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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观澜倒吸一口气,内心抓狂:“姨姨问的是夕舟有没有抱你娘亲,不是抱你。”
这孩子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她的心差点都提到嗓子眼了。
小星回抬眼想了想,漂亮姨姨和娘亲抱抱了吗?
观澜目光殷切地看着怀子的孩子,却久久没听到回答。
她暗暗咬了咬牙,脸上又堆起微笑:“星回想不起来吗,我们星回那么聪明,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小星回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毛,语气略微失落:“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观澜勉强笑笑,不想说话了。
小星回见她沉默,便要从秋千上下去:“我要找娘亲。”
观澜松手把她放到地上,叹气道:“那你自己去吧,师姐她就在房间里。”
方才,她推门时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一样,这孩子不叫开门是进不去的。
然而,几个呼吸之后,她看着小星回畅通无阻地推门进去,还不忘随手把门带上。
合着能拦住的人只有她一个。
观澜咬了咬牙,不住这个院子里也好,她怕自己心脏受不了。
外面秋风瑟瑟,紫金罩下,房间里温暖如春。
小星回一进门就看到了夕舟。
她忙小跑过去:“漂亮姨姨回来啦,抱~”
夕舟弯腰把小人儿抱住,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小星回的脸,长得太像大师姐了,性子还刚好相反,又甜又乖巧,这么好的性格一定是随她。
小星回配合地也蹭了蹭她的脸,扭头看向坐在桌前的翟忘忧,星眸一转想起了观澜的话。
“漂亮姨姨和娘亲抱抱吗?”
夕舟闻言,顿时心底一慌,她没在女儿面前胡来吧?难道被看到了?
翟忘忧手指一颤,去拿桌上的茶壶,缓缓倒茶:“天色不早了,星回该睡了。”
夕舟转头,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大白天的……
小星回眼神里还在闪动着好奇:“漂亮姨姨喜欢星回吗?”
“喜欢啊。”夕舟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娘亲呢,姨姨也喜欢娘亲吗?”
夕舟沉默了一瞬,看向翟忘忧,两人视线相逢,又莫名闪躲开。
她看向怀里的小星回,笑道:“喜欢啊。”
翟忘忧手指微颤,杯子里的水差点洒了出来,她默默收回手,呼吸变得轻轻缓缓。
心跳声似是跃到了耳边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
喜欢啊…
她说喜欢啊…
小星回看着夕舟,又问:“喜欢就要抱抱,姨姨为什么不抱抱娘亲。”
夕舟看向怀里的小家伙,目光温柔,真是她的亲女儿。
她用左手抱着小星回走到翟忘忧身后,伸出右手搂住翟忘忧的肩膀,手指往上,落在那烟云墨发掩映下的脖颈一侧。
“星回说得对,喜欢就要抱一下,姨姨喜欢你,也喜欢你娘亲,所以都要抱。”
翟忘忧身子一僵,没有躲开。
白皙如霜雪一般的脖=颈上贴着微凉的手指。
食指悄悄地在上面画着圈,轻=轻=柔=柔,带起一丝难言的颤=栗。
眉目如画的人依旧冷着一张脸,清泉一般的眸子却垂了垂,藏起一股莫名的波动。
翟忘忧抬手,握住在自己颈侧作乱的手,语气保持平静:“星回该睡了,乖,晚上再抱。”
“好,晚上要一起抱抱。”
小星回歪头靠在夕舟的肩头,眼睛盯着翟忘忧的耳朵。
无意识地想:娘亲的耳朵怎么红了?
外面的风一直吹,房间里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奇妙。
夕舟正想把小星回放到床上哄睡,就感觉到储物戒里有异动。
是传讯玉符。
她看了一眼翟忘忧,毫不避讳的直接拿出来。
眼前的半空中浮现一句话:夕舟,晚一会有空吗?我有要事想找你商量,等我的小院造好了,过来坐坐。
是周周子。
翟忘忧睫羽一颤,目光落在夕舟脸上。
夕舟也不自觉地看过来,视线交缠。
她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心虚:“我去去就来。”
翟忘忧直直地盯着她,嘴角轻抿,淡淡道:“男女有别。”
“没事,这是在北山峰,况且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翟忘忧呼吸微凝,不一样?
