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001.
兰昊逸看看果东, 顶着身后陈然仿若刀子般地注视，一脸神秘棱模可地说道：“你猜。”
兰昊逸越是不说，果东的好奇心就越是被高高吊起, 他可是知道的，做直播可赚钱了, 到处都这么说。
果东还想再问点什么，他就已经又被陈然拎了回来, 不等果东反抗, 前方兰昊逸已经在一栋高楼前停下。
这是个中高档小区，小区里都是电梯房, 底楼的公共休息室旁边就是一排四个电梯。
现在正是早高峰时节，四个电梯全部正在运行中。
在电梯前等待的同时，一群人转动脑袋打量不远处的公共休息室。
公共休息室挺大, 并不是一排排公共桌椅并排摆放的模式, 而是用绿植摆件又或者室内假山盆景隔成一个个小间, 每个小间放着一套配套茶几沙发的模式。
面对这, 一群新人里有人忍不住愤慨两句。
听着那几人酸溜溜的话语, 告近忍不住看向李卓风，“这小区的房子应该不便宜。”
李卓风并不像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人, 他反倒和这种地方格格不入。
“嗯, 据说得几百万。”李卓风道。
“这不是你家吗？”李卓风所在北部里一个A级队员问, 他们都知道李卓风和左胜峰的关系。
听说这地方是李卓风的家，所有人都朝着李卓风看去。
“不是。”李卓风正琢磨要不要解释, 面前的电梯就打开。
一群人上了电梯。
他们人数多，一个电梯坐不下，兰昊逸告诉众人楼层后，一群人分了两波上去。
左胜峰住的是十五层, 实际上的十四层。大概是避讳“四”这个字眼，电梯上并无十四层这个选项，十三之后直接跳至十五。
这里的楼层很宽，但一层楼却只有两户，每一户的面积少说三百多平米。
两户住户的大门开在电梯左右两边，电梯外两户人家门口都经过精心设计，统一的浅白色玉石的墙面，假山流水，呈现出一副财源广进生意源源不断的寓意。
一切本该美好，但电梯右侧那户人家门外却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鞋子，鞋子的旁边还放着好几个黑色的垃圾袋。从垃圾袋缝隙里能看见生活垃圾的模样，隐约间还能嗅见几分馊臭味。
兰昊逸眉头轻蹙，抬手捂了捂鼻子，向着那边而去。
嗅见空气中那似有似无的臭味，之前在楼下时就因看不惯这一切而愤慨过几句的几个新人，脸上的嘲讽顿时更甚。
“这是哪个乡旮旯里来的乡巴佬？”其中一个拿着公文包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嘲讽。
“得了吧，我们村可没人把垃圾扔自己门口，也就你们城里人会这样。”旁边另一个新人毫不客气地嘲讽回去。
“少来，城里现在这么乱，还不就是你们这些乡巴佬进城后弄得。”
“你——”
眼见着两人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走在最前方的兰昊逸手中的新拐杖“咔”的一声杵在地上，他微微侧头冷着脸看着两人，被他身上那气势震慑，两人纷纷闭嘴。
告近上前一步，按响门铃。
知道即将见到左胜峰，一群人都不由屏住呼吸，他们在直播间中见到的左胜峰，可是一副被割了脖子的恶鬼模样。
“我们就这么进去？”刚刚和人拌嘴的那衬衣男不安地开口。
“这会不会不太好？”另一人也道。
他们到现在都还不太相信李卓风他们的话，什么这里是副本，什么这里是左胜峰的直播间，这种事电视剧里看看小说里看看就得了，现实里怎么可能会有？
“躲不过。”告近道，“不管他现在是人是鬼，我们都必须尽快找到破坏这副本出去的办法。”
众人安静，脑子里却都在想着左胜峰现在是什么状态，左胜峰的直播间都是在深夜时分才开启，现在却是早上九点。
众人屏息等待，两三分钟后，房门却依旧紧闭。
几人对视一眼。
犹豫片刻，告近又按了按门铃。
门铃响起，却依旧无人应门。
“之前进来的两拨人也是这样？”陈然问，他没看过左胜峰的直播。
“不知道，直播间是从晚上零点才开始，两次直播开始时那些人都已经在他家。”告近摇头，犹豫一瞬，他又按了次门铃。
做完这他回头看向陈然和果东，他正准备解释，门后就传来一阵声响，听那声音像是什么人不耐烦地跺着脚走向门口。
房门拉开，一个因为不怎么晒太阳而皮肤白皙的男人出现在门后。
