是再强的妖怪都可以轻松斩杀吧？
所以在他发现雷电影并非拥有天籍之时, 他心里就在想——
「天」知道她吗？如果知道的话, 「天」为何不将她招揽到自己的阵营呢？
他原来只是以为「天」不知道雷电影这个人罢了, 但他发现自己以为错了。
这个世界一如既往的都在「天」的掌控之中, 「天」依旧无所不知。
“巴尔泽布……”惠比寿捂着心口道，“没必要为了我和宫神大人做对, 你……”
“宫神大人是谁……算了, 他是谁也和我也没什么关系。”雷电影头也不转的回复了惠比寿, 继而抬头对天上的诸神道，“无礼不敬之人，总要得到些许教训才会好好听人说话吗？”
建御雷神握紧了手中的弓箭，他的声音低沉、冷的可怕。
“你最好收回你的言行，无籍神。”建御雷神道，“我等此行的任务只是奉宫神大人的命令来讨伐术士惠比寿而已，与你没有关系，所以我也同样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现在就退下，包庇惠比寿的责任我可以既往不咎。”
在听到建御雷神这样说的时候，惠比寿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
「天」一定知道是雷电影救了他，但却并没有同样对雷电影进行讨伐。一定是如他所想的那样——「天」看中了雷电影的才能。
惠比寿是肯定雷电影的强大的，但他也深信不疑着宫神大人的强大。但只要宫神大人想要去招揽她，她就不会有事。
太好了，只要没有连累到雷电影就行。
“哦？和我没关系？”雷电影皱眉，“就这样抹杀掉我好不容易把惠比寿救出来的这份功劳了？”
惠比寿：“……”
他刚想劝雷电影抓紧闭麦别再管他了，结果很快就听雷电影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你以为天籍很稀罕吗？”雷电影道，“你所在意的东西，放到我的眼里可是一文都不值。”
惠比寿整个人都惊了，他慌忙抬头看向天空，确定天空没有什么变化之后，他松了一口气。
“鸣神阁下这样说的话一定会触犯到天吧……”
邦弥的声音传入耳中。被这一提醒，惠比寿强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走到了雷电影身旁。
“还请您快些离开吧……您的恩情我的神器会替我记下，下一代的我一定会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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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还觉得没什么，但发现你还在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并且忤逆我后，我也多少有些生气了。”雷电影语气颇为烦躁地打断了惠比寿的恳求，“今天如果就真让你死了，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白白让那家伙潇洒得意起来了。”
惠比寿噎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雷电影是因为觉得丢面子才留在这和那些神明对峙的。
雷电影可不管惠比寿是怎么想的，她现在只觉得越来越烦躁了。
最近真是诸事不顺。
咒术界的那些家伙收拾一顿也就听话了，这么一说来——比起人类。眼前这些神明更让人觉得心生燥意。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中间的那个小子。”雷电影克制着燥意，平静道，“如果你想要和我好好谈谈的话就主动些下来，匍匐在地上用最为恭敬的姿态呈上你的谏言，我可以宽宏大量地饶恕你刚刚的不敬。”
必须要仰头才能看到他们这件事是让雷电影感到不悦的一大原因。
如果对方客气的话，就算单拿他们神明的身份来看，雷电影也会给予相应的尊重。但看如今的情况——就算抛却对方跟她话聊还没有诚意这一点来说，他们也没有给惠比寿相应的尊重。
她就算了，他们又不认识于是就把她当成好捏的软柿子也情有可原。但他们对待惠比寿也是这样一副态度就是连旁观者都会恼火的程度了。
如果不是她在的话，那一波蓄力已久的箭雨对于惠比寿来说将是致命之灾。明明都同样为神却一味地执行上司的命令，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曾经的同僚……当真是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如此只会单纯执行命令不会变通的家伙，和设定了程序的人偶又有何异？
“若你还是执意护着惠比寿的话，则以同罪论处。”
建御雷神的声音传到耳中，雷电影紫眸微合：“连天籍都未曾拥有的我，无论怎样也轮不到天的属下来定罪吧。”
“我只是听从天的安排。”
“这只能说明天也是个愚昧不堪的混账而已。”
雷电影想到了她遁入一心净土之时反抗军对封国令的抵抗。
当年她下达了锁国命令，尊敬他的臣下也都按照「将军」的命令行事。
当年的反抗军们……或许也是和现在她怀揣着相同的心情吧。
不过，这并非代表着她会理解那群惹人心烦的神明。毕竟她当时也是和旅行者他们打了一架才……
反正错了就是错了，没用什么好同情的。如果真的无法醒悟，那就由她来帮他们反省。