夕舟忙解释道:“就是我把他当姐妹,他拿我当兄弟。”
她跟周周子之间就是这种感觉,所以大白天的见一面应该没什么,再说了这是在北山峰,离大师姐这么近,没什么好担心的。
翟忘忧一怔,盯着夕舟的脸,不说这个人从前便清隽惑人,纵使是眼下这妩媚多情的样子,哪个男子会把这样的女子当兄弟。
而且还是单独相处…
她默了默,移开视线:“我与你同去。”
夕舟愣了愣:“不用吧,你先哄星回睡觉,我去去就来,不然让他来这里找我也行。”
大师姐这是在担心什么……
翟忘忧垂眸,站起身抱过小星回往内室走。
“是我多虑了,你去吧。”
她似乎过于紧张了,心情忽然患得患失,不受控制。
这个时候应该冷静一下,至少不要胡思乱想,对,冷静一下……
内室的门从里面关上。
夕舟揉了揉眉,怎么感觉大师姐奇奇怪怪的,担心?不像。
她坐在桌前分析着翟忘忧的种种反应,最先得出一个离谱的结论,吃醋?
分析错了吧,再来。
方才大师姐给人的感觉,像是有些不安,又不完全是…
啊——
好难,女人的心果然是海底针。
虽然她也是个女人,但她猜不透大师姐的心思!
翟忘忧回了内室之后就没有再出来,夕舟独自坐了一会,小心推门去看。
床上,大师姐和小星回一起闭目躺着,似是都睡着了。
她又轻轻合上门。
房门打开又关上,翟忘忧睁开眼睛,盯着床幔,兀自出神。
临近傍晚,夕舟来到院子里,周周子的小院在左,观澜的在右。
她站在墙下,直接一跃而起,落到周周子的小院里。
周周子正在院子里。
“那不是有门吗?”
“这样不是更快吗?”夕舟耸耸肩,这样不仅方便,也避免了遇到观澜。
周周子翻了个白眼:“好吧,走,进去坐下聊。”
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坦白一些,一来是因为堂哥生前就把翟忘忧列为了可信之人,二来他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若是能说动忘忧仙子,至少有了一半的胜算。
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关上房门。
夕舟坐下,调整好坐姿,等着话痨小伙伴打开话匣子。
周周子见状也没磨叽,整理了一下思路,便慢慢讲来。
“我与堂哥周百回志趣相投,本来对修道并无心思,直到几年前的那一天……”
当时的皇帝还是周周子的皇伯父,也就是周百回的爹,有几名修真者突然造访皇城。
他看到堂堂九五之尊,大周的一国之君,他的皇伯父在有着仙人术法的修真者面前,卑微如蝼蚁。
也就是那一天,他们的长姐,大周的公主被修真者挑中。
长姐和一众貌美的少女被那几个修真者挑中,美其名曰一起修习术法。
他与堂兄由衷的为长姐感到开心,原以为是天降好事,却不想是一场祸事。
等他们再见到长姐的时候,是三日后,是白绫三尺。
已经失去呼吸的大周公主,面色青白骇人,身上布满被凌=辱的痕迹。
她是一国公主,一向骄傲自矜,又岂会甘愿成为那些人身=下的玩=物。
所以他们的长姐用自己的死解脱了自己。
周周子还记得那一天,他和堂哥一起跪在御书房外,求皇伯父将那几个修真者定罪,试图为长姐,为那些无辜的女子报仇雪恨。
一连两日,皇伯父都不曾踏出御书房半步,闭门不见。
直到第三日,夏雨磅礴,雷声阵阵。
在他们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身穿龙袍的皇伯父颤颤巍巍走进雨里。
本来意气风发的一国之君,像是一夜变老,也是从那个时候,皇伯父忧思成疾,身子骨逐渐衰败。
周周子看向夕舟,双眼含泪:“你知道皇伯父说什么吗?他说自从凡界山开了那道口子,就拦不住了,拦不住野心勃勃想修道的凡人,也拦不住手眼通天想的修真者,他说若是为了给我们的长姐和那些无辜少女讨回公道去得罪修真者,那样会有更多的人受害,因为我们千人万人都难敌修真者十数人。”
他说到这,声音愈发哽咽。
夕舟的眼神变了变,嗓音莫名哑了一些:“你别太悲观,那些畜=生只是少数,修真者有很多都是有底线的,像大师姐,像我,还有你堂哥,还有你。”
“还有呢?还有谁?你敢说吗?你还能说出谁?”周周子神色近乎崩溃,像是没有爪牙的野兽在怒吼,无助又悲愤。
房间里沉默了一下,夕舟神色凛然,没有应声。
周周子苦笑一声:“你不能保证,我也不能保证,可是你知道吗,那是大多数,是大多数啊,他们之中有天剑宗,有药宗,有御刀宗,还有执事堂,修真界的每一个势力都去了人,是大多数,夕舟,是大多数啊。”
夕舟握了握拳,想说那些人只是少数,少数代表不了大多数,可是她又说不出口。
正如周周子所说,她无法去保证大多数的修真者都是正直且善良的,都是能约束自己的。
尝过了凌驾于权力之上的滋味,享受了高人一等的优待。
修真者和凡人相比拥有着可以为所欲为的身份和能力,又有多少人能抵住这种诱惑,又有多少人最终选择狼狈为奸。
哪边是大多数,哪边是少数,谁能断言?