他明显是被吵醒的，顶着一头鸡窝头，脸上也满是不耐烦，房门打开的那瞬间他本是准备骂上两句，看见门外的人多，他才把骂人的话咽回肚子里。
“什么事？”左胜峰问。
“左胜峰？”兰昊逸开口。
没有血，也没有伤口，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左胜峰是个“人”，这让众人都不由松了口气，特别是后面几个新人。
“是我。”左胜峰狐疑地打量着人模人样的兰昊逸，他印象中他就不认识这种人。
兰昊逸道：“我是兰天直播平台的人，我们公司之前应该已经给你发过邮件。”
听说是兰天直播平台的人，左胜峰愣了下后反应过来，他收起脸上的不耐烦，抓了抓自己那一头鸡窝头。
同时他也不禁越发疑惑地打量兰昊逸，“直播平台还搞线下审查？”
听着左胜峰这话，果东一群人也疑惑，他们都不知道这回事。
“你要签的是A级主播约，A级主播我们公司是要投钱进去的，各种宣传造势少说也得几十万，后期我们也得派专业团队过来，总不可能连人都没见到就把约签了。”兰昊逸态度十分强势，他又看了左胜峰一眼后直接从他身边走过，进门。
兰昊逸这话确实很有说服力，连果东都忍不住跟着点头，要做大主播的话那肯定要仔细核查。
左胜峰也被说服，他揉了一把脸赶紧让众人进门，一边让开大门口，他一边笑着道：“我不知道你们会派人过来，所以都没收拾，别介意——”
左胜峰话未说完脸上的笑容就僵住，因为他在从他面前走过的人群中看见李卓风。
“是你？”左胜峰一脸饭里吃到蟑螂的恶心表情，“我就说为什么突然会有人来我家，以前也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感情是你这杀人犯在里面捣鬼，怎么，事到如今还想回来分家产？”
听见杀人犯三个字，果东几人都不由惊讶地看向李卓风。
再见左胜峰，李卓风心情颇为复杂。
“你们认识？”兰昊逸看去。
左胜峰脸上肌肉有瞬间地扭曲，旋即他按耐住怒气，“如果你们和他是一伙的，那你们现在就可以滚了。”
被驱赶，看出左胜峰是真的火大，众人越发疑惑地看向李卓风。
兰昊逸对这样的场面却并不露怯，他眉头一皱脸上都是不被尊重的不悦，“他是我们审查人员之一，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但如果你不想签约，那我们现在就走，大家谁也别浪费谁时间。”
兰昊逸这话说得铿锵有力，让左胜峰都不由怔了下。
左胜峰视线在李卓风和兰昊逸身上来回扫动，最终停留在一旁寿老和薛老爷子两个老人身上，“他们都是审查人员？”
他们这群人里，李卓风和五个北部队员穿的是制服。
陈然虽然也穿着制服，但他的制服是南部的，一头长发，怀里还抱着根被黑布包裹的长棍子。
兰昊逸和告近西装笔挺，其他新人有和果东一样穿着便服的，也有一副上班族打扮的，这再加上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一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规审查队，反倒像是不知在哪胡乱凑齐的一堆人。
“他们有些和你一样是主播，这次来也要测试下你的合作能力，真要签约以后这种活动会很多。”兰昊逸混不在意地说道，他早就已经想好借口。
左胜峰和兰天直播平台签约的事也不是兰昊逸胡编，左胜峰死之前兰天确实在和他沟通，左胜峰当时已经是百万粉直播阿婆主，流量还可以，只是还没来得及签约左胜峰就出事，这事也就作罢。
被兰昊逸这么一说，再看看他脸上理所当然的表情，左胜峰再看向陈然三人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探究。
寿老穿着一身太极服，薛老爷子则是一副普通装扮，但有寿老在，左胜峰似乎是把两个人当成教练太极的又或者这之类的主播。
至于陈然，左胜峰上下打量了陈然一圈后，很快得出结论，“coser？”
听着左胜峰的话，李卓风、兰昊逸和告近三人都是一愣，旋即都是一副强忍着才没笑出来的表情。
“哈哈哈……”果东很给面子地笑出声。
陈然一张脸漆黑，他强忍着才忍住一刀背敲在果东脑袋上的冲动。
笨蛋。
陈然才在心中默骂出声，刚刚还笑着的果东就呲着牙回过头望着他，陈然刚刚是不是骂他了？