在雷电影的话落下之后，神明之间出现了嘈杂的讨论之声。不少人甚至朝着更高处的天空看去，但看上去他们想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建御雷神也和其他神明做着同样的动作，发现自己认定一定会来的人一直没有来的时候，他咬了咬牙，眼中晦暗不明。
“出来吧，黄器！”
建御雷神高抬右手，随着这句话的喊出，他的身后陡然升起了一道金黄的雷光。
不久天空上就乌云密布，那直直冲入云霄的雷光眨眼间就凝聚成了一头龙的形状。
听到邦弥在看到雷龙后同他紧张着说出的介绍，惠比寿眼睛微微睁大。
“是……建御雷神！”
听到熟悉的称谓，雷电影微微偏了点头。
钟离说过稻妻是以日本为原型……所以她这算是遇到同行了？
雷龙在天空之上盘踞着，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而后，以闪电一样的速度俯冲下来。
雷龙冲向的人并非是被要求强制换代的惠比寿，而是站在距离惠比寿不远处的雷电影。
在看到雷龙冲她而来的时候，雷电影意识到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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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无论是身上披着白布遮住面容，还是说是放箭雨来攻击惠比寿，或许都是在掩饰他们自己的身份罢了。
即便是讨伐惠比寿，他们也不想露出真容得罪他。因为按照惠比寿的说法，即便他死了神器依旧是存在的。
明明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明明已经参与了讨伐，却连坦白自己究竟是谁的勇气都没有……他们自诩着执行命令，实际上自己也在怕着什么吧。
这么看来，那个宫神对这些神明的掌控比她想象中的要强上不少。
所以啊，他们使用弓箭的原因只是认为使用冷兵器的手段足以击杀没有武力值的惠比寿而已。但与他们所料相悖的是——她也在这个地方，并且选择了站在惠比寿这一方同他们作对。
也是因为她在的缘故，建御雷神不得不出了手，以不惜暴露身份为代价。而他所用出的这一招也恐怕是完全没留余力。
上来就使用了这么强力的杀招……不知是该夸他聪明还是愚笨了。
“此刻，寂灭之时!”
紫色的雷光同金色交汇，雷电影紫眸泛着微光。她握住梦想一心重重挥出一刀，雷龙瞬间被劈为两半，但这仍旧没完。
明明看上去那纤细的手腕根本不可能会出如此强力的一刀，但在那一刀的雷光斩断黄龙之后，没有任何减速的继续向天空冲了过去。那速度甚至让人完全看不清它的蜿蜒轨迹，等到他们看到雷光在自己眼前乍现的那一刻，他们所乘的祥云已然被全部劈散，没有来得及做出丝毫反应的诸神立刻便传来失重感。
最先反应过来的神明准备召出神器接住自己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发生了全然改变。
不光是他一人，而是所有人的视线中都出现了同样的景色。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轮巨大的红月。
由红月所散发的红色雾气缭绕在破败的鸟居之上，眼界所及之处，皆是高耸入云的破壁残垣。
这是不应当属于「现世」的光景。
“这是什么地方？！”
再发现自己失去了云层的支撑，双脚切切实实踩在地面后，诸神彼此之间不由发出质问的声音。
“此地切忌太过喧闹。”
随着声音的响起，他们不由的向同一个地方看去。
不远处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副打扮，她披散着的紫色长发和振袖随风而动。相较之前的常服，此时如同战甲一样的服饰更为简洁利落，相较于之前的雍容华贵，此时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英姿飒爽。
比这副打扮更能引起关注的，便是她身后的机械手臂。
由愿力凝聚而成的百眼之轮正中间的是雷之三重巴纹，四条大小不一的机械手臂由其向外伸展。那条最为粗壮的右臂之上，关节之处有数只恶曜之眼睁开，仅是与那些眼睛对上，便已经让人望而生寒。
而那巨大的右手所交握着的，是一柄闪烁着雷光的太刀。
紫发神明脚尖轻点于虚空之上，刚刚用来抓住惠比寿的机械手此时就在她的脚下悬浮着。
“让我见证一下你们的觉悟吧。”她淡漠的紫眸倒映着诸神的身影，“诸位。”
在还未有来及反应之时，他们发现自己身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紫色的眼睛。霎时，一股冷意从脚尖传至全身。
也就是标记出现的一瞬间。他们看到雷电影被机械双手环抱于内，而后就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破裂的天空。
如同一块完整的布被随意撕裂一般。从裂缝之中所窥探得到的是神秘的璀璨星空，仿佛割裂出了另外一个空间。
但这幅光景他们是无瑕欣赏和研究了。因为下一刻，那星空之中便伸出一只及其巨大的机械手臂来，而那手上所握着的，是比之前要大上百倍的太刀。
那太刀朝他们扫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时间仿佛凝固住了。
眼前的空间如同玻璃般碎裂开来。
「终归，万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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