“那你想怎么做?”夕舟目光沉沉,在无言中给自己做出了选择。
周周子握紧拳头,恨声道:“我们只想关上那道门,关不上就颠覆这修真界,可是堂哥死了,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无人可信,我只能赌一把,赌你是一个好人的几率大一些,赌堂兄的遗言是对的,他说忘忧仙子可信,你们是可信的,对吗?”
深秋,夜风阵阵吹着,夕舟却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嘴角翕动却张不开口,说不出任何可以许诺的话来。
她们可信,可是她们能做的有多少?
她又是否能把大师姐拉到这一条阵线上,或者说她应该去拉大师姐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吗?
可是这个时候,她给不出答案。
“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周周子忙擦了擦脸,扬声问:“何人?”
外面静默了一下,传来一道略带冷淡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夕舟可在你这里,天色已晚,该歇息了。”
忘忧仙子!
来找夕舟!
天色已晚?该歇息了?
这是什么话,怎么像经常听到一样?
是了,母后最常对父皇说的话就是“陛下,天色已晚,该歇息了”。
忘忧仙子竟然还会亲自来找夕舟,还说什么天色已晚,该歇息了!
周周子震惊的差点忘了心中悲痛,他看向夕舟。
夕舟已经起身:“这件事,我们过后再详谈,我先回去了。”
“忘忧仙子,特意来喊你回去歇息?”周周子难掩震惊。
“不行吗?”夕舟冲他翻了个白眼,沉重的氛围顿时散去不少。
周周子努力压下震惊,点头:“行。”
门开,夕舟走出来,便看到翟忘忧站在一旁,一袭红衣迎着秋风,衣角微扬。
见夕舟出来,她便转过头来。
月光映在她的脸上,白玉无暇,清冷皎洁。
夕舟走过去,想到身后还有周周子,她忍住想要牵手的念头,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不用传讯玉符,我收到你的消息就会回去的?”
翟忘忧看着前方,淡淡道:“贸然打断别人的会面,不合礼。”
夕舟无语,那你这样直接找过来打断我们的对话就合礼了?
“这么近,你开一下灵识就知道我在不在了,何必特意跑这一趟,免得让人多想。”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出周周子的小院。
“非礼勿听,我平常并不习惯用灵识去窥探别人。”翟忘忧驻足,侧身看向夕舟,眼神暗暗闪了一下,“你说会让人多想,谁会多想?”
又多想什么?
夕舟回头见周周子已经关上了院门,她握住翟忘忧的手,走进她们的院子,关门。
站在院子里,又觉得还是不放心,便牵着翟忘忧进屋,这才安心道:“当然是周周子啊,他万一猜出来我们是那种关系怎么办?”
翟忘忧心跳一窒,垂下眼帘:“我们——是哪种关系?”
夕舟一顿,哪种关系?这是个好问题。
她不由看向翟忘忧的眼睛。
两人无声地对视。
翟忘忧的唇角缓缓绷直,紧咬,仿佛察觉不到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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