陈然讪讪一开视线。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吧。”兰昊逸拉回众人注意力，环顾左胜峰主场的这屋子一圈，“审核需要几天时间，考虑到你是半夜直播，这几天里我们可能会住在这，希望你能配合。”
“这是当然。”左胜峰戒备地看看李卓风。
“那我们先到处看看？”兰昊逸提议。
“可以。”左胜峰同意，同时道：“我去洗漱下。”
说着左胜峰又看了李卓风一眼后，转身向着卧室而去，他身上还穿着睡衣。
见左胜峰离开，众人收回视线，开始打量这屋子。
屋子很大，一层半的布局，正前方是采光极好的落地窗，下方是下凹式足足六十多平的开放式大厅。
大厅旁边是同样开放式的厨房，客厅和厨房两者中间是个简单的黑色吧台，吧台既把两边分开，也让整个屋子更多了几分西欧风格。
米色的沙发，同色的窗帘，都很有质感。
最引人注目的还属靠右侧靠近卧室那边整面的镜墙，它的存在不仅把整个客厅的空间拉得越发的大，也让屋内光线愈发的好。
打量完整间屋子，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李卓风身上。
“他说的杀人犯是怎么回事？”兰昊逸开门见山。
这事情不光是他们几个认识李卓风的人好奇，一旁的新人也十分的好奇。
他们好奇，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三个字和李卓风就扯不上关系，李卓风不像是那种能杀人的人。其他新人好奇，则更多的是戒备和害怕。
李卓风似是早就料到众人会问，他看向采光极好的落地窗外，苦笑着叹息一声后道：“我和父母关系并不好，我高中毕业之后就从家里搬了出去，半工半贷读完的大学，大学毕业之后也没回家。”
“大概我离家七年之后，左胜峰突然联系我，让我打二十万给他，说是我妈和他爸煤气爆炸受了伤，正在医院急救。”
“左胜峰被我妈和他爸宠坏了，从小就是个混子，读高中的时候就因为和人打架导致家里赔了不少钱，大学更是没读两年就被开除，我离家之后他也没少找各种借口问我要钱。”
“左胜峰的事再加上我和我妈他们的关系，我当时就没理，心里甚至觉得那两人死了更好，所以骂了左胜峰一顿后把他拉黑了。”
顿了顿，李卓风看向果东几人，他脸上的苦涩更甚，苦涩之间还掺杂着几分愧疚以及茫然，“后来我才知道事情是真的，因为没钱治病，所以我妈和他爸在医院病情恶化，死了。”
002.
听着李卓风的解释，众人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凡当初李卓风能打个电话回家问问，也不至于如此。
而且什么样的儿子，能恨不得自己的妈妈去死？
“说实话，知道他们两个死了的时候，我是真地松了口气……”李卓风道。
大厅中愈发沉默。
几个新人对视一眼，再看向李卓风时眼神都是一言难尽的复杂。
李卓风无视那些人的鄙夷，也没去看果东四人的眼睛。他没那勇气去看，他一直很少提家里的事，就是希望这些事不要被几人知道。
现在把话说出口，他反倒松了口气。
“那你弟弟他为什么不把房子卖了治病？”果东左右转动脑袋，不是很懂众人的思路，他觉得这可能就是他做不好“人”的原因。
听着果东的询问，一群人皆是一愣。
下一刻，众人忍不住看向身处的房子，这房子市价少说几百万，就算急着出手最少也能卖个百多万，根本不至于连二十万都筹不齐。
如果说当初没给那二十万医疗费的李卓风是杀人犯，那左胜峰又是什么？
李卓风愣了下后苦笑着看向果东，他从以前就时不时的觉得果东是个怪人，现在知道果东不是人，一切倒是解释得通。
“这件事就这样吧。”兰昊逸道，会被拉进副本的人本来就不会是什么完人，甚至大部分都不能算作是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接下去怎么办。”
“这屋子里有阴气，不是很重，但感觉很奇怪。”陈然打一开始注意力就并不在李卓风那些家常事上，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果东抱紧兔子点点头，他也察觉到了，“而且左胜峰好像不记得晚上的事了。”
“不记得晚上的事？”告近若有所思。
北部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惊讶。
