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俩“八仙”

　　“在下吕洞宾，见过韩兄台。”

　　“在下韩湘子，见过吕兄台。”

　　按理说，“狐狸乌鸦会讲话”这件事必然特别吸引人注意，但两个少年人见面后却更加好奇对方，直勾勾盯着彼此，俩人明明从来没见过，却莫名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八仙”见面都这样。

　　“哎！你们做什么？对视做什么，看我！看我们！我们能讲话耶！是妖怪耶！不值得你们认真瞧瞧吗？！”秋千觉得两个少年人有点不重视自己二人，呵斥道，“快看我们！给我们点面子嘛！妖怪耶，吃人的那种，你们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们，表现出一点惊讶行不？特别是吕洞宾，你和我们生活这些年，突然知道我们是妖怪，不害怕吗？不后怕吗？！”

　　吕洞宾把目光从韩湘子身上移开，看着掐着腰声讨自己的狐狸和乌鸦，笑道：“其实我多次听你们讲梦话吵架，猜到你们可能是圣灵妖精，所以自然不是特别惊讶。而且我猜两位应该也不是那种杀人害命的妖怪，那等妖怪岂敢在佛堂出现？”

　　“切~！没见识了吧？”鸟人嘲笑道，“谁说吃人的妖怪不敢在佛堂出现，你恐怕不知道某些佛爷菩萨的坐骑最擅长吃人，某个不能透露姓名的佛祖他那大鹏舅舅曾经吞噬一国百姓，凶着呢。”

　　“但反正两位不是。”吕洞宾说，“前院的猴子先生和肥猪先生能被元空大师等人敬重，想来是两个圣灵，它们与两位关系密切，两位自然也不是凶恶妖怪。”

　　“你又错了。”秋千笑道，“那猪和猴子是圣灵不假，却也凶恶得狠。”

　　心中不多的惊讶很快散去，小吕洞宾懒得和流氓小动物争辩，继续与韩湘子交谈，二人意气相投，兴趣相似，讲话十分投机，仅仅不多久的工夫便结下深厚友谊。韩湘子并非杭州本地人，但距离不远，出言邀请吕洞宾去他家做客，纯阳子欣然答应，表示愿意前往拜访，但还需询问父母意见。秋千和鸟人通过观察两个少年人的谈话，渐渐了解了二人的情况，他们的性格略有相同，处境也类似，都是受到家族期待，需要他们考取功名，有所成就，但吕洞宾较为主动，有心看看考取功名后的景象，而韩湘子则较为抵触，宁愿直接乐山乐水乐逍遥。不过有一点是一样的，二人如今都无可奈何，只能努力读书，尽力完成家族给他们的任务，偿还养育之恩。

　　吕洞宾找到父母，说明原委，吕老爷没敢直接答应，而是寻得韩湘子的父亲，两家人交流一番，最后才认可了孩子的想法。吕老爷和韩老爷很看好两个少年人的友情，希望他们能够维持这份羁绊，一同成长，一同进步，未来一块考取功名，也算是一段佳话。

　　于是，灵隐寺礼佛之后，两家人携手下山，一并前往韩家。吕洞宾等人走的时候，和尚们依依不舍目送猴子和肥猪，眼神里蕴含许多遗憾，似乎特别希望猴子和肥猪能多留驻一段日子。元空大师相比其他人更加洒脱，没有过多惋惜斗战胜佛和净坛使者的离开，送走客人后他快步来到后山，行至花婆婆住处边缘，恭敬地行礼，询问之前发生了什么。花婆婆没有隐瞒花朵成精之事，而且还直接点明诞生的花精就是和纯阳道人有缘分的白牡丹——她只知道二人在“第一世”时烈火焚身同死，孽缘结成，但不清楚俩人已经存在第二世的牵连。

　　“什么？那位少年就是纯阳道人转世？”元空是十世比丘僧不假，在灵山已有罗汉位，却并不晓得吕洞宾的身份，只猜到那个少年人一定很特殊，否则不可能得玉氏父女重视，“那现在如何是好？是否需要对白牡丹特殊保护，防止有人伤害她？”大师的话讲得遮遮掩掩，没有直言是谁要伤害白牡丹。

　　“有我一个太乙金仙在侧，哪还需要其他保护，难不成也找两个大罗金仙？”花婆婆说道，“放心吧，既然玉先生、玉小姐没有多说什么，那想来不会有问题。”

　　“也对。”元空恍然想起花婆婆的厉害，松了口气——能有一个太乙金仙保护已然是极其奢侈，“既如此，那就劳婆婆您费心了。我弥陀佛。”

　　“嗯。”花婆婆点点头，轻轻抚摸怀里的小女孩，低声道，“那仙子和我也算有些渊源，合该照顾她，如果你怕我们连累灵隐寺，我们搬去其他地方便是，只要你们能照料韦陀就好。”

　　“我等自然精心供奉韦陀菩萨，”元空说，“婆婆也不用离开，继续住在这里就好。如婆婆所言，玉先生和玉小姐没有说什么，那想来是没问题。我弥陀佛，花婆婆您请休息，僧人退下了。”

　　言讫，大师慢慢离开后山，回到寺庙后下令僧人不得去叨扰花婆婆。僧人们平日也不太敢招惹神秘的花婆婆，此刻得到大师命令，更不敢乱来，花婆婆和白牡丹是以安静地生活在那处鸟语花香的世外之地——不多赘述。

　　且说另一边，吕家人来到奢华富贵的韩家做客，得到了热情招待，俩家大人坐在大厅里交流，吕洞宾和四个小动物则跟随韩湘子到后院参观。

　　“这就是我的书房。”韩湘子说道，“打开窗就能看到小池塘，池塘边的几颗竹子常年苍翠，郁郁葱葱，坚韧挺拔，我十分喜欢。”这少年人讲话有趣，对书房的介绍一语带过，反而没完没了地夸赞窗外的景色，不爱读书的心意一目了然，“……吕兄说你自生下来便有四个小动物相伴，呵呵，我也差不多。据父亲说，那竹子和我同日诞生，一同长大，未来我若考上状元，父亲定要把我这些年读过的书捆成一捆，用竹子抬到街上，让乡里乡亲看看我的努力，估计我读过的书一定能把竹子压弯，呵呵呵……”

　　看了看窗外的竹子，秋千撇着嘴，阴阳怪气地说：“好好的竹子，不能迎风沐雨自然生长，反而要去抬书，显摆功名，啧啧啧，白瞎了坚韧的体格和一身清名喽。俗，真俗，太俗了，哪还有君子模样，终是被名利压弯腰的市侩之辈。”

　　乐呵呵给吕洞宾介绍景色的韩湘子听到小狐狸的怪话，立时僵在原地，笑容逐渐消退，愣了半晌方才说道：“枉我还洋洋得意‘同生青竹抬功名’，认为是件雅事，却不知‘辱没青竹辱我心’，着实是俗不可耐。好好好，狐狸姑娘讲得又好又妙，是韩湘子落于下乘了。我这就去烧了竹子，宁可叫它们粉身碎骨，化得青烟上九天，与云相伴，与月缠绵，也切不让名利坏了德行，损了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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