至于那群新人，他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进入状况，要么还在惊讶这几百万的房子果然够大，要么就还在纠结李卓风的事。
“从房门打开到兰昊逸和他说签约的事，再到我们进门，他都对直播这事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对李卓风的出现反应更大。而且那反应也只是戒备和排斥，并不是高兴。”果东看看自己的兔子，兔子也赞同。
左胜峰要是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记得晚上的杀人直播，那他大概就不会再在意这房子了，因为对那样的他来说李卓风简直就是送上门任他宰割的鱼肉，他该高兴才对。
就在这时，右侧主卧那边传来开门声，左胜峰好像已经洗漱完准备出门来。
“先看看这屋子，尽快掌握情况。”兰昊逸道。
众人各自散开，打量这屋子。
屋子客厅和厨房是开放式的，一眼就尽收眼底。
靠近左边厨房上面的位置，还有个隔开的二层小阁楼，阁楼四周都是玻璃，可以晒晒太阳种种花，但左胜峰明显没有心思去打理，那边就空荡荡地摆着个桌子。
陈然抱着刀绕着屋子转了圈，随着他地走动。
那种阴气萦绕的感觉一直不曾消散，一直如影随形。但每当他停下注意去感受，那阴气就又消失无终，好像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陈然从未感觉到过这种感觉，他回头就要询问果东看法，一回头，他就发现自己身后空空荡荡，果东没有跟着他。
陈然惊讶，以前果东都会跟着他，就像条小尾巴。
陈然在屋内寻找，他对角的位置，果东抱着自己的兔子屁颠屁颠地跟着兰昊逸，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果东屁股后面无形的大尾巴都翘了起来，还一晃一晃的。
看着那怪异而又和谐画面，陈然心中猛地咯噔一声，他二话不说气势汹汹地快步向着楼下而去，要去抓人。
笨蛋！
陈然才在心中骂出声，正高兴着的果东就像接收到电波似的猛地回过头来。
面对冲着自己龇牙的果东，楼梯走到一半的陈然就是一噎。
“笨蛋。”陈然试着在心中骂人，然后他眼见着果东就像真地听见了似的身上的毛都炸开，一副要干架的表情。
面对那样的果东，陈然一时间都纳闷。
“加工资？”陈然试着在心中默念。
楼下，果东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他狐疑地看了陈然两眼，又舞了舞爪子给陈然看后，转过头去继续屁颠屁颠地跟着兰昊逸。
陈然哭笑不得。
陈然继续下楼，准备去把人抓回来，他才一动，一股寒意就猛地从他脚底直窜头顶。
陈然几乎是立刻就俯身拔刀，但他回头看去时，身后却空空荡荡，就连阴气都无。
面对这，陈然眉头不受控制地皱起。
“怎么了？”楼下，李卓风问。
听到李卓风的声音，楼下客厅里走廊里的人都朝着陈然看来。
陈然又环顾四周一圈，他身后是半截向上的楼梯，楼梯上则是一个单独隔开只有十来平米的玻璃小隔间，两个地方都一览无余空空荡荡，仿佛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陈然收了刀，“没什么。”
陈然下楼，来到楼下，陈然再朝着平台看去，那边依旧什么都没有。
“你们在找什么？”左胜峰洗漱完换了一身黑色T恤后出门来，那T恤是他自己定制的，上面还印着他在直播平台的昵称以及求关注等话语。
“没什么，只是看看。”告近放下手里拿着的抱枕，他刚刚把整个沙发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左胜峰平时都坐在这边直播。
“没什么？”左胜峰眼神怀疑，果东他们就像是要把他整个家都翻一遍。
“我们在考虑要不要安装些机身不明显的隐形摄像头。”兰昊逸道，“这样后期可以做些剪辑视频，放在其它短视频平台宣传。”
左胜峰还是有些怀疑，不过他的注意力更多的被签约这件事本身勾走。
兰天直播平台是兰家旗下产业，在业界属于领头存在，要是真的能被签约能被重点培养包装，那他的好日子就来了。
兰昊逸看出左胜峰心中所想，他环顾四周一圈，直接带了左胜峰到厨房上面的那个玻璃小平台上去单独聊。
趁着这机会，其他人抓紧时间把整间屋子都检查了一遍。
陈然黑着一张脸，把趴在楼梯上偷听直播收益分红事宜的果东一起拎走，带着他去左胜峰的卧室以及其它几间卧室转了一圈。
这屋子很大，卧室却并不是很多，除了两间男女主卧，就只两间客房，以及连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间办公书房。
厨房旁边不远处杂货间隔壁，还有个十来平米的小房间，是给住家阿姨住的，左胜峰没请阿姨，所以就空着。
把整个屋子都转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那阴气的来源后，陈然看向果东，“你怎么看？”
“很奇怪。”果东嘴上说着，眼珠子却频频朝着兰昊逸那边偷瞥，还不死心。
陈然看见，额上青筋直跳，他跨前一步挡在了股东面前。
看不见兰昊逸那边，果东只得失望地把注意力收回，“晚上再看看吧。”
陈然看着果东脸上那失望的表情，进副本之前才因为听了红影的话而下定的决心瞬间抛诸脑后，让他不凶这个笨蛋根本不可能，“你是笨蛋吗？”
被骂，果东立刻伸出爪子，“你才是笨蛋！”
他之前就发现了，陈然最近老给他捣乱！
“都说了组织不允许兼职。”陈然咬牙切齿。
“我就问问，问问又不犯法。”
“问也不许问。”
“凭什么？”
“我是老板，我说不许就不许。”
“蟹老板！”
“笨蛋。”
“蟹老板！”
“笨蛋。”
……
听着两人没营养地吵架，一旁李卓风几人都不忍直视，默默远离。
他们到时还早，才早上九点多，他们把整个屋子都搜完一遍时，也不过才十点。
兰昊逸和左胜峰从玻璃房下来后，大概是兰昊逸给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左胜峰心情很好的主动提议带众人去附近吃早餐。
这小区是中高档小区，很多人家里都请了阿姨自己做饭，附近一片并无餐馆，左胜峰带着众人出了小区后，走了大概十来分钟才总算看见一条小吃街。
街上都是急赶着要去上班的上班族，行色匆匆。
左胜峰做的是夜里的直播，平时这个时间段都还在睡觉，对这一片的早餐店也不熟，他伸长脖子张望半天，才找到一家客人稍少有空位的早餐店。
左胜峰赶紧张罗着，让众人过去坐下。
落座，左胜峰又张罗着让众人点单。
这片早餐店的桌子，大多都是店家自己搬出来摆在路上的折叠桌，凳子则是才到膝盖的矮凳。
一张桌上就放着一张菜单，果东伸手就要去拿，陈然眼疾手快抢先他一步拿走，见状，果东被气得都呲牙。
小兔子偷偷从果东怀中抬起头来看看陈然，也冲着陈然呲牙，不许欺负果东！
陈然嘴角上扬，嘚瑟地笑笑，悠哉悠哉地看起手里的菜单。
果东气到，咬人的心都有了。
“你那边没菜单吗？”兰昊逸就坐在果东背后，脑袋转动间见果东这边一桌人还没点完单，把自己那桌的菜单递给果东。
他们那桌都是北部的组员，一群人根本没心思吃东西，所以都随便点了一样对付，速度也就快。
拿到菜单，果东恶狠狠地瞪了眼某个蟹老板，又开心地回头和兰昊逸说话，“还是你好。”
正得瑟的陈然看见这一幕，听见果东那句“还是你好”，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他幽幽瞪向兰昊逸，杀人的心都有了。
瞪完兰昊逸，陈然又看向所有注意力都跑到兰昊逸身上的果东，整顿早餐都食不知味。
003.
对果东来说，他本来就是个老板，还是个蟹老板。
如果兰昊逸给的工资高，果东跳槽才是正常选择。
回去以后，考虑到夜里要整夜直播，左胜峰提出要再补觉，果东一群人也同意，虽然他们的目的不同，但他们今夜估计是不会有时间睡觉了。
一套沙发，两间客房，一间主卧，再加杂物间旁边的小卧室，果东一群二十来个人各自分散开。
果东一群人对这样的情况很快适应，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相比起他们，被拉进副本的那群新人却没人能睡着。
睡不着，一群人索性到一旁打起扑克。
果东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睁开眼，在一片漆黑中看了眼身旁已经坐起来去开门的陈然后，迷迷糊糊地跟着坐起来。
他们两个睡的房间是杂物室旁边的小间，这里房间小，脚边就是门，果东一抬头就对上门外左胜峰那张血淋淋的脸。
和之前的左胜峰不同，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左胜峰，是夜里直播间那个已经死掉的左胜峰。
他脸上脖子上身上都是血，他脖子处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时而有血溢出，他看向他们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差不多到时间了，你们两……”左胜峰看了眼果东怀里的兔子，“笑”着道，“三个，准备一下，到大厅集合。”
交代完，左胜峰转身向着大厅而去，留下一地血脚印。
果东瞌睡已经彻底清醒，他看了眼门边的陈然，陈然也正回过头来看向他。
两人视线对上，都在对方眼中看见凝重。
和他们入睡时不同，现在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浓郁的阴气，那份阴气粘稠得甚至都让人呼吸不过来。
两者差距巨大，果东和陈然却根本没察觉是何时起的变化。
他们也并不是那种会在这种环境熟睡的人，可却一觉睡到天黑。
“走吧。”陈然道。
出了门，两人顺着那行血脚印向着客厅而去。
他们到时，其他人都已经在客厅中聚集，他们睡的那小隔间离客厅最远。
“人都到齐了。”左胜峰环顾客厅，见着满满一屋子人，他嘴角勾起，“那我们准备一下开始直播吧。”
听着左胜峰的话，看着他脖子上的伤口、身上的血，以及满屋子喷射状的血液，量是李卓风他们这些进过副本的老人都忍不住滑动喉结咽了咽口水。
一旁那些新人就更是如此，早就已经被面前的场景吓得脸色惨白，薛老爷子更是又已经哆嗦着从口袋里掏药。
“怎么，不是你们自己说要跟我一起做直播的吗？”左胜峰“笑”着看向众人，最后他把视线落在了兰昊逸身上，“你不是说只要我通过考核，兰天直播平台就和我签约的吗？”
兰昊逸拿着拐杖的手捏紧，脸色也随之难看，他眼神懊恼。
情况超出他预料，这个左胜峰似乎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事，甚至对副本外面的事也有所知晓。
如果是这样，要是他们不能解决掉左胜峰，那兰家……
“时间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还有好多人等着看呢……”左胜峰说着就走到沙发前盘腿坐下，那里是他每次开始直播的固定地方。
随着他的坐下，他手边被血染红的电脑闪烁两次自己打开，画面直接跳转到直播页，页面里是他的脸。
“大家等急了吧？不过没关系，今天我请到了一堆参与者，我相信今天的直播肯定会格外有意思……”
漆黑的客厅之中，只有透过落地窗投射进来的微弱路灯以及月光，那点光线并不足以照亮整个客厅，也让左胜峰的脸在黑暗当中显得越发模糊不真实。
昏暗模糊的光线，再加上左胜峰不紧不慢语调平缓的开场白，给众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开场白说完，左胜峰脑袋转动，看向一旁的果东一群人。随着他的动作，他脖子上的伤口微微掀开露出豁口。
“别害羞啊，到这边来——”左胜峰话未说完，果东就已经兴奋地抱着兔子向着他跑去，要和观众说好，直播鬼故事的话他也可以，他有超多鬼故事可以讲！
还没跑出多远，果东就被陈然抓住拎了回去。
陈然来到直播间前，近距离看了眼茶几上的电脑。
电脑中直播页面上正有弹幕不断刷起，那画面和之前告近给他看的视频差别不大，观众甚至更加兴奋。
其中也不乏猜测左胜峰是怎么做到如此“逼真”，建议他转行进军演艺界又或者去做特效的。
对这，左胜峰都回以微笑。
随着陈然的靠近，李卓风一群人也硬着头皮靠近，见他们靠近，那群新人才磨蹭着跟上。
果东靠近之后试图探头，想要让自己的脸出现在直播间，但他才一动，就被陈然按了回去。
没能露脸，果东凶巴巴地露出爪子。
陈然不为所动。
“因为人太多，我就不和大家一一介绍了，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今天我们的主题不在室内而是在室外……”左胜峰起身，他拿起摄像头向着门外而去。
他之前一直很烦恼摄像头的线，因为他时不时就会碰到线导致摄像头歪掉，现在他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摄像头的线直接断掉，只是剩下不到巴掌长那么一小截挂在机子上。
来到门口，左胜峰开门出去。
门外就有感应灯，但他出去时灯却并未亮，门口依旧漆黑一片，只剩下摄像头上那一个小小的红点在闪烁。
做完这些，左胜峰站在门口朝着屋内的人看来。
陈然第一个跟上，果东和其他人紧随其后。
临到门口，有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却停下，不光他自己停下，他还把他身旁另外一个小他两岁的男人也拦住，“我们就不去了。”
“哥？”被拦住的男人疑惑。
左胜峰看去，脸上是之前在直播间有过的很生气却又强行隐忍着的表情，只是比起之前，现在已经不是人的他那眼神更加冰冷瘆人。
男人顶着头皮顶着左胜峰的眼神道：“我们下午没怎么睡好，所以今天就不参与了，明天不是还有直播，我们参加明天的。”
左胜峰的直播间并不是一天结束，如果今夜过完，明天还有人活着，明天就会继续。
左胜峰冷冷勾起嘴角，似乎在为明天也有素材而高兴，“也行。”
左胜峰又看向其他人，“还有不想去的吗？”
面对这，众人眉头都是一皱，之前的两次直播里并没有人不参与。
“我也不去吧……”身体不太好的薛老爷子开口，“我都一把老骨头了。”
左胜峰没说什么，在薛老爷子重新回到屋内后，默默把门关上。
“走吧。”左胜峰带头往前走去。
众人一边往前走，一边注意着四周。
门外的布置和之前依旧一样，没有血也没有变化，但大概是因为没有灯的原因，两户人家外的那假山给人一种一个佝偻老人站在那的错觉。
“到了。”左胜峰依旧是那不紧不慢却让人瘆得慌的语气。
“到了？”告近忍不住开口，因为他们才出门几秒钟，他们就从门口走到电梯。
“没错，我们今天的主题是寻找，场景就是这几部电梯。”左胜峰回头看向众人，同时也把摄像头对准众人。
“我之前不是一直说我住的那间房子死了人吗？据说当时屋子里煤气泄漏导致爆炸，在屋里的那对夫妻并没有马上死掉，但他们身上都着了火，所以两个人就从屋里跑了出来，然后一路跑进电梯试图求救……”
“他们死掉之后，曾经有人看见他们坐电梯上来。他们身上的皮都因为那次大火烧成焦炭，他们一路爬，身上的炭屑一路掉落，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挣扎着要回家，毕竟那是他们的家呀……”
听着左胜峰那幽幽的语气，果东觉得，还是他讲的鬼故事比较吓人。
“所以？”陈然冷声询问，和其他因为听鬼讲鬼故事而头皮发毛的人不同，他听过更恐怖的鬼故事。
“所以，我们就来找找看好了。”左胜峰道。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旁的几辆停泊着的电梯都同时动了起来。
电梯一动，滴滴的提示声也随之响起。
其中离他们最近的电梯很快在他们面前停下，然后打开。电梯内空空荡荡，昏黄的灯光照亮整个电梯，也照亮在电梯前的他们。
众人视线从电梯上移开，再看向左胜峰时，左胜峰已经不见。
“他去哪了？”身着一身太极服的寿老惊呼。
“我们来比比看好了，看谁先找到，天亮之前必须找到哦……”左胜峰的声音从众人右侧传来。
众人如同惊弓之鸟般立刻朝着那边看去，拿着摄像头的左胜峰，不知何时已经进了旁边一间打开大门的电梯。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电梯逐渐关上，然后开始向下移动。
左胜峰不见，电梯外的平台上一群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真的要找？”告近李卓风出声，那对被火活活烧死的夫妻是谁他心知肚明，但现在并不是顾这些的时候。
“找。”告近道。
“可……”新人中之前那个穿着衬衫的上班族男人开口，看着面前还敞开着的电梯，以及旁边两部也已经在他们这层停下的电梯，他腿肚子发软，不愿意进去。
“如果不找可能会发生更恐怖的事。”果东道，顿了顿他又补充给还在状况外的新人知道，“如果找不到也会，比他晚找到也会。”
左胜峰技能条都已经读完，现在打断已经来不及。
“……”
004.
电梯前是一片沉默，只剩下背后假山上淅淅水声。
“我们分作两队，尽量不要分开。”告近推推眼镜。
“分队？”衬衫男一听还要分队，腿肚子就更加止不住地哆嗦，他们可是要和鬼玩游戏，要找鬼。
“一部电梯坐不了二十个人。”告近道。
被告近提醒，众人纷纷看向依旧敞开大门停在他们这层的那三部电梯，大概是顾虑到住户的隐私以及方便进出，四部电梯都不大，每部电梯最多也就能上十二个人左右。
“现在是夜里零点，离天亮最多还有四个小时。”兰昊逸看了眼手机，说着，他拄着拐杖第一个向着面前的电梯而去。
“那我们去这边。”五个北部的人迟疑一瞬，走向另一部电梯。
其他人见状，纷纷移动，李卓风、告近跟着兰昊逸，新人则自觉分作两队一边电梯一半。
果东见状也要跟上李卓风，陈然就把他拽了回来，“我们俩就不去了。”
“什么？”已经进了电梯的众人都是一愣，好几个本就不想进去的新人更是又想往电梯外面走。
“我们先回去屋里看看。”陈然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这屋子里明明死的是他父母，为什么杀了他的又是女鬼？”
被提醒，李卓风一群人都想起这回事。
确实，就如同陈然所说，死在“鬼屋里”的明明就是左胜峰的父母，左胜峰在之前的视频当中一直提的鬼也是他父母，可是出现在左胜峰视频中杀了他的却是个女鬼。
“但这不是破坏了他定下的规则——”告近提醒，话出口说到一半他又把话咽回，如果他们里有什么人能无视了规则还活下来，那大概就只有陈然和果东。
“小心。”兰昊逸提醒一句后，按下电梯开关。
想要出门的几个新人见状，犹豫一瞬又回了电梯当中，虽然他们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兰昊逸和那五个北部的人都没出去。
而且还有个什么规则……
看着电梯关上，兰昊逸他们的脸消失在面前，又看着电梯向下而去，果东收回视线看向陈然。
“去看看。”陈然向着左胜峰家大门而去。
“你之前直接不跟着不就行了？”果东抱紧兔子，他本来还想跟着去电梯里面玩玩，大半夜的一群人在四部电梯里上上下下找鬼多有意思。
“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干吗？”来到门前，陈然侧回头看向果东，“而且你就不感兴趣？”
果东看向陈然面前的房门，他微眯眼，这间屋子给他的感觉非常奇怪。
那种奇怪他甚至都无法用言语去形容，里面有阴气，但那阴气却又不明显，甚至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想着之前感觉到的，果东来了精神。而且这边有陈然，这么一想，果东赶紧跟上陈然，这边也挺好玩。
已经到门前准备敲门的陈然看见果东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忍不住闷声闷气地开口，“别和兰昊逸凑太近。”
听着陈然闷声闷气的话，果东疑惑，“为什么？”
话出口，果东又觉得自己抓住什么，那瞬间他心口忍不住狠狠跳了下，但那感觉稍纵即逝，他根本没抓住。
陈然不语，抬手敲门。
陈然力气很大，敲得房门都哐哐作响，好像因为他没懂所以很生气很懊恼。
听着那声音，看着那样的陈然，果东越发疑惑。
兰昊逸身上并无阴气，所以他肯定没有问题，不需要躲开。兰昊逸也并不是个坏人，所以也不是因为这个。
果东努力思考，这么说起来这次副本里陈然好像一直不太喜欢兰昊逸，每次他要和兰昊逸说话陈然就给他捣乱——
难道是因为陈然也想做直播？
果东惊讶，他打量身旁因为没人应门又再次敲门的陈然。
陈然也想做直播？
为什么？
陈然缺钱？
“你很缺钱？”果东问。
这么说起来，陈然这段时间是给了他不少加班费。
这些工资好像都是从陈然自己的账户里扣的，之前陈然就倒欠过组织钱，而且陈然家还没兔子砸坏了没修。
“什么？”陈然没听清，他一直在敲门。
果东犹豫，陈然是因为给他工资和要修家，所以才缺钱？
迟疑片刻，果东下定决心，“缺多少？”
陈然愈发疑惑，“什么？”
“如果缺得不多，我可以借你一点。这次的工资和加班费你可以先不用给我，以后再给。”果东抱紧自己的兔子，下了很大决心。
一想到要借钱出去，果东就心疼得眉头都皱起。他现在也没钱，之前修人皮已经把他所有的钱都花光，而且他还有贷款要还……
陈然停下敲门的动作回头，他不再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开始怀疑果东是不是疯了。
从来都只有别人给钱给果东，就没有果东从口袋掏钱给别人的，现在果东居然说可以借钱给他，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见陈然不吭声，果东以为不够，又道：“等下我去问问兰昊逸，看他能不能让我去他那兼职，如果我赚到钱的话，可以先借给你。组织不可以兼职，我就不穿人皮去，这样他们就不知道是我了。”
陈然惊讶，旋即明白过来，他错愕地看着果东，“……你去兼职赚钱，然后借给我？”
“你不是很缺钱？”果东心痛得眉头都皱成一团，陈然真是个没用的蟹老板。
陈然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
果东看看陈然，见陈然笑得傻乎乎的好像吃到糖，他愈发怀疑陈然脑子坏掉了，从进这个副本开始陈然就怪怪的，“要还的。”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果东：蟹老板！
陈然